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灌能不能打?答案是肯定的,能!箭术无双且素为契丹人和西夏人所畏服,又一路凭借自己的实力做到步帅,何灌绝对算得上是一员能打能拼的虎将。

那么,何灌能不能带着禁军打胜仗?答案同样是肯定的,不能!

赵桓穿越过来之前,何灌被当朝宰相白时中派去跟太监梁方平一起守黄河,梁方平率领马军司骑兵七千余人驻防黄河北岸的黎阳,何灌率领步军司两万余人驻守黄河南岸的滑州,结果梁方平不敢迎敌,单骑逃跑以致“麾下兵皆溃散”,何灌所部的两万步军司士兵同样望风而逃,以至于黄河南岸没有宋军一兵一卒守卫,黄河天险就这样不攻自破。

但是,这个责任能怪到何灌身上吗?

随着赵吉翔那个沙雕带着二十万禁军跑路去毫州烧香,留在汴京城的禁军士卒大多都是老弱病残之辈,就这还存在装备残破以及严重缺员等乱七八糟的问题,再加上大宋的军队向来有将不识兵、兵不识将的传统,白时中那个沙雕把这样儿的禁军部队派去守黄河,那特么不是摆明了拿肉包子去打狗?

如果何灌真的按照白时中那个废物点心拍脑门子想出来的阵图出城跟金兵作战,估计城外的百姓是救不回来了,还很有可能会把何蓟手里那两千多的守城士卒都给搭进去——

大宋的阵图,是一种十分玄幻奇幻的存在,上面严格规定了行军的时间表以及作战所用的阵形,属于典型的远程微操,前线将领甚至都没有临阵指挥权。

问题是远程微操这玩意是你大宋能玩的吗?有卫星通讯吗?有无线电通讯吗?连特么ADSL小水管的带宽条件都不具备,就想提前一千多年玩精确到人的战术指挥,这特么不是扯蛋是什么?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更何况,现在城外战局已定,金兵已经带着百姓往城下而来,就算是给何灌临机专断的指挥权也是为时已晚。

“马上派人传信给种师道和姚平仲,趁现在金人无备,让他们派人直奔牟驼纲,寻机把牟驼岗的粮草都烧了!”

局面被这些猪队友们搞成了现在这样子,赵桓也只能尽力补救了:“告诉他们,朕没有阵图给他们,打不打,怎么打,全凭他们自己决定,无论打成什么样子,朕都不怪他们。”

“还有,让人去把军器监作好的掌心雷都给朕运过来,每枝八牛弩的箭矢上都给朕绑上一枚掌心雷,让广备攻城作那边加快大楯车的进度。”

“另外,派人去告诉白时中和朝堂诸公,现在枢密院由朕亲自接管,不许任何人再插手战事,违令者以战场抗命处置,杀无赦!”

一连串的命令吩咐下去之后,赵桓又将目光投向了城下。

心中惴惴不安的李纲瞧然打量了赵桓一眼,低声道:“官家暂且回宫吧?万一金兵驱民攻城……”

赵桓知道李纲想说什么。

金兵驱使百姓攻城,城头上的守军又该怎么办?放箭射杀?那是自家百姓,以后史书上还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儿;置之不理?金兵绝对会跟着百姓后面攻城。

如果赵桓这个皇帝不在城头上,就算李纲下令对着城下被驱使攻城的百姓放箭,那骂名也是李纲这个四壁守御使的事儿,如果赵桓这个皇帝在城头上,那所有的责任和骂名就全是赵桓这个皇帝的。

然而赵桓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区区骂名而已,朕担得起。”

话音刚落,城下便有几骑金兵越众而出,押着几个被俘的百姓到了汴京城下,高声叫道:“城头宋兵听着!我大金国二太子有好生之德,只要尔等愿意开城投降,便可放归尔等宋国百姓,否则,鸡犬不留!”

赵桓阴沉着脸,高声叫道:“若是放了我大宋百姓,朕可以让尔等平安离开,绝不派兵追击,否则,姓完的杀朕百姓一人,朕来日定屠你金国十人!此言此誓,鬼神共听,天鉴之!”

城下金兵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更是伸手抓过一个被绑着的百姓,拉到身边之后又弯腰薅住头发,然后一切将这百姓的头发割掉,又狞笑着对城头上喊道:“狗皇帝,你连你的百姓都救不了,你还当得什么皇帝!”

赵桓神色更加阴沉,冷哼一声后干脆抽出腰间宝剑,割掉自己的一捋头发,又向城下拜了一拜,直起腰来之后喝道:“城下百姓听着!朕乃大宋皇帝赵桓!

今日,朕救不得尔等,惟有割发代首立誓:今日你等死一人,朕来日便屠他金兵十人,今日你等断首而亡,朕来日必定寸寸活剐了这些金兵来为你等报仇!否则,天厌之!天厌之!”

喊完之后,赵桓又冷眼瞧着远处的完颜宗望,叫道:“你他娘的还在等什么!姓完的,你攻城啊!朕就在这里等你!”

城头上的将士还有李纲等人早已跪了一地——别说什么宋朝士大夫不兴下跪之类的屁话,赵桓这个皇帝都被逼到割发代首的程度了,还不跪?

关键是赵桓这么一骂街,以后这官家的名声可就是屎壳郎坐大船,臭名远扬了!正所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大宋官家被人逼到这个份儿上,别说现在站在城头上的这些人,就连整个汴京城里,又有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官家!”

李纲摘下头上的头盔放于身前,又再一次伏身于地,拜道:“此皆臣等之过,非官家之失,望官家暂息雷霆之怒,保重圣体。”

“朕保重个屁!”

赵桓气急败坏地骂道:“金兵说的对啊,朕连自己的百姓都护不住,朕还当的哪门子皇帝?朕有何脸面当这个皇帝?嗯?!

还有你们,都给朕起来!要是还知道丢人这两个字怎么写,就拿出知耻而后勇的精神来,跟着朕一起守住汴京城,宰了这姓完的狗东西,用他的人头来祭奠我大宋百姓!”

赵桓原以为自己上辈子当了几十年的皇帝,早就已经养成了波澜不惊的帝王之气,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曾经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完颜宗望瞧着城头上的赵桓也有些傻眼。

这状如泼妇的疯子,当真是温文尔雅的宋人?宋人的皇帝就这鸟样?怎么比老子还粗俗不堪?

怒极之下,完颜宗望也唰的一声抽出腰刀,遥遥劈向汴京城头,喝道:“攻城!城破之后,十日不封刀!”

破城之后十日不封刀,这种命令的**力是无限大的,在这种**下,大量的金国骑兵以三千怨军为先导,驱使着被俘虏的一万余大宋百姓往汴京城下而来。

哭喊和退缩并没有什么用,除了会招来金兵的拳打脚踢之后,就是被怒极抽刀的金兵直接砍死。

城头上,赵桓的脸色已经越发阴沉。

赵桓骂骂咧咧的拿着一个赶制出来的手雷绑到了八牛弩的弩箭上,又用绳子紧紧的缠了两圈,从无心的手里接过火折子,靠近引线后喝道:“预备!”

大量早已准备好的神臂弓手也早已将神臂弓最前方的一个钩子形装置连接在城墙上,展开了下面的支架固定好之后,然后依令将一枚枚掌心雷绑在了八牛弩的箭矢上。

对于此时的赵桓来说,什么绑了手雷之后会影响准头、射程之类的问题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必须得教会他姓完的该怎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