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才刚登基, 要处理的事情海了去了,这时候偷偷来找我,总不能是闲的吧。

栗子刚说完,前头那马车附近便有奴才朝我们跑了过来。

我瞧着这个奴才, 跟刚才那些跟着栗子的随从穿着一致, 原来栗子身边一直跟着皇帝的眼线。莫非是他受到了威胁?

我不愿相信栗子会背叛我。

可是……

连我师父都让我喝过七日散, 我还有理由傻傻地去胡乱相信别人吗。

我慢慢松开了抓着栗子的手,默默地握住了我的刀。今日这衣裙穿着不习惯,走的时候我只下意识带了长命,天焰却仍放在家里。

奴才跑到跟前, 低头弯腰行礼:“陈公子与虞姑娘已等候多时,还请江姑娘前去一叙!”

虞姑娘?

我看向栗子, 栗子目光闪躲,低声道:“荆禾, 我对不住你, 你怪我也好, 怨我也罢,我实在没办法, 我……”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我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

我直接提刀,脚蹬马车, 飞身落地。把刀一举起, 吓得一众奴才紧张得要命,更有护卫拔丨出刀来护在车前, 与我对峙。

这时马车里突然传出虚弱的命令:“让她……进来……”

护卫们听了自觉闪开, 为我让出了路。

那是皇帝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我往前走了两步, 以刀刃挑起帘子, 看向里头,光线昏暗极了,宽敞的马车里,我一下子就对上了那人的眼睛。

马车里摆着一张简易的紫光檀木罗汉床,皇帝身着松垮白衣坐在上头,面色发白,双眼无神地望着我,怀里还抱着个女人。

我把帘子猛一用力撩开,钻进马车中。

皇帝……不,在外头应该叫他陈公子才是,他满脸没有生气,像是大病过一场。见了我以手握拳掩在嘴边咳嗽了几声:“你来了。”

我再看他怀里的虞姑娘,一直紧闭双目,不像是睡着,更像是昏迷,脸色说白又发青紫,一副将死之相。身体瘦得不成样子,巴掌大的脸,下巴又尖又小,看着都惨兮兮。

我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江荆禾,我与你也不论那么多了,情况如你所见,不太乐观。开门见山地说,千凝被虞皓商下了毒,我在救她时也一并沾染。现在需要你救我们。”

我朝着虞姑娘伸出手又犹豫,取出手帕来垫着,为虞姑娘把脉。

陈公子低垂着眼睛,我怀疑他这样子,比他爹临死前还要虚:“这毒就是之前虞皓商一直用的,我已派人根据惠宁王府的动物尸体和狐月山下搜来的毒物,研制出了对应的解药,我服下了药,现在正好转,过几日就没事了。”

我抬眸:“你没事了,那虞千凝呢?”

“她情况特殊,应该是之前被关在惠宁王府时,被虞皓商下过其他什么毒,几种结合在她体内发生了变化,导致现在单一的解药对她无用。”

“所以,你想让我捉拿虞皓商,找解药?惠宁王府被抄了家,虞皓商已经是通缉犯了吧,你们朝廷的人就这点能耐,一个月了,连个人抓不到,还能反让人毒到你头上!”

我这话语气严重,和一般人说也就罢了,眼前这位可是刚登基不久的皇帝,当朝天子,他哪遭受过这种态度,连看我了好几眼才接受了自己被训了的事实。

他似是叹息一般说:“江荆禾。你的确是朝廷不可多得之人才,捉人这方面,比你能耐的没你武功好,比你武功好的没你机灵聪慧,经验丰富。眼下虞皓商逃走,他手中私藏着毒,又与挪罗国一直保持联系。即便他不知我们研制出了对应的解药,却难保他会不会根据千凝的情况做新打算,比如混制出这种更恐怖的毒药,以此掀起大乱。”

我听了这话心情复杂,别眼看向他处:“陈公子,承蒙信任,但我只是个普通百姓,没有多少能耐,你把宣明的大任压在我肩上,我扛不起。”

都到这时候了让我去找人,我去哪儿找?我总共都没见虞皓商几面。如果不是到万不得已,陈公子估计也不会想到千里外的我,棘手事推我头上,我有那么蠢揽下来么。

马车里一阵安静。

陈公子才没说几句话就有点累得喘不过气来了,咳嗽几声,突然来了句:“抱歉。”

我愣住。

“你,你说什么?”

“七日散,抱歉。”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他说:“我早料到你会选择沈堕,但没料到你会随他远走高飞,从此放弃朝廷,放弃你师父,也放弃你过往的种种。或许我与扬威夫人真的走错了一步棋,自作聪明想留住你们,反而把你们推得更远。我们没有人是神,能做到真正的运筹帷幄,滴水不漏。扬威夫人也一定如我般想过,倘若能换种方式,现在的一切,会不会都有所不同。”

不,扬威夫人才不会后悔。

我失神地摇摇头:“我不是因为怪她,也不是因为跟她置气,我不需要你们道歉。我们不过是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江荆禾……”

“砰——轰——”

“来人啊!——护驾!——”

“保护公子!——”

马车外,突如其来几声紧促巨响,像放鞭炮似的让人猝不及防,连带着马车都跟着晃**起来,犹如山崩地裂,震耳欲聋。刺耳杂乱的吵闹声宣告着那些奴才已经乱了阵脚,不顶大用了。

我正欲出去查看情况,却听当头一声“哐啷”,这纷华靡丽的马车竟当场横裂开来,像个破壳的鸡蛋般脆弱,四分五裂。来人这一刀劈下时用了内力,刃气震慑,车体自然向四周崩开,并未砸到车里。

马车原本像一个不可见人的盒子,装着宣明中毒虚弱的帝王,还有他不远千里也要抱在怀中守护的女人。而现在马车被毁,阳光终于能大大咧咧闯进来,把这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曝晒在光下。

有不怕死的奴才赶紧扯着布上来围住马车,挡住他们的主子,妄图维护所谓皇室的尊严,即便周围根本没有百姓,也没有谁在围观这场热闹。当然,也还有怕死的奴才,正哆哆嗦嗦跪在一旁,畏缩如虫,头都不敢抬。

我半蹲在那,维持着想往外冲的警惕姿势。可是马车被毁的瞬间,我却没有关心其他任何事情,只看到了那个身着黑衣,犹如罗刹,手持天焰刀,一脸阴鸷狠绝的男人。

幽幽小径血流成河,拉车的马儿全都被拦腰砍死,尸体如块,倒了一地。他站在尘嚣之中,四周是喧哗混乱与寂静萧然齐鸣的荒野。

我没由来的松了口气。

“沈堕……”

我收起短刀,想也没想就跳下马车,提着裙子,越过一切朝他飞奔而去,跑到他跟前时没心情再管裙子了,手一松,任红纱迎风而起舞,而我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抱住了他。

他单手揽我入怀,另一只手还拿着沾满了血的天焰。

高傲不可一世的头颅微微低下,蹭了蹭我的头发:“可有受伤?”

我摇头:“没有!我很好。”

我们俩这旁若无人的拥抱,并没有多少人敢来当观众,恐怕也只有栗子和陈公子有这闲心。

陈公子吃力地从罗汉**爬起来,激动地直接站在了上面,叫他:“沈堕,沈堕!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与你们一起说!……”

沈堕闻声抬眼,锐利双眸尖刻如刀锋,难掩恨恶,出言不逊:“本座没那心情听你废话,也绝不允许你再打她的主意。”

一字一句,像是阎罗来取命的最后通牒。他握紧刀柄,刀身铮鸣,杀气乍现。

我慌忙抓住他握刀的手:“别冲动!我真的没事,他们没有对我做什么。”

微微用力制住他,怕他胡来。

他目光一动,气焰消散许多,低声对我道:“我先送你回家。”

我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绝对没耐心听什么虞皓商,什么挪罗国,更不在乎什么百姓,什么天下苍生。把他逼得烦了,他连皇帝都敢杀,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我也知道他一直都不想在我面前表现出太多戾气。眼下,我先跟他回去,安抚他冷静下来才是最好的,所以我拉着他的手说:“好。我们回家。”

一旁的栗子见我们要走,忍不住出声叫我:“荆禾!”

我回头,只不过是看了一眼,没想到沈堕竟然反手隔空给出一掌,打得栗子踉跄倒地。我急了,以为他没认出对方:“别打他!那是栗子啊。”

沈堕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不会害你的人,另一种,是该死的人。”

栗子跪倒在地上,明明穿戴那么华贵,比以往什么时候都要光鲜亮丽,可表情却那么的痛苦扭曲,扭曲着也要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来叫我:“荆禾……”

为什么要这样。

是在向我求救吗?

我不想再蠢到把自己太当回事,天真地去相信别人,然后换来背后挨刀了。

可是……

就在我犹豫迟疑之际,栗子忽然间不顾伤痛挣扎起身,连爬带滚着往我这边来。身后陈公子扯着沙哑的嗓子一声令下:“抓住李耀义!”

护卫终究和奴才不一样,他们都是些有血性的军兵,得到皇帝的命令,齐齐抽刀上前。更有影卫从暗处现身,瞬间将我们包围。

沈堕当即转身挥刀,不用招式,刃气便能击倒最前头几个不怕死的护卫。

栗子已经跑到我身边,紧紧抓着我的手,语气飞快地对我说:“千凝是被皇帝下毒的,他自导自演想要栽赃虞皓商逼你去抓人!”

“什么?”

“他用虞姑娘的性命威胁我把你带来。对不起……”

诡计猝然暴露,陈公子站在马车上,脸上再没有半点虚弱和病态的模样,更没有被拆穿后的羞愧。他干脆粗鲁地把昏迷不醒的虞姑娘拽了起来,像拉扯着一捆杂草那般随意。

他躲在众人之间,躲在护卫身后,高声说:“将士已前往边疆支援,不日必将那挪罗国碾于脚下,但宣明境内,虞皓商仍在窜逃。若不把人找到,千凝被下毒不过是早晚的事,到那时不光是她,还有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都会惨遭毒手!逐一派发解药难平民愤,难定民心,抓捕虞皓商迫在眉睫!江荆禾,事已至此,这人,你抓是不抓?”

问的真好,现在才是真正地开门见山了吧。懒得装了,装不下去?这话说的就好像我若不听他安排去抓虞皓商,就成了罔顾百姓生死的千古罪人一般。多大的罪啊。

沈堕挡在我身前,紧抿着嘴,眸中飞射一道凌厉的光。左手捏拳,骨头“嘎嘣”作响,右手刀身铮鸣再起,他动了杀心:“本座说过,不准你再打她主意。”

我来不及出声制止,我以为他会狂暴,一旦露出嗜血的野性,杀人不过眨眼间。可他挥刀而出,再次击退了那些反复攻上来的敌人,始终并未杀生。

他还是在克制,他不想在我面前杀人。只是这次招式比方才更加狠戾许多,挨上几下,内伤也轻不了,次数一多,时间一久,早晚还是得死,没第一时间死在他手里罢了。

护卫们不知死活地前仆后继。

而我看着那站在人群中又脱离人群外的陈公子,他是那样的义愤填膺,又是那样的冷血无情。他就像一个躲在幕后拉扯着线,把人间当做杀场的傀儡师,让我心中五味具杂。

陈公子说的那些话很对,我也很认同,但是我竟无比庆幸自己早早地离开了那个会吃掉我意志与脾气的都城。

陈公子就跟扬威夫人一样,为了国家大义,是可以任意抹灭个人生死的。如果我当初真的死于七日散,如果今天虞姑娘真的中毒身亡,他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顶多日后想起来时,哀叹几声,就是莫大的恩赐了。

他的考虑,他的立场,从来都是没错的。我明白,倘若连这个国家不复存在,那么个人何来利益与自由可言。总有人要去付出吧,总有人要去奉献吧,总有人不能当缩头乌龟,得去风口浪尖舍生取义吧。

所以他站在高台上布局操控,指点江山。他选出了这个人,就像选出一个崭新的牺牲品。

选的是我,是为了我而被牵扯其中不得不低头的沈堕,是半生都在被抛弃被利用的虞千凝,是很多我根本不知道,也不清楚他们是成是败是生是死的某某某。

我没有说他错了,我只是不懂,不懂那些被随意操控,从此撞进历史尘埃灰飞烟灭的人又何错之有。

我一直以为做女侠,就是为了努力让宣明的每一个百姓都过上安生日子。我知道众生平等是谎言,但也想竭尽所能地让更多人更好地活下去。

倘若国家大义真的到了要我牺牲的地步,我根本不需要谁来威胁,自会甘愿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我相信也有许许多多的人会做出与我一样的选择。

可现在还没有!

不过是一个虞皓商,不过是小小的挪罗国,找不出更好更完美的方法处理这些事情,我只会觉得朝廷无能,觉得皇室无能!即便他再懂谋略,也不过是个高高在上,草菅人命的冷血动物。只管一味地进行最佳计划,只管粗暴简单地去做,徒有算计,没有人性。

或许对大多数人来说他是个好皇帝,比起先帝来说更是好的不得了。

但对我而言,与他终究不相为谋。

我护着栗子站在那儿,半晌没有动,而沈堕手持天焰刀在我们身前,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墙,谁也无法近身。

“陈公子!”我突然出声,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陈公子高傲地站着,手里抓着昏迷不醒的虞姑娘,犹如抓着能威胁我的命门。他一定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吧,以为全世界都可以肆意拿捏,随意安排。

我问他:“如果今日你我对调过来,我用虞姑娘威胁你,你会投降听话吗?”

陈公子看了虞姑娘一眼,自嘲一般笑了声:“不会。”

倒是真诚实。

我挠挠脸:“巧了,那今天,我也不会。”

“你!”他马上把虞姑娘的脸露出来给我看,“你当真不在乎她生死?还有李耀义,他身上也中了毒!他们都会被毒死!而解药只在我手中,你当真不在乎?”

栗子竟也中了毒,刚才却没告诉我呢。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陈公子,不瞒你说,其实我也中过这毒,但我活得好好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没想让他回答,紧跟着说:“因为沈堕不必与你合作,也一直在保护狐月山的百姓,他杀了许多挪罗国的歹徒,手里的解药,比你来得更早。”

陈公子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堕。

沈堕回以面无表情的脸。

“一个国家的生死,不该压在一个人身上。一个人的生死,也不该轻视于一念之间。你为了抓虞皓商,一定想过许多对策。来找我,绝不是最好的,却是对你最有利的方法,没错吧?你想拉拢人为你办事的意图,我很能理解,你珍惜良才的心,我也能明白。但可惜你找错人了,我并非朝廷走狗,以后也不想当。”

说完,我照旧是小声提醒沈堕:“走了。”

我得潇洒,走得突然,走时带走了栗子,让陈公子傻了眼。

有沈堕善后,不会有半个人敢跟来。我们就此扬长而去。

……

回到无名楼,羌蓠和神羽正坐在门外扇着蒲扇聊天。

一见到我们几个,羌蓠赶忙站起来,离神羽远了几步,有意掩饰与神羽之间难得和谐的相处画面。

“哎呦我的儿媳妇,”她摇着蒲扇上前,朝我热情地笑着打招呼,目光落到我旁边的栗子身上,又瞬间变脸,跟沈堕一个毛病,冷声问道,“这谁?”

“前辈,他是我朋友,刚才受了点伤……”

羌蓠又看沈堕:“合着你们俩扛着刀救人去了?没劲,真没劲,还以为你们在努力帮我造孙子呢。”

我:?

倒也不用光天化日如此直白。

她对栗子毫无兴趣,摇着蒲扇又往回去,一脚踢在神羽腿上:“喂,打一架去?”

神羽不多言,沉默着站起来理顺衣摆,跟着她离开。

我把栗子领进了屋里,他看起来情绪很是低落。我让沈堕帮他拿解药,沈堕一脸不情愿地去了。

我想给栗子把脉,栗子闪躲开:“荆禾,你不怪我?”

“怪你!怎么不怪你。”我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差点把他人都拍得歪倒了,“你中毒了为什么不说?你以为我去了,那人就会给你们解毒吗?你蠢不蠢啊!”

栗子捂着脑袋:“我那不是不想让你为难吗!我!我……”

“你什么你?你干嘛见我第一面的时候不直接告诉我?还买酒楼,你买你个头!”

“那时候我身边还跟着影卫啊!我一旦乱说话,千凝可能就……”

“就什么就?那我去了之后若是不配合,你和虞姑娘不照样得遭殃,你没往下想过怎么办吗?”

栗子被我问得没了脾气:“……我哪想那么多,我这脑子又不是算计的料。”

我无奈地叹气:“说说吧,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虞姑娘怎会被他抓走?你不是要跟虞姑娘定亲吗?”

“这事说来话长。定亲归定亲,我们又没感情,是她正好想留在都城,顺便么,也省得我被我家里催,所以才定亲。定了亲之后,我们俩各自忙各自的事,起初还好好的呢,没过多久她就不知道怎么的,动不动就朝我发脾气,我哪明白她什么意思啊,她又不说……前两天她赌气跑出去失踪了,等我再见她时,已经中了毒。”

我听他这话,八成是虞姑娘对他有好感,而他个木头傻愣愣的,不给人回应,人家着急生气了,才跑出去,想让他能去哄一哄,结果没想到中了皇帝的圈套。

感情这事,真不是硬撮合就能撮合出结果的。即便虞姑娘对她有情,他无意也是白搭,真难办。

栗子似乎是很心烦,这么久没见我,简直堆了满腹的牢骚无处说。

他嘟囔着:“我这次回家,我爹说我不省心,没什么能帮上他的。我知道他说的对,我才是真正的凡人,最最普通的人,没那么高度武功,也没多少本事,我留在他身边能干嘛呢,就是尽尽孝心罢了。不至于有什么事儿了没人帮衬,只能在家骂我这混账东西瞎跑不管他。”

我拍拍他的手,安慰他:“行了,瞎想什么。谁还不是个普通人了,说到底,安生日子不就是吃饱睡足,爹娘安在……亲友无病无灾,大家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都好好地活着,这不就是最好的么。”

栗子突然反手抓住我的手,紧紧握着:“荆禾,等会有那解药,你多给我几份,我带着,我去救千凝!你跟沈堕就不用管这事了。不论如何,是生是死,我自己承担……”

“你怎么又胡说!”

“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被别人利用来威胁你。我天生就不是个干大事的人,回头等我爹死了,要是我还能活到那时候给他送终,我就再出来找你,我一定给你当厨子!”

“越说越离谱了,你爹好好的,得长命百岁,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也不怕他抽你。”

“荆禾,我……”

“砰”的一声,是沈堕回来了。

他今天出场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恨不得把不高兴写在脸上。

他手里捏着个药瓶,刚才一脚踹开了门,好像那门不是他自己家的似的。走过来把瓶子往桌上一放,眼神不善地瞥向栗子:“拿着,赶紧滚。”

作者有话说:

栗子:QAQ好可怕嗷这个人。

沈堕:(扛着刀)你不滚我就把你片了做汤。

——

啦啦啦,碎碎念一下。我不喜欢完美角色,写的每个角色也都是有好有坏的。

荆禾一直都是个很正义的人,但她的正义和她师父不一样。她有能力也有脑子,却从来不会想着害人,或者算计别人。以前的她在朝廷手下做事,比现在更加理想更加天真,而她曾经追求的那些所谓正义,本身也是永远不可能真正实现的。

世间并非黑白分明,就连天都不会永远光明或者黑暗,更别说复杂的人类了。

不过荆禾的皮肤是真的白!(朵朵:你偷看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