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这么说, 师父那严肃冰冷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裂痕。眸色复杂到我看不清楚,仿佛我与她之间隔着天涯那么遥远。

“嘎吱!”

门被粗鲁地推开,又或者说是撞开的。

一男子高声笑着拍着巴掌走进来:“好,好好好啊。江姑娘不愧是江湖儿女, 一代女侠, 豪放不羁, 连皇上的旨意也不放在眼里。”

师父拧眉不悦:“廖公公,我们师徒私房话,您老就别掺和了吧。”

廖公公乃是赵贵妃身边的宠臣,他竟然跟师父一同来此, 说明这事又少不了那赵贵妃的怂恿。凭师父的本事,她一定是早就知道这人在外面盯着了。

廖公公一身暗金色长袍, 肩宽体壮,身姿挺拔, 说话时尖声中带着粗犷, 怎么看也不像个宦官。他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走近些,阴阳怪气地说:“扬威夫人爱徒心切可以理解。但皇上有令, 圣谕已到,不容你我徇私情啊……还是说,传闻江女侠与叛贼勾结, 您也牵连其中, 都是真的?”

什么勾结?空口白话,不就是污蔑吗!

“廖公公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也不怕闪了舌头, ”师父轻笑一声, 态度冷淡, 言语中些许讥讽,“我的徒儿从小跟着我为朝廷效力,她只身前往连星阁抓恶寇的时候,廖公公您……怕是连宫门都没摸过呢。”

廖公公咧嘴笑:“扬威夫人说的是,小的该死,说错了话。”说着,他还专门弯着腰看向跪在地上的我,“江女侠,您千万别把这话放在心上。也不知道是谁,反正人都这么说,小的也是听见风声会错了意,胡说八道。”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懒得跟他说话,不管我说什么,他都等着看我笑话,何必跟这种人多言。

廖公公没在我这碰见好脸,并不介意,直起身来拍拍衣摆:“扬威夫人,此事情况紧急,你我都是临危受命,若办不好,可能回去就得掉脑袋了。哦不对,扬威夫人您可不会掉脑袋,您身后有江家和杜家撑腰,就算当真护着个反贼,也没人把您怎么着……”

他故意拖着腔调,又话锋一转:“当然了,您可是扬威夫人,自然不会这么做,江女侠也自然不会让朝廷失望。您说是吧?”

师父回他:“是与不是,还不是你说了是么。廖公公金口一开,直接给我师徒二人定下罪来,谁敢有异议。”

“定罪一事,小的怎敢呀,”他笑吟吟地,“我也只是听消息说,江女侠跟与沈堕关系匪浅。还有人说,来惠宁城的路上,亲眼见他们一道同行!如此亲密,教人难免多想,只是多想罢了。”

狗屁的一道同行,我都跟沈堕共乘一骑了,若是真被有心人瞧见,还能藏着不说吗?怕不是根本没能冲破影卫的阻拦,跟我们隔着老远,除了知道我和他一道之外,别的什么都没看见。

我心里一横,突然站起来,起的猛了,眼前还晕乎了一下。

“廖公公此言差矣,我与沈堕的确同来惠宁城,但亲密一词,实在不知如何下的结论。如今江湖人都知道,沈堕武功尽失,如同废人。而我六年前曾在赏花会上与沈堕交手失利,所以才趁这关头围堵他,想把我当年丢的脸面讨回来。到底何时仇家之间,也能用‘亲密’二字了?”

廖公公显然不知道沈堕没有武功的事,半信半疑:“江女侠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撒谎欺瞒朝廷,小的有眼无珠,屡屡错信谣言,还请江女侠莫怪,莫怪。”

“为朝廷办事是我的荣幸,但廖公公您也说了,我只是个江湖人,您称我一声女侠,这名我便厚着脸皮应下。想来我应该是没有什么责任和义务,来让您与朝廷……不失望的。”

“荆禾!”师父只是叫了我一声,不是真的想斥责我,想来她也是忍了廖公公很久,不便多言,才让我这小辈“不知礼数”地说两句。

廖公公嘴角的弧度逐渐转为阴冷:“既然如此,那小的也不多嘴了,还请扬威夫人尽快安排,七日散已服下,时不待人。”

七日散?

我眸中惊愕。

师父大方回望我,并未闪躲。

七日散,传说那是朝廷专门在发布皇室密令时,为了胁迫忠诚度不足,看起来不够可靠之人为他们办事,所采用的卑劣手段。服下者每日都会经历一次毒发,总共七日。

只有在七日之内完成皇室密令,换取解药,才能免于一死。

那么方才我一进门时,师父让我喝下的……便是七日散?

我一直捏着的双手无力地松开了。

师父始终淡然,好似喂我喝毒也不过是一桩小事。

“荆禾,不论旁人如何猜测,师父都相信你自有为人处世的原则。我已拿来西沉香,就点在这间屋子里,足够烧个七七四十九天而不散。若你当真清白,不想被胁迫做事,那就在这等着,等七日后,等赏花会结束,等沈堕被捉拿归案,我定为你带来解药。但倘若你走出这屋子……不抓回沈堕来,师父也保不了你。”

西沉香是一种可以麻痹人体感知的药物,传说中染上七日散的人没有活路,只能靠西沉香苟活,拖延些时日。一旦离开西沉香,七日必亡。

但西沉香极为昂贵,乃是皇室内部似有。皇上一边给了七日散,一边又给了西沉香,估计着也是对赵贵妃怂恿之言留了心眼。若当真无缘无故无罪证地毒死我,便是弃我师父和大将军的颜面于不顾。

我师父和大将军跟那年过半百,有心而无力的捍城将军不同,杜家和江家又稳固强势,皇帝还是有所忌惮的。

师父她从来都是一个干干净净、堂堂正正的人,而今因为我被迫卷入是非猜忌中,她须得要我自证清白,或者干脆与我割裂,才能洗清嫌疑。

我垂下眼睛:“我知道了。”

一旁看好戏的廖公公又笑了,这次是带着丝丝得意,好似看我们师徒反目是多么精彩的戏份:“时候不早了。为了避嫌,您二位还是不要单独相处太久为好。万一真有哪个怀着异心,碰头把消息一交流,小的见而不报,掉脑袋事小,惹了龙怒事大啊。”

怪腔怪调,不愧是个阴阳人。表面卑敬,实则没一句怕我们,恨不得跳到我们头顶上挑衅。

师父没再言语,只是在临走之前,突然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停顿片刻,又不着急地捏了捏,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廖公公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紧随她而去。

屋里陷入死寂。

我独自站着,脑袋有点乱……

师父刚才给我传达了一句暗语,很简短,就几个字——去做,不要犹豫。

小时候有一次我跟师兄师姐比赛轻功,半路摔倒,以为必输无疑了,扭头跑到师父跟前哭诉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拍了拍我,对我说了这段暗语。

可如今这情况,我连该去做什么都不知道,又怎能不犹豫呢。

师父知道我喜欢沈堕,虽然我从不曾直言,但她一直明白我的少女心思,还曾打趣我说:“你若喜欢个寻常公子,为师就算是领兵攻城,也把他给你拐回来。可你倒好么,净胡闹。”

而方才我撒谎跟沈堕的关系,她看出未指出时,我还天真地以为她会心软……

揉了揉眉心,我只觉满身的疲惫。

不管这什么破地方,也不管外头有没有人,我直接席地而坐,运功调息,先把身体搞好,不然我真怕我被左一个毒右一个毒给折腾死。

……

深夜。

惠宁王府中,两个藏在夜色中行动的人影不知道从哪儿回来,正蹲在高高的屋顶上,俯瞰王府错综的路。

其中一个说:“傍晚王府捉到一私闯的女贼,已经被关进了地牢,一套酷刑下来,死活是半句没招。”

另一个明显一愣:“汉清,你可是个杀手,不用这么八卦别人的私事吧。”

第一个说话的,正是那被誉为天下第一杀手的汉清。他穿着夜行衣,裹得严实,看不清神情:“沈堕,你我二人如今同盟,我不过想提醒你一声,别给我拖后腿罢了。这摆明了是个陷阱,惠宁王在守株待兔。”

“不劳提醒。”沈堕沉默了很久,忽然又问,“你……可知那女贼,使的是哪门武学套路?”

汉清嗤笑:“就知道你会好奇。不管她是何套路,就算她长着跟你心里人一样的脸,你也去不得。”

沈堕点点头,自言自语般:“她才不会那么蠢,更不会被抓到。”

汉清看他一眼:“你若去了,不仅会暴露你的武功,还会打草惊蛇。”

沈堕蹙眉:“我又没说会去。”

夜色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汉清再次主动开口:“那女贼武功差极,身子骨很虚,绝对不会是你惦记的那人。”

沈堕:“我说了没打算去。”话音落,他起身要走。

“沈堕!”汉清叫住他,“你一露面,一切功亏一篑,我们的计划就全败了。为了一个你也清楚是陷阱的假象,不值得。”

沈堕背影坚毅,倏尔笑了一声,语气尽是毫不遮掩的乖张:“你们的计划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当真以为,我会在乎你们,在乎什么宣明国吗。”

汉清不解:“你若毫不在乎,何必冒险插手!只是意气用事,更不该轻举妄动。”

“你真啰嗦。”

沈堕说完的瞬间,已经飞身融入了黑暗。

一刻钟后。

还是刚才那个屋檐,汉清一直等在这里没走。因为他知道沈堕一定会再回来。

一股风吹来,沈堕随风而立,现身在汉清眼前。

汉清打量他一眼,没想到他竟然全身而退了:“如何?”

沈堕只给了两个字:“不是。”

“都说了不可能是。”

“……幸好不是。”黑夜中,恍若听见沈堕一声叹息。

“堂堂魔教大长老,区区一个女人就能左右你。真不知道你怎么坐上这个位置。”

“这位置我又不稀罕。但她的事,哪怕万分之一可能,我赌不起。”

……

今夜格外漫长。

我在这高阁之中打坐调息,累了就坐在窗边发呆,附近被安排了不少护卫,他们一个个都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不渴不累也不困。

我倒是挺困的,但是我睡不着。西沉香的味道让我有点反胃,而我一闭上眼睛,就觉得脑袋更沉,心里更烦闷,又怎么可能安心入睡。

枯燥的夜色缓慢流淌,我隐约听几声细微响动,接着门“嘎吱”开了,突然涌来的夜风吹得纱帘飘摇。

“江姑娘!”这动静马上引来了护卫,齐刷刷好几个全冲了进来。

我懒懒地看他们,倚在窗边没动:“吵死了。”

护卫警惕地四处看了看,屋里没有除我之外的别人。刚才门开可能只是风吧。

打头的那个朝我行礼:“多有打扰。”

等他们一个一个地退出去,关好门,房梁上藏着的那位才落地。

“江姑娘!”

我抬眼看他,啧啧摇头:“小白,你的武功水平每次都能让我重新认识你。我以前真的太低估你了。”

小白嘿嘿一笑:“也没那么好啦。”

“你怎么找到这来?”

“我一直跟在姑娘身边,但怕随意现身会招惹麻烦,所以没有出面。”

“原来是这样……沈堕身边果然不养闲人。”小白能跟过来而不被发现,他的本事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江姑娘,那七日散?……”

我以手扶额,有些疲惫:“你连这都知道了。”

“要不把西沉香找出来带走?”

“没用的。只要我踏出这屋,就相当于接下了皇室密令,不抓沈堕便无法洗清嫌疑。可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就是故意泼的脏水,下好了套,我若听话去做了,反倒是像狗一样讨好,最后还讨不着好。”

“那……”

“放心,我又不会真的去捉你家公子。我现在愁的是我师父的态度,还有……”

倘若我师父想应付栽赃,定有许多方法。怎会被逼无奈到这种地步,任由他们胁迫着来到惠宁城。何况我传消息给她,并未暴露过自己,位置也只指了狐月山,他们又是怎么提前找到惠宁城的呢?

我总觉得这迷雾里应该还有一个人,他与沈堕还有我师父他们都有牵扯,且正藏在我们所有人之后,操控这场局。

“沈堕与我约定三日后酉时见面,今天才第一日。还有时间,让我再想想。你小心行事,不要暴露自己。”

“是。”

沈堕那疯子,如果知道我被困在这里,不去见他,肯定会跑来把这地方给砸了。如果不知道我被困,找不到我行踪,那就更得要命,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相信他不会把廖公公这些人放在眼里,甚至就算把皇帝送到他眼前,杀与不杀,也看他心情。

但我不能像他一样什么都不在乎。

我必须得赴约,演一出戏,让他合理地见到我,然后再去考虑其他。

……

第二日,从早上开始我就在等,等七日散何时毒发。这毒每天发作的时间是一样的,我得提前做好准备。

等了很久,直到日渐西斜,酉时三刻,我的身体忽然就像受到了重击,骨头像被敲碎似的疼,一股鲜血涌上来,吐了一地。

毒发持续时间应该不是很长。而经过这一遭痛苦折磨后,我直接昏过去了,后面如何如何,全然不知。

幸好屋里有西沉香,很快,我又清醒过来,看着自己身上一滩一滩的血迹,半干,还有些粘稠,透着一股刺鼻的腥味。坐起来,不顾四肢在发抖,闭上眼睛,强行运功调息,感受着体内各处丝丝热流随着血液的流动而汇聚相连,运转一周,总算是慢慢疏解了这让人窒息的痛感。

皇室也真是够离谱的,服了七日散的人,万一正好跟人交手的时候毒发,岂不是白白送命?敌人又不会怜惜你的身体,只会趁人之危。

等等。

我的敌人可是沈堕,而沈堕……

是会怜惜我的。

我睁开眼,唤来小白。

“江姑娘,有何吩咐?”

“王府戒备森严,可有方法给你家公子传信?”

“比较危险,但也能传。”

“那还是算了,没必要冒险。”我爬起来,差点一个踉跄摔倒,赶紧扶住旁边的桌沿。

“江姑娘,您的身体……”

“无碍。这样,明日酉时之前,你提前等着,拦下你家公子,把这里情况告诉他。再让他出城去,找个偏僻地方……就北郊往西那个破庙好了。酉时三刻之前,我会去找他。”

“是。”

“还有,明天我身边会跟着很多眼线,你在暗处等着,等酉时三刻一到,瞧着我毒发了,你就立刻把他们全都……”我犹豫片刻,“都杀了吧。留一两个让他们回去报信就好。”

“是。”

……

第三日。

一大早我就换好衣服,怀里揣上两截掰断的西沉香,从窗户翻出去,跑了。

我知道身后肯定跟来不少人,而廖公公那边得到我离开的消息,还会立刻再追派高手过来。

无妨,我已有打算。

此时距离酉时三刻还早,不毒发的时候我身体好得很,正好天气不错,我干脆就在街上闲逛,买点吃的,玩的,累了就找个茶摊子歇着,午后还找了个阴凉处睡了一会儿。

如此逛了一天,估摸着沈堕该出来了,小白也该把信送到了。我看着街上夜市的摊子摆起来,几处灯火与夕阳相映,长街被一片靡靡的绯红色所笼罩。

掐准了时间,我不再耽搁,抓紧往约定的地方赶去。

等我到达那座破庙门前,远远地便看到一个四周长满了杂草的六角凉亭,沈堕坐在那里,显然等候多时。我抬手扔出暗器,利刃从他眼前飞过,狠狠地扎进柱子里。

他扭头朝我的方向看过来,不等他看清,我已经快速近身,一手攥着他的衣襟,一手拿着短刀横在他脖子上。

我不能用传音,只能开门见山:“大长老,好久不见啊。我们来打一架吧。”

沈堕微微蹙眉:“我已没有武功。”

“我知道。”说完,短刀刃气如白光乍现,吹动他肩上发丝。只要我想,一刀杀不了他,也绝对能让他皮开肉绽。

就在这关头,只听“铛”的一声,长剑挡住了我的短刀,把我击退了几步。

而那长剑的主人穿着黑衣,戴着斗笠和面具,站在沈堕身前面对着我。气场冰冷万分,仿佛任何生命在他眼中,都只是一具又烂又臭的尸体。

若我没猜错,他就是汉清了。

沈堕藏在汉清身后对我放狠话:“这么想杀我吗?那就来杀我试试。”

话音落,汉清就像得到指令的傀儡,持长剑朝我刺来。我挥刀抵挡,刀剑铮鸣。凉亭空间太小,我不便躲避,找准机会跑出去拉开距离,汉清却飞快地跟上来,招招皆是狠厉。

小白到底怎么跟沈堕说的,这汉清没提前对剧本吗?真给我下死手。

幸好我就料到这人不会听管教,他肯定打着想跟我痛快一战的主意,我如果傻傻地对他留情,倒霉的还是我自己。

我不停防守,步步后退。

但我并非被压制到束手无策,而是在寻找机会。一招一式,看似被动,实则手腕灵活控制着短刀,转动自如。

刀尖破空,一笔一划,犹如雕龙画虎,抬手高提之瞬间,一道刃气恍若化作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欲将敌人撕裂踏碎。只听“铛铛”几声,汉清被我打得猛然后退,双脚就差蹬进地里了,却还是被迫拉开距离,真不知道他鞋底子磨破了没。

这种战局,只要能让我控制住距离和节奏,那他就输了一半。我反手一套裂月刀法,乃是撑霆裂月,震慑乾坤六合之势,刃气飞射迸裂四方,化作一张无形屏障。

汉清是杀手,用剑不过障眼法,打成现在这劣势局面自然急了眼,当即把剑一收拿出了更趁手的双刃。

他不想输,而我必须赢。

待他近身的瞬间,屏障呼啸着朝我们收缩而来,就像千百根利刺一齐直冲,瞄准他的身体,非得将他刺穿,把他浑身扎满血窟窿,让他内脏爆裂而亡不可。

几乎是同时,他已经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强力压迫,周围充斥着的放肆杀气对他不利。他正欲使出应对之策,占据上风的我却身体一僵,“扑通”一下,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吐出鲜血。

而在我跪倒之时,短刀插丨进泥土中,刃气便消散了。

什么屏障,什么刀法,什么套路,全都没了。

汉清根本没料到这种局面,招式放出了一半还没来得及收手,那边沈堕飞速闪现而来,冲他手腕处狠狠一击,直接打掉了他的武器。

别说杀手了,就是这江湖上随便哪个侠士,被人打掉武器都是耻辱,简直是比打脸还丢人。

作者有话说:

汉清:?我们不是一起的吗,是你准我动手的。

沈堕:我只是让你去挨打!!!!不是让你打我媳妇!!!

汉清:QAQ我都没挨着她好吗,她碰瓷!

——

见面啦!!见面就要甜,真的!

还有荆禾一旦受伤,小沈可是会黑化的。(笑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