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些日子,自己在战场上遇到的难题,赵无妨极其头疼的道:“这群缩头乌龟,搞出的这种战术,让臣真的是有些束手无策。臣也知道,他们这是明显在利用地形,不断消耗臣的兵力。待到臣这边兵力和战力,最关键的士气,被削弱到一定程度后,然后再找机会反击。”
“臣也几次想要绕开前面敌军的阻击,可这见鬼的地方,四处都是山连着山、山套着山,再加上山中到处都是当地的部族。这山中的那些部族,不管他们是站在善阐侯府一方,还是反对善阐侯一方。对于进入他们地盘的一切队伍,都视为敌人。这山中我们可谓是相当陌生。”
“臣也曾想过,效仿当年邓艾偷渡阴平。当年邓艾横穿七百里无人烟之地,一举绕过姜维固守剑阁天险,直插蜀中平原,逼降蜀后主刘禅。臣自认虽说不如当年邓艾名将风范,可在这方面却也不甘为人后。在遇到敌军主力阻击,多次派出小队军马,前出侦察想要寻找道路。”
“迂回当面敌军的侧翼,力争一举击溃敌军主力。可派出的探路人马,都成了肉包子打狗,都是一去不复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个回来报信的都没有。派出找路的人没有了踪影,派去找人的人也一去不回。也不知道,是被虎狼给生吞了,还是落到那些山中蛮夷部族手中。”
“现在每次派人出去探路,都已经成了实在不敢拿着这两万军马冒险。无奈之下,臣也只能在这里一个一个山头硬啃。如此一来,战事就拖延了下来。不仅诸军士气多少有些低迷,便是筹集粮草都成了很大问题。”
听着赵无妨的这番话,黄琼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一路到处都是崇山峻岭,在加上当地的部族情况复杂,赵无妨这一仗难打,倒也不足为奇了。黄琼知道,赵无妨从来都不是那种畏难避战的人。今儿这番极其少见的诉苦,也足以说明他这边的仗,打得是真的相当艰难。
至于效仿当年邓艾之事,恐怕是赵无妨想多了。当初邓艾迂回七百里偷渡成功,是因为那七百里荒无人烟。便是有一些山中居民,恐怕也不会操心外面事情。而这石城郡与善阐府,是那位善阐侯起家之地,恐怕对这里地形了如指掌。想要迂回,人家恐怕早就防着这一手了。
更何况从段锦的陈述之中,黄琼了解到那位善阐侯极为善于用兵。在代替王室平叛的时候,经常都是以少胜多。尤其是石城郡因为部族众多,此人因为常年在这里用兵,对这里简直不要太熟悉。而其世代镇守鄯阐府,又多次出兵平叛,这里的部族早就对善阐侯府畏惧如虎了。
这些人,至少表面上,还是不敢站在齐军这一边的。派出小股军马去找道路,岂不是真成了肉包子打狗吗?这里山中究竟有多少部族,恐怕便是那位善阐侯自己都说不清楚。至少这些部族,即便是不敢与赵无妨的大军抗衡。但若是遇到小股齐军,绝对不会介意落井下石的。
当年邓艾偷渡阴平渡,是因为蜀军的主力,被其他几路军马牵制住。而如今善阐军的主力,都集中在了他正面,反倒是在他们的正面,只有赵无妨一支军马。郭晨大军至少在一个月之前,还被大理国王室军牵制在其他地方。想到这里,黄琼不由得有些后悔,当初瞻前顾后。
自己太过于考虑段锦的想法,干扰了前方的战局。若是当初自己早点允许郭晨,对那位大理国王动手,战局也不会拖到现在。估计到了这个时候鄯阐府,早就给拿了下来。至少赵无妨目前的僵局,至少不会僵持到现在。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后悔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现在打破僵局的,恐怕也只有看郭晨那边了。只是眼下如何打破僵局,倒是成了一个大问题。既要对郭晨那边寄予希望,也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郭晨那边。毕竟两军配合作战,谁也不可能保证不出什么意外。将希望都放在别人的身上,哪怕是自己的友军也不是太靠谱。
想了想,黄琼拍了拍赵无妨的肩膀道:“你也不要太过焦急,战事吗,终归有人要吃肉,有人要啃骨头。朕虽说不能将希望,都放在郭晨那里,但郭晨那里毕竟比你进展顺利一些。现在善阐军的主力,都在你这里。你只要将面前的敌军,牢牢的牵制在这里,就是大功一件。”
“此次南下作战,你们每个人的表现,都做了什么,朕都看在眼中。放心,就算鄯阐府不是你拿下来的。但你赵无妨做了多少事情,此战之中究竟啃了多少骨头,朕都是心中有数的。朕希望你别因为此事,与郭晨那边起什么纷争。记住,朕看的是整体,而不是哪一个局部。”
黄琼的话,让自从那位善阐侯亲临一线指挥,大幅度调整了战术后,可谓是吃尽苦头。在得知皇帝到了静江府,并要来自己这里。一直都在担心,自己会被追责。因为知道,这大军多耗时一日,便要靡费多少粮饷。朝廷如今,多少有些不堪重负的赵无妨,不由得心中一暖。
看着有些眼眶发红的赵无妨,黄琼鼓励的拍了拍他肩膀:“你还年轻,此次南征诸将,你是年纪最轻的。有时候,多啃一些骨头不是什么坏事,更能加速你成长。朕希望,你将来可以统带几十万大军,而不是就这两三万军马。朕将来会给加更重的担子,但朕希望你担得起。”
“无妨,你从虎牢关开始,就跟着朕,是朕心腹干将,也是朕最值得信任的将领。所以,朕对你的期待比任何人都要高。朕希望你,更成熟一些,成长的更加快一些,而不是成为那短暂绚丽的浮云。接下来,可能你会一直都要啃骨头。所以,朕希望你不要心中有什么怨气。”
黄琼的安抚,让赵无妨有些焦躁的心,瞬间便平稳了下来。而看着恢复沉稳赵无妨,黄琼心中却是苦笑着摇摇头。赵无妨虽说看着成熟,而且此次在湖广南路打的那么干净利落,但沉稳性上多少还差了一些。不过,今年才三十多岁的他,只要真正成熟起来,还是前途无量。
不过,问题出了终归还是要解决的。这一个山隘一个山隘的硬啃,怎么说都不是一回事。更何况,那位善阐侯自己及绝对不能让活着。这大理国到处都是山,到处都有与他同宗同源的部族。若是让他逃离了这里,恐怕今生都再无法将其捉拿。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而让这个家伙活着,对几方都极其不利的。大理国轮不到自己操心,乱成一团都与自己无关。可与其山水相连,又有大量同宗同源部族的大齐,却是绝对不行。若是到时候,他再与刘晋礼勾结起来,到时候麻烦只会更多。黄琼清楚知道,此人能在大理国做大到如此的地步。
靠的绝对不是,替王室出兵镇压那些造反的部族。观看此人,能让王室、大臣,甚至是国内部族畏惧到如此的地步。靠的绝对不单单是,他手下那些能征善战的属军。恐怕此人的权谋之术,也绝对不会太差。此人在大理国的所作所为,黄琼倒是想起了自己的那位外祖父。
此人想必在这大理也国,肯定会有一批死忠追随者。就算他们高家子弟再杰出,但也不可能只能靠着高家子弟。尤其是他的部族,几乎遍布大理国整个东部地区。此人不能留,不仅这个家伙,就连善阐侯府都不能留下任何一个人。他这种人就是乱源,绝对不能放他离开。
走到帐篷前,看着不远处的茫茫群山,黄琼琢磨了好大一会,心思突然微微一动。却是突然抬起头对赵无妨道:“你现在马上派人,在两军阵前四处散布消息。就说不仅朕来了,就段贵妃、两位刘嫔,如今也到了这石城郡军前。记住,一定要想法子,让那位善阐侯知道。”
“还有,一定要将段贵妃与两位刘嫔,也都跟着朕到了这里的事情让他知道。朕倒要看看,知道朕与几位爱妃,到了你这军中,那位善阐侯会怎么做。至于朕如此做的原因,无妨就不用操心了。朕如此做,自有朕的主张。放心吧,那个家伙就算知道,也不会给朕带来危险的。”
听到黄琼的这个主意,赵无妨却是了愣住了。急忙张口道:“陛下,这可万万不可。陛下是我大齐的天子,到了这个石城郡军前,本身就是就亲身涉险。本就应该保密,才是能保证陛下的安全。更何况陛下身边,还有几位娘娘。若是陛下因为泄密,遇到什么意外和危险。”
“臣又该如此有面目,去面对这天下万民。到时候,就算臣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谢罪。陛下,那位善阐侯豢养了不少的武林高手,臣自从进入这石城郡后,便遇到了其派遣几次刺客刺杀。若不是陛下早就提醒过臣,臣一直都做准备,才没有被其得手,可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当初在江南西路便跟随臣,一直在战场上作战的亲兵,现在已经损失殆尽。军中的武官,也在对手的不择手段损失不轻。若是陛下来这大理国的消息散布出去,那位善阐侯若是真的不择手段,调集刺客刺杀陛下,以便想法设法挽回战局,陛下身边又仅仅只带这么一点侍卫。”
“就算陛下身边还有两千骑兵,可那些杀手的手段可谓是防不胜防。陛下身边的大军,是用来野战的。对付那些敌军,臣相信他们没有任何问题的。可对付这些无孔不入的刺客,却未必就适合了。陛下,臣万万不敢如此做,更绝对不能将陛下,以及几位娘娘至于险地。”
“那些人,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可谓是相当不择手段的。臣几次遇刺的这些经历,足以说明了那位善阐侯行事,可谓是相当不择手段。当日在虎牢关陛下遇险的事情,臣到现在一想起来当时情景,还时常的惶恐不已。如今这位善阐侯,手段可是更多,手下高手也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