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无对错,只有爱与不爱。
但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几乎让这世上的所有痴男怨女皆数困于其中。
陈桑被陆昀知的这句话刺到,但她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头也不回地爬台阶上山。
她绝不会让陆昀知看出她这一刻的心悸。
陈桑步履不停,在爬了二十多级台阶后,终于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
“我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你不要,却非要跟一个死人结婚。商湛,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人。商湛,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呢?”
“你闹够了没?”
“没有!我让你跟她办冥婚!我让你办!今天,我非要砸了这里不可!”
“林柔,你给我住手!”
……
陈桑快步迈过台阶,等赶到墓地时,看到林柔已经被商湛带来的人手牢牢控制住。
林柔形状癫狂,像是疯魔了一般,跟往日里所表现出的温柔小意大相径庭。
陈桑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几乎吓了一跳。
爱情果然能让人变成魔鬼。
畸形之爱,尤甚。
冥婚仪式已过半,陈桑看到巫师在坟前点香烛,目光下意识扫过公墓周遭,却始终没看到可疑之人。
商湛注意到她的存在,眉宇闪过几分不悦:“你怎么来了?”
像这种私人的仪式,他并不愿旁人过多参与。
陈桑信口胡诌,语气端的那叫一个自然:“霍峣听说这件事,让我来随个礼。”
听到这话,商湛的面色顿时缓和了几分,似有所感道:“他有心了。”
之后,也没再阻止陈桑在这里出现。
倒是林柔在听到陈桑的话后,脸色不由地发白。
“配冥婚这么离谱的事,连霍峣也同意?他怎么可以同意?他身为嘉亦未来的丈夫,为什么不选择站在我这边?明明我才是商湛名正言顺迎娶的妻子!”
林柔突然发难,情绪激动得险些要挣脱商湛手下的禁锢。
陈桑心里一咯噔,怎么都没想到,随口胡说的一句话,竟然就叫林柔失了控。
她满脸都是泪水,眼睛红肿的模样看上去好不可怜。
偏偏此刻看向陈桑的眼底,却像是淬了毒。
陈桑没吭声,一方面是不想在商湛初恋的坟前吵架,扰了已逝之人的清净。
另一方面,则是将关注的重心都放在了公墓周遭,想看看有没有那个男人的踪迹。
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被配冥婚,他是默许,还是拒绝?
总归,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吧?
法律虽然无法制裁林柔,但要是那个男人真想为自己的女儿报仇,势必会对林柔动手。
而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天色渐沉,墓碑前只剩下香烛燃着的火焰照亮了些许光亮。
陈桑原本还想着在下午六点前赶回去,却完全没想到冥婚的仪式如此繁琐。
等仪式全部办完,已经六点过了五分。
陈桑想给霍峣发个消息,却发现手机在室外冻得太久,居然直接冻关机了。
而从始至终,陈桑也不曾看到那个男人出现过。
她的心情难免有些失落,连带着离开公墓时,眉眼始终未曾舒展。
商湛听说了霍峣最近给陈桑买车的事,以为今天她是自个儿开车来的,跟她打了声招呼后,就开车下山了。
至于林柔,也因为怕她作妖,专程让手下开了她的车,准备将人直接送回林家。
公墓外瞬间变得空空****,只剩下陆昀知的那辆黑色加长宾利。
车窗摇下,陆昀知看着陈桑:“我送你回去。”
陈桑杵在原地没动,开始思索自行走下车打车,需要多长时间。
陆昀知看穿她想法:“车子开上山,刚刚少说用了二十分钟。你用这双脚走,怕不是今晚想留在这儿过夜?”
陈桑暗自腹诽,哪有他说得那么夸张?
顶多走两个多小时,怎么着也到了山脚下。
不过,公墓荒凉倒是真的,来时的路上,也没看见几个监控。
陈桑犯不着跟自己的安全过不去,没再扭捏,直接上了陆昀知的车。
开车前,还不忘说了句:“谢谢。”
陆昀知乍一听这话,还感觉到挺新鲜。
他见陈桑面色沉郁,安慰道:“那人今儿个没出现也别气馁,以后总有机会找到他。只要他一露面,我保准将人带到你跟前来,叫你问个清楚。”
陈桑:“劳烦。”
陆昀知故意揶揄:“你跟人说话,一向就说俩字儿?”
陈桑:“嗯。”
这下,是连两个字都没了。
陆昀知自讨没趣,忍不住捏捏她的脸,以作惩罚,又怕把人捏得心又远了去。
小孩儿长大了,自是不像从前那般乖巧听话。
陆昀知放下身段,温柔哄着,也未必见对方买账。
车子快开到山脚的时候,陆昀知问:“饿了没?我带你去吃饭。”
回应他的是一阵无言,以及窸窸窣窣翻找东西的声音。
陆昀知蹙眉,“怎么了?”
“我戴脖子上的玉佩不见了。”
那块玉佩是江珍荷的遗物,对于陈桑而言比命还重要。
陆昀知将车子停在路边,将车内所有的灯光打开,帮着陈桑仔仔细细地找。
但愣是将车子座椅底下的真皮垫子掀开,也没看到玉佩的踪影。
“会不会是掉在公墓了?”陆昀知说。
刚刚陈桑爬台阶上去的时候,他没跟。
现在回想起来,等陈桑从公墓离开时,确实没能在她脖子上看到玉佩的痕迹。
陈桑急得面色惨白,几欲落泪。
陆昀知当即将车子掉头开回去,然后从车子后备箱里翻出一个手电筒,陪着陈桑一路爬台阶上去找。
冬天的夜晚寒风萧瑟,身处公墓这种地方,愈显荒凉。
陆昀知看着陈桑单薄的身形,担心她受凉,让她回车上去等着。
陈桑摇了摇头,没同意。
江珍荷当年死得并不安生,玉佩是她留下的唯一遗物。
既是陈桑不小心将东西弄丢,她自然要亲自将玉佩重新找回来。
陆昀知见劝不动陈桑,干脆脱了大衣罩在她身上。
这回,却是不允许陈桑再拒绝。
陆昀知:“把衣服披着,不然,我就收了手电筒下山。”
陈桑没吭声,但到底没将衣服再脱下。
两人在公墓上找了好一阵,最后终于在快到商湛初恋墓碑的那一片地方,找到了陈桑遗失在草丛里的玉佩。
得亏今天公墓人不多,玉佩掉落在那里,也不见被人捡走。
陈桑看到失而复得的玉佩,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她珍而重之地将玉佩捡起来,牢牢地握在手心里。
势必不会让这玉佩再丢一次。
回头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间陆昀知拍了拍她的肩膀。
陈桑:“干嘛?”
陆昀知往墓碑的方向指了指:“你看那边。”
陈桑疑惑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赫然发现在商湛初恋的墓碑前,竟然摆放着一束从未见过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