对于鄯阐候的想法,黄琼转过身子面对着他,脸上淡笑却是连一分都没有少,淡笑道:“你这是在与朕玩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你错看了朕,也错看了你自己。就冲你的这番话,就足以说明,你到现在还没有找对问题的根本。还在拼命的给自己找一个借口,这实在可笑。”

“你输成这个样子,与朕是什么人,是谁教出来的,这都关系不大。朕今儿送你一句话,要从根本求生死,莫问旁支辨清浊。将自己的失败,推到旁人的身上,或是给自己找一百个理由辩解,又岂是真英雄所为?单从你今儿这番话来看,你不仅非真正英雄,输的更不算冤。”

“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不要给自己找借口,更不要总想着将自己的责任推卸出去。朕不止一次说过,你输在了你的贪欲上。若是你没有那么不自量力的贪婪,想要趁着大齐朝内乱,给自己捞取一些好处。你又岂会走到今儿的地步?还要搭上你的整个鄯阐候府?”

黄琼的这番话说罢,鄯阐候倒也痛快道:“陛下与本侯说这些,恐怕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只是事到如今,本侯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正像是陛下说的,输了就是输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过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如果我没猜错,陛下今儿来看本侯,是来送本侯上路的吧。”

“所以,陛下再与本侯废这些话,也没有什么用了。难不成,陛下还是怕本侯到地藏王菩萨那里,借的精兵在回来找陛下报仇不成?陛下说这些废话,对如今的本侯已经没有任何用了。如果陛下是来本侯前面显摆的,还是适合而止为好。希望陛下,能够给本侯一个痛快的。”

原本以为黄琼今儿来看自己,与自己说这番话。是为了想要从自己这里了解一些蜀王,或是自己与桂林郡王勾结的情况。但却压根没有想到,黄琼压根就没有提过一句。让这位鄯阐候,不得不以为这位年轻的皇帝,为了尽快的解决后患,这是今儿便打算将自己明刑正点了。

对于鄯阐候的话,黄琼却是淡笑依旧道:“杀你,是肯定要杀的。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杀了我大齐的子民,窥视我大齐朝江山的人,还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但朕还需你再活几日,至少现在朕还不会杀了你。放心,到了该杀你的时候,朕绝对不会有任何吝啬和手软。”

这位鄯阐候短短的时日之内,便做到如今的地步。几乎都取代了大理国皇室,成了这大理国的真正掌权者。虽说此次在黄琼的手中,输的不是一般的惨,可绝度也是人中之杰。黄琼不想现在杀他,又口称自己这次连整个鄯阐候府,都牵扯进去。立马便明白黄琼做法的用意。

只是还没有等他开口,门外却是传来刘虎的声音:“陛下,赵无妨将军与郭晨将军,八百里联合奏折。现在已经呈送到了陛下的书房。陛下吩咐过,一切关系到前线战事的军报,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呈送到陛再看。”

听到刘虎的奏报,黄琼却是吩咐刘虎,立即让人将奏折直接送到这里来。刘虎不敢耽搁,立即吩咐人去书房将奏折取来。恭敬的呈送到黄琼面前之后,斜眼看了一眼此时因为愤怒,而躁动得将脚镣拽得哗哗响的鄯阐候,才小心翼翼的退出去。接过奏折,黄琼大致看了一遍。

原来就在昨儿,黄琼与这位鄯阐候在一起较量时候。赵无妨与已经攻占鄯阐府,并快速东进的郭晨所部。东西对进在罗普龙一带大破鄯阐候府所属军马,以及诸部族黑爨军共五万余人。大战中被高智升留下,以代替其掌军的长子高升泰中炮身亡,其三弟高智和被乱箭所杀。

罗普龙一战,共计斩杀鄯阐候府子弟三十余人,并所属武官六十余人,士卒以及黑爨军两万余人。俘获子弟二十余人,所属大小武官一百七十余人,部族首领二十六人,收的降军两万余、部族军万余。战象、马匹万余,军械、辎重无数,伪帝王府所铸三千斤大炮四十八门。

现两部正在联手清缴残军,以及对周边部族进行扫**。郭晨与赵无妨,奏请黄琼移驾城池更加坚固的鄯阐府。并请示对俘获的诸部族头人,以及高氏子弟处理。看罢奏折,黄琼淡淡一笑。对着高智升淡笑道:“这道折子上,写的是前边战况。你用不用好好的看看上面内容?”

看着黄琼手中的奏折,高智升却是苦笑道:“这道折子不用看了。陛下的这个举动,就足以说明前面鄯阐候府所属军马,想必是吃了大败仗。如今前面败成什么样子,本侯都不会感觉到奇怪。若不是战场上颓势越来越明显,本侯大可以与陛下在战场上,堂堂正正较量一把。”

“也没有必要破釜沉舟拼死这一搏,带着人深入到战线后面,来刺杀陛下了。本侯原本以为鄯阐候府所属,远超过大理国王室军的精兵。加上战象与桂林郡王生前提供的几十门大炮,至少可以与齐军较量一场。却没有想到,大齐朝精锐的四大营都没有出动,只靠着一群卫军。”

“便将本侯所属精兵,打的连连撤退,甚至还被齐军攻入大理国境。本侯兵分两路,却是接连两部大败。本侯逼着皇帝出兵,却不想到那个混球,根本就不明白唇亡齿寒道理。先是坐视本候部署在北线的军马一败再败。后来不知道那里想明白了,空有几万军马却一触即溃。”

“你在北线南下的军马,已经快要打到了本侯根本之地。而本侯主力却被赵无妨军马,牢牢牵制在石城郡与鄯阐府交接处。非但无法回撤,甚至连战线都难以维持。若不是周边的部族还支持本侯,让赵无妨找路行动屡屡受挫。挫败了他迂回的企图,本侯连战线都维持不了。”

“大齐这个天朝上国,对大理国军民压力实在太大。本侯当初决定出兵南宁府的时候,别说朝堂上下,便是高家内部都无不反对。全靠本侯这些年,在府中的威望才压制下来。而在本侯放弃这石城郡城的时候,军心便已经浮动。尤其是北线大败之后,军心更是混乱到极点。”

“内外交困,本候不得不想法子拼死一搏。若非如此,本侯又岂会冒险来这里。只是本侯原想着剑走偏锋捉到你,以便可以挽回败局。却没有想到,本侯最终还是算计了错误。一步错,步步错,本侯走到今天是咎由自取。至于如今前面,打成什么样子,本侯都可预料到。”

话音落下,他闭上了眼睛,良久才苦笑道:“军心已乱,从府军到诸部族联军的黑爨军,诸军已经了无战意。再加上出了高智连这个叛徒,诸军已经可谓是无密可保。高智连虽说不管兵,可前线的辎重补给都是由他掌握。他对前线诸军全部的兵力部署,可谓是一清二楚。”

“这种情况下,打了败仗不稀奇,打了胜仗反倒稀奇了。陛下所选虽说不是精兵,但却是良将。鄯阐候府所属精兵,虽说也算是能战。可能担当大任的将领,却是寥寥无几。与郭晨和赵无妨这样的良将,根本就无法相比。而且高智连与赵无妨私底下联系,恐怕已经非一日。”

说到这里,他闭上了嘴不想再说什么。看着这个家伙,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黄琼却是淡淡一笑。将那道奏折攥在手中,转过身面对着石室外的阳光,背对着高智升道:“这一切,也到了最终该结束的时候。你那个所谓的鄯阐候府,今后将会只存在着大理国的史书之中。”

“到那边别忘了,你的阖府上下男女老幼,都是因为你一时的贪念,亲手推进地狱之中的。放心,朕也不会做的太绝。对你鄯阐候府的某些人,朕会酌情考虑的。不过,这大理国他们是不能待了。大齐的陇右路地广人稀,想必容纳鄯阐候府剩下的那些眷属,还是绰绰有余的。”

话音落下,黄琼不想再与这个家伙多说一句话,直接走出来。而看着外面的刘虎,黄琼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儿便移驾鄯阐候。这几日,这个家伙虎兄多操劳一些。朕会调一百马弓手配合虎兄的。这段时日若是有人想要劫狱,营救这个家伙,虎兄大可直接乱箭射杀便是了。”

看着刘虎恭敬的诺下,黄琼却是轻声叹息了一声。知道两个人再也回不到过去的黄琼,也没有再与刘虎多说什么。离开这间石室,回到郡守府的书房后。黄琼先将带队武官招来,吩咐他明儿出发。又叮嘱他再调集一百马弓手,二百精锐配合刘虎,监押那间石室中的家伙。

在带队武官离去执行后,黄琼却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对于鄯阐候府的事情,他倒是不是很上心。此时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刘虎身上。自己当初将他放在张迁的身边,原本一是保护张迁,二也是为了历练历练他。却没有想到,本就厚黑张迁,那段日子不知道下多少功夫。

原本一个还算是淳朴的人,如今变成了也有了一定心机的人。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该好好的大笑一番。原本看透不说透这种事情,放在自己身上却是如此的尴尬。自己这些年来,一直苦心的隐瞒如今都成了一个笑话。而刘虎说这番话的时候,那满脸真诚都是在打自己的脸。

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黄琼都不知道将来,究竟该怎么去面对吴紫玉,更不知道该如何的面对的刘虎。敲了敲面前的书案,黄琼一阵阵的心烦意乱。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处置此事?原本自己还不知道刘虎,已经知道此事时。召吴紫玉侍寝,最多也就有点负罪感。

甚至因为时间的推移,便是那些负罪感都越来越轻,到近些年甚至已经消失不见了。可如今刘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自己在召吴紫玉侍寝,那就是在打刘虎的脸。不管刘虎的想法是什么,可两个人如今至少在名义上还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