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宾客乍听得这女子言笑之声,尽皆好奇万分,目光处尽盯着语声出落之处,不一会儿,突见一粉妆淡裹的美貌女子盈步款款的走到大殿之内,向众人微微行了一礼,便即坐到了史黑龙的身畔,满脸堆笑,一双玲珑剔透的大眼睛映着灯火阑珊之际越发美艳无双,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史黑龙揽住那女子的纤腰,满脸笑容道:“这是内子。”

众人听得此言,俱都暗赞史夫人果真容貌绝佳,芳华绝代,申屠赫刚称赞道:“史寨主功力精深,宝刀勇猛,天下无双,史夫人美艳绝伦,双瞳剪水,当真是天生一对。”

史黑龙哈哈大笑道:“总镖头过奖啦,史某能够得到如此良妻,当真是想也未想,但天下姻缘冥冥之中自有上天注定,我史黑龙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能娶到如此贤惠的妻子。”

那史夫人开口道:“众位豪侠,我家官人平素虽然气大力粗,打家劫舍,但他对寨中兄弟一向一视同仁,就当是亲生兄弟一般,数年前,小女子不幸被他掳获,做了压寨夫人。但他对我言听计从,不敢违我之言,我受他感动,故而成了他真正的妻子,这些年来他对我甚好,我二人在此山寨之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众人听史夫人言语,俱都暗暗羡慕这史黑龙竟然有此福气,能够娶到如此贤惠的妻子。

关云飞道:“兄嫂刚才所言史兄并非盗匪出身,而是逼不得已,方才选了如此一条道路,这其中缘由,不知能否当面细告?”

史夫人瞧着关云飞上下打量,微微笑答道:“关兄弟是关公之后,手中一把青龙偃月刀轻轻一挥便可傲视群雄,使人闻风丧胆,我家官人使得乃是一把黑龙宝刀,虽不如青龙宝刀锋利,但也算得上是百年难见,我家官人一身武艺,宝刀勇猛,只盼能够成为一员猛将,上阵杀敌,报效国家。

只可惜如今我大明朝朝臣昏聩,皇帝信赖魏忠贤那狗贼,东厂、锦衣卫控制朝纲,魏忠贤如鱼得水,迫害东林党人,使得民不聊生,百姓遭殃,中原武林更是受此祸害,闹得人心惶惶,惨不忍睹。

山海关外,满洲鞑子兵对我大明朝虎视眈眈,妄图一举南下吞并中原,袁督师奋力卫国,凭一己之师与关外铁骑斗了个不分伯仲,而那魏狗贼却在朝中作乱,诋毁袁督师,此等奸恶卑鄙的小人,当真是人人得而诛之。

在此敌国外患之际,我家官人曾有一个梦想,便是能够身穿战甲,挥舞手中这把黑龙宝刀,叱咤疆场,杀敌于千军万马之中。可叹时不待人……终究奸臣当道,无此良机啊。”

史夫人说罢,史黑龙接口道:“知我者夫人也。”

众人听得史夫人这一番言语,俱都暗暗敬服,万料不到她一个女子竟然能够通晓国家大事,想来这些事情定是史黑龙平素言及,史夫人耳濡目染,方能说出这么些颇有道理之言。

关云飞听得此言,也暗自佩服史夫人的口才和胆识,能直呼魏忠贤之名,关云飞叹道:“而今奸臣当道,我们这些武林中人本不该牵扯到朝廷之事,只是魏忠贤欺人太甚,作恶实在太多,杀人无数,妄图统领武林,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如此卑鄙小人,又堪堪便是武功极高之人,江湖罕逢敌手,要想杀此恶人,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史兄豪气干云,宝刀勇猛,空有一身报国之志,哪堪时不我待,遭逢朝廷排挤,奸臣祸害,真可谓英雄无用武之地也……”

史黑龙哈哈大笑道:“关老弟此番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想我史黑龙一身绝世刀法,如若放在战场之上,定能够驰骋万里,将满洲鞑子兵杀得片甲不留!留名青史亦有何难处?只不过奸臣当道,英雄无用武之地,到了如此境地,方才知晓英雄末路的痛苦……”

关云飞一口烈酒下肚,随即双眼放光,忽朗声说道:“史兄何不携了寨中人伙,自往西域山海关方向行去?到了山海关,一纸文书交给袁督师,袁督师定然礼贤下士,款待诸位,到时候加入朝廷兵马,共同抗敌,凭史兄手中一把黑龙宝刀,便足已叱咤风云,杀敌于阵前,到时加官进爵,必得皇帝重赏!”

那史黑龙闻听此言,眼中散发出无穷光芒,突哈哈大笑道:“关兄此言有理啊,我二人棋逢对手,刀法无敌,到时候各领一军,左右进击,必能将满洲鞑子兵杀得片甲不存!”

众人豪气万丈,谈吐风雅,高谈阔论天下大事,这场酒宴迟迟不得散去,只见得一轮明月渐渐升起,挂在漆黑的夜幕之中,史黑龙望月凝思,似有诸多情感。

夜已深,席间一众人等俱都散去,关云飞等人在史黑龙的安排之下各有内房歇息,众镖师和申屠赫刚喝得酩酊大醉,似乎许久没有今日之欢愉,沉沉睡去,月光洒地。

翌日,众人清醒,史黑龙聚了众人于大殿之内,但听得史黑龙道:“诸位押镖辛苦,必是及早赶路要紧,史某不便多留,关老弟你我兄弟一场,若他日有缘,定会相见,愚兄在此送别各位。”

关云飞大笑道:“相见之日不会太晚,史兄若是壮心不移,豪情满胸,便请到山海关一聚,到时你我兄弟二人挥洒宝刀,统领二军,驰骋疆场,报国杀敌,将满洲鞑子赶出中原!”

史黑龙拍拍关云飞双肩,放声大笑道:“好!山海关你我兄弟二人再见。”说罢,申屠赫刚等人别了史黑龙,便即离开山寨,一路北去。

鸟鸣山幽,风动草斜,山风徐徐,让人神清气爽。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但瞧前方高立着一座白色石桥,这石桥通体洁白,纤尘不染,众人徐徐踏上,桥下一方流水自西向东而流,咕咕作响,潺潺绵绵,水尤清冽,可见游鱼。

众人立于桥上,关云飞望着桥下流水,生出一番感想:“流水源源不断,恰似刀中之招式,如若一套刀法能够做到一气呵成毫无空隙,便可达到流水之功效,或缓或快,或明或暗,我的青龙刀霸气狠辣,刚强无比,虽然刀势猛烈,但恐有不足。

魏忠贤身法诡异,大罗天罡神功变幻莫测,天衣无缝更是炉火纯青,要想破他的招式,非得用奇招,武当派罗星道长太极剑法便是柔缓如流水,以柔克刚,以慢打快,刀中招法,刚柔并济,前后连绵不绝,一气贯穿,霸气逼人,柔中亦可见刚强之气。”

想到此,身心舒畅,仰望苍穹,秃鹰飞过,一声惊叫,划破苍穹,刺透人心,关云飞叹道:“这鹰儿孤独一人,虽然纵横于苍天之上,但作为苍穹霸主,身在高处不胜寒,必定是愁苦难耐,又或是难逢敌手而内心孤寂……”

申屠赫刚道:“关少侠此番感慨颇有道理。自古以来江湖武功第一者,必然是踏遍万水千山,也找不出一个敌手,人之于最高之处,虽然到了顶峰,但也不免落得个孤家寡人的境地,就像是魏忠贤,虽然他武功卓绝难逢敌手,但若夜深人静之时,必然苦苦煎熬,想要找寻到一个不分伯仲的对手。”

关云飞叹道:“高处不胜寒,那些武林高手闭关于山林之中,不问世事,一心修习武功,内心之中自然而然生出孤寂落寞之感,想来一个人若是到了巅峰之境,那也是万分可怜的。”

申屠赫刚双手叉腰,眺望万里,但瞧见流水流淌的源头之处似有孤帆点点,若隐若现,沉声道:“滴水穿石,孤帆远影,明月相照,大海波涛,雨中荷花,这些都是自然之象,习练刀法若能遵循自然之道,将自然万事万物运用于刀法之际,那也必可增进刀法,包罗万象了。”

关云飞道:“不错,申屠前辈果然见识不凡,自然之力,诺大神奇,吾辈江湖中人,习练武功,虽然各相不同,刀法和剑法有异,掌法和拳法有异,各门各派之中也是有独门绝技之差别,但天下武功,并非毫无联通之理。

如若能够找寻到各门各派武术的精髓和共通之处,那便能够融会贯通运用自如,遵循自然之道,踏踏实实,步步留心,不急于求成,方能练成至高武学。

而那魏忠贤使的邪门功夫,定是急火攻心,已然无救,天衣无缝神功虽已练到了第九重境界,但那日英雄大会之上,我隐隐觉察到他的内力之中似有一薄弱之处,只是时间仓促,未得细探便被他挫败,如若能够找到魏狗贼的练门,必能事半功倍,一举杀之!”

韩灵儿幽幽道:“我爷爷曾经说道,武功高强者练到了忘我之境,功力精纯,摘花伤人,取水点穴,弹指伤身,那也不在话下,然而武功越高,胸中戾气也就越大,时间长久,便会在身体之中聚积成一点,这一点便是此人的要穴,也便是练门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