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河离开宗门后, 剑定峰负责长白仙尊药草的弟子和药丹峰的弟子面面相觑地交换眼神。
药丹峰弟子:你们峰是有人神魂俱灭了?
剑定峰弟子:呜呜呜景师祖给我一条活路吧,少了这几株药草长白仙尊会要了我的小命啊!
药丹峰弟子: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太惨了兄弟。
剑定峰弟子:我真的好惨,一边是长白仙尊, 一边是景师祖, 两边都不敢得罪……这位道友, 您看我都这么惨了,能不能将那几株药草——
药丹峰弟子:咳咳,在下还有杂活没做,先行一步,道友告辞!
恰逢景河拿去交换的珍贵药草是荷淬真君需要的, 人简直乐得不行。
她先前不是没有向长白仙尊讨过, 吃了多次闭门羹后却从他弟子那边拿到了, 差点想跟长白仙尊抢弟子。
没过半天, 整个蓬莱仙宗都知道长白仙尊的四弟子把他精心养着的药草给贱卖了。几个长老是知道长白仙尊正在闭关的, 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让弟子卖药草, 未经允许偷卖师尊的东西可是大罪,若不是宗主拦着都想把景河抓回来严加拷问。
宗主是知道实情的人, 秘境出事那天就是他给鹤诀处理了收尾工作, 所以也知道景河换走的魂魄丹药是给谁用的。正因为知道, 他才有点哭笑不得,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逼得鹤诀那四弟子把气发在药草上。
发泄完毕, 恢复平静的景河在回去路上绕路买了早点, 两手拎着吃食回到了府邸。
景钰见她心情还不错地回来, 想来是去外面宣泄昨晚积累的恹气,便拿了早点安静地吃, 没再和阿姐提昨晚的事。
有了充足的丹药,景河开始狂喂小师妹。
叶瑶看见满满一盒子的糖豆很是激动,而且景河还不限制她吃多少,就每个时辰都会吃两颗,吃着吃着脑袋不难受了,甚至感觉能玩上一整天都不带累的!
就连景钰看了都不免为叶瑶担心,私下里去找阿姐问了丹药有没有副作用。
景河刚从美人榻上睡醒,懒散地回道:“那些都是顶尖的上品丹药,仅有的一点副作用也会自动被叶瑶的灵体净化掉。她就是一次性吃十颗,累积的副作用睡上一觉也会消掉。”
景钰闻言放下心来,倒是对阿姐突然有睡觉的行为比较在意,便小心试探地问:“阿姐好端端的怎么睡觉了?不是打坐对修炼更有帮助吗?”
景河已经几年没有睡过觉了,晚上的时间都会用来打坐修炼,偶尔实在疲倦也就眯会儿,不会浪费几个时辰在睡觉这件事上。
可自打那晚被小师妹折腾一夜,她也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很想跟普通人一样夜里睡觉休息。可能是那晚让她知道能睡觉是多么的不容易,也可能是潜意识里已经知道要入魔修炼再多也没用,这习惯就被放任保持了。
“想睡就睡了,你要是夜里担心就和我换个房间。我去你那屋睡,你歇我屋里盯着叶瑶。她要是吵你了就敲墙,我会来换你。”
景钰总觉得阿姐的心态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可她也不清楚具体变成什么样了,只要能确定阿姐对她的关心没变就行。
这两天她也看出来了,阿姐对她和对叶瑶没什么区别,都是当妹妹看待。想到叶瑶和阿姐相处的时间比她和阿姐的要少很多,她放宽心又愿意出门了。
就当景河以为这日子又能太平地过了,叶瑶使小性子不愿意吃丹药了。
“这糖就一个味,瑶瑶吃腻了。”
景河连哄带骗和叶瑶磨了半天,小师妹还是不肯吃。
于是她又研究起糖果口味来,钻进厨房待了一下午,此前用纸片做了个傀儡兔子陪小师妹在院子里玩。
景河参考冰糖葫芦的做法,把水果挤出汁,混入糖水后搅拌均匀,再控制温度将丹药丢进去裹层糖浆,放外面晾干成型。
景钰回府的时候看见院子里的石桌上摆了一盘颜色各异的糖豆,蒙了会儿才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正在纠结先吃哪个颜色的叶瑶听到动静侧头喊了声姐姐回来啦,然后继续挑糖豆。
景钰淡淡地说了声“回来了”,敛着眸走去厨房。
阿姐正在收拾,注意到她后偷偷摸摸地拿了串真正的糖葫芦塞进她的手里。
“别被她看见。”
她的双眸明亮了些,点点头拿着糖葫芦回屋里去了。
到了晚上吃饭,见小姑娘饭量减少景河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心情不好。
在景钰给叶瑶洗漱时,她在假山那边找到作者君。
丑鸟的喙上油光发亮,将晚饭的鸡碎肉吃完了才替她解答疑惑。
“陆知晓正在被皇帝逼着娶别国公主,他下午征求了景钰的意见,问她愿不愿意以手下将军养女的身份先嫁进府中挡了那门婚事。你和景钰的约定还没到时间,她应该在纠结要不要提前结束旅行去摄政王府。”
它说着说着被鸡肉卡住,呛了许久差点噎死。
景河嫌弃地收回灵力:“尝不出味道还吃?”
“咳咳咳多谢。”作者君虚弱地瘫在假山的一角上,“想尝试好久了,今天总算知道小鸟吃饭是什么样子了,刚刚说到哪儿了?对了,他们讨论下来好像想让你男装以军师的身份进到府中,这样景钰她还能每日见到你。”
景河忍不住冷哼:“想的倒是挺美,我最多待到约定之日,那陆知晓别想让我帮他办事!……那既然都安排好了,她怎么还闷闷不乐?”
“闷闷不乐是因为景钰还想多了解外面的世界,结了婚除非男主带她出去,不然她没什么机会在外面逛了。”
作者君今天旁听了男女主之间的对话可感动了,女主受到越来越多人友善的好意后逐渐不拘泥于景河一人,对国家子民也慢慢上心了。
景河凝思着站在原地,等回去后装作毫不知情,如往常一般同景钰叶瑶相处。
又过了两日,长白仙尊总算出关了。
景河一接到传音就迫不及待地把叶瑶送回了修真界。
叶瑶也是没有辜负她的期望,逮到人就喊爹爹,把长白仙尊吓得瞪大了眼睛,求助地看向叶瑶身后的景河,谁料这一看后更加吃惊。
“你是去人界苦修了吗?”
他的四弟子满脸透露着憔悴,身形摇摇晃晃,随时要倒地似的。
长白仙尊本来还想问问他宝贝药草的事,见她这般可怜就没说出来。
余光瞥到叶瑶被师尊洞府里的亮闪闪装饰物吸引走后,景河真假参半地把这些天照顾小师妹的悲惨遭遇同师尊讲了。
“弟子就攒了七八颗丹药,小师妹吃完后情况很是不稳定,弟子担心小师妹出事不得已拿了师尊您的药草去换了丹药,那些丹药都是极好的,小师妹吃了后果然好了很多。”
四弟子都这么说了,长白仙尊只得无奈地接受宝贝药草回不来的结果。
“为师听闻你兑换了上百颗,剩下的呢?”
景河从戒指里拿出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低着头交给师尊。
长白仙尊看到盒子就暗叹不好,果然打开一看,里面就只躺了十颗不到。
四弟子在他发作前抢先开口:“这丹药果真非同凡响,小师妹现如今仅需半年就能痊愈。”
长白仙尊转头看向不知何时躺在寒玉**睡着的小弟子,哪怕她不知道寒玉床的作用也能凭借本能找到对她恢复有帮助的东西,可想天赋资质有多出色。
他终是叹了口气,无奈妥协。
“罢了罢了,那几株药草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见师尊走到寒玉床边要为小师妹护法,景河找了说辞要退下。
长白仙尊却叫住了她,意有所指地轻声道:“若是有什么难处,找师尊不方便的话还可以找你的师兄们,他们毕竟也是像你这样慢慢走过来的,会更有经验建议。”
景河内心虽有感动,但更多的是苦涩。
“多谢师尊。”
长白仙尊又是一声叹息。
“摒弃杂念,一心向道。”
景河沉默地离开了师尊的洞府。
她御剑飞行在灵气充盈的蓬莱仙宗。
这座由百峰汇聚形成的巨大仙岛,诞生了无数天赋异禀的天之骄子、修仙大能。与其说进入蓬莱仙宗就能离飞升无限接近,倒不如说来到修真界的每一个修士都向着最后的目标拼命修炼,争夺机缘。
可如果他们要是知道这所谓的飞升只不过是某人一个随意的念想,甚至那人都没想过飞升后会进到什么样的世界,那些修士还会愿意头破血流地去修炼吗?
景河感觉到灵府隐隐作痛,自嘲地笑了笑。
就算“景河”的宿命是不入魔,她迟早也会疯癫成比魔修更丑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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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见到被景河抽离出来的魔气后好奇地飞来飞去。
“哇哦,原来这就是魔气呀。”
景河控制着自己的魔气没说话。
这样单薄的魔气在她灵府里还有很多缕,除非解决掉根源,不然是无法全部除掉的。
“从有魔气到彻底入魔不知道还有几个步骤。”
作者君突发奇想地用爪子触碰魔气,整个身子瞬间就被缠上来的魔气吞噬了。
半炷香的时间后,它又从天而降,掉到景河头上。
“这魔气有点厉害。”
临近黄昏,从外面回来的景钰终于做出决定,要找景河谈正事。
景河等她忐忑地说完,点头回道:“可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
见她没有拒绝做一段日子的军师,景钰的脸上有了些笑意。
“皇帝那边催得紧,可能就这两日。”
“我知道了。”景河起身要去收拾行李,“那我们明日先回柳国。”
景钰跟着她到了房门口,鼓起勇气问:“阿姐,到了摄政王府要是我想出府,能不能麻烦你做个傀儡人放在屋里?”
背对她的景河听到想听的话,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却是匪夷所思。
“做傀儡人很难吗?这有什么好问的,想出府了直接跟我说。”
小姑娘把双手的十指交叉,歪着头放在耳侧撒娇:“谢谢阿姐!”
景河回过身,抬手间收了屋里的装饰物,路过门口时又补充了一句。
“我还能做傀儡法宝,就算是没有灵力的你也能催动使用。不要觉得厉害,这在修真界都是很基础的东西,以我的本事能一次性做上千个傀儡法宝。”
有时候景钰会看不懂阿姐突如其来的小骄傲,但这个时候做出这种反应准没错。
她两眼放光,故作震惊:“阿姐真厉害!”
夸就得了。
景河没再说什么,回手一扬,从红木书架到上面的丹青花瓶书卷,通通消失得无影无踪。
景钰又很配合地发出惊叹声。
然后某人干得更尽兴了。
景钰安静凝视阿姐的背影,眼底是缱绻的柔光。
她不是没听出阿姐那句话有暗示她终会离开的意思,但见过她御剑恣意的样子后,景钰已经想明白了。
只要阿姐高兴过得好,她愿意放手。
阿姐若是追求抱负,她也跟着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阿姐若是沉溺感情,她就再做回阿姐最亲近的人。
阿姐若是……
“师尊你说小师妹她哭着闹着要回我身边来?可我明天起就没空了,没办法再照顾小师妹……弟子没了结人界的事不会回来……晚上在我这儿白天再给您送回去?这——请容弟子先打算一番,等明日再给您传音。”
景河收起手诀,回头想征求小姑娘的帮忙。
“陆知晓的摄政王府附近有可以租的屋子吗?小师妹她非要我陪着入睡,如果距离近的话我来回会比较方便。”
景钰皮笑肉不笑:“阿姐,不是很方便呢。你看看要不要推了哄睡这差事,眼下叶瑶仙子把师尊当做爹爹,由爹爹哄睡也是合情合理的。况且让叶瑶仙子跑来跑去的也受罪呀,这不会耽误她的治疗吗?”
景河想象了下让第一剑尊放下身段哄睡闹腾弟子的画面,多少有点头皮发麻良心不安。
“这还是不劳烦他了吧。小师妹可能起初会不大适应,等后面熟悉了新屋就会好了,毕竟也是修士,一点身体上的疲惫不会影响到魂魄。”
“新屋?”
景钰的脸上没了笑容,低头同她道歉。
“不好意思阿姐,我刚刚仔细想过,还是决定趁现在多在外面学习他国的风土人情和治国之道,所以不打算今年嫁去摄政王府了。”
景河欲言又止地盯着她毫无歉意的眼睛。
你这“仔细想过”怕是“临时起意”吧?
她已经多多少少琢磨出了小姑娘的真实想法。
只要小师妹扯进来,她必定不肯退让半路,定要处处比较。
“你我都再好好想想,明日再说。”
景河把屋子留给景钰,自己站在院子里舞了一晚上的剑。
有件事情她的确该好好考虑了。
天灰蒙蒙亮的时候,摄政王府从天而降一位不速之客。
陆知晓匆匆结束早练,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去前厅见客人。
在看到客人的侧脸后,他的表情凝滞了片刻,意外地行礼打招呼。
“在下陆知晓,见过仙人。”
景河摆摆手,神色淡淡地面向他。
“我有话单独要与你谈。”
陆知晓正欲遣散仆人和暗卫就看见景河动了动手,他的人便跟无事人似的散去了。
自从知道仙人确实存在后,他差人搜罗了各处的书籍,基本没有任何收获。
想来那些见过仙人的普通人都被清空了有关仙人的记忆,故而没有任何有效的文字描述。
“陆知晓,假如我不允许景钰这时候嫁过来,你打算如何?”
敌强我弱,在没有对方半点信息的时候,再多的计谋都是无用的。
陆知晓根本猜不到景河问这句话的意图,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让对方满意,那么如实告知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小丫头不嫁,那联姻的事就是板上钉钉。除非他能想到个法子,能顺其自然地毁掉这副皮囊让那公主厌恶嫌弃,就可以躲避这门婚事。
小皇帝把公主甩给他是清楚自己不会跟他夺位,但他手底下的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要是他自己动手毁相,小皇帝不满意不说,那些人绝对会多想以为他在谋划什么。但要是他做出就是那伙人给他设计破了相,小皇帝责怪不到他头上,那伙人也会放松警惕,不再盯着他。
而想让那些人的目光彻底从他身上挪开,断了这双腿最有效。
失去战斗力,他们就能夺走他手上的兵权,那他再以正妃之位抬小丫头进府也不会有人管。
只是可惜他手上的兵,不知道会落入哪位将军或者是王爷太子的手上。
有了主意,陆知晓恭敬地回答。
“在下会断腿推了联姻。”
景河轻笑出声:“断腿还怎么娶我妹妹。”
陆知晓不卑不亢地揖手:“希望仙人之后能治好在下的腿伤。”
“想得挺美。”景河走到屋外唤出本命剑,扬声对陆知晓说,“你现在出发,晚上就能把她接回府里了。”
陆知晓不明所以地抬头:“那仙人您呢?”
景河踏上本命剑,目光看向远处。
“照顾好她,要是她不开心了我就把她接到天上住了。”
陆知晓目送她离开,转身吩咐下人布置府邸,准备好迎接女主人。
金灿的日光穿过浓密大雾照在了蓬莱仙宗的高峰之上,随着日光角度的变更,峰顶的颜色也随之改变。等到浓雾渐渐被清风吹散,这拥有古老历史的大宗风貌才能隐约可见。
景河没去见任何人,独自进入了禁地炼狱塔,并且直接上了第三层。
半个时辰后,炼狱塔的异动引起了上层和周围弟子的注意。
宗主率领长老们几息便赶到了浮空小岛,神色凝重地观察炼狱塔上方魔气浮动剧烈的黑色乌云。
有人迟疑地问:“有人在里面突破?”
执事长老立马否定了他的猜测:“修士突破不可能引来魔云,在里面突破的怕是魔修。”
提到魔修,众人闻之色变。
“宗门有护宗大阵怎么可能有魔修混进来却没有任何动静?”
“上次不是也有魔头混进来吗?可能从哪里的漏洞钻进来了。”
“那我们要不要进去把魔修抓出来?”
“老夫第一次见到炼狱塔闹出这般大的场面,内部的处境多半更加复杂棘手,贸然闯进去怕是凶多吉少。”
“宗主您看如何是好?”
宗主无言地祭出本命剑,冲向了魔云之中。
魔云被剑身的灵气打散,却始终不肯散开,三三两两地跟剑绕圈子。
宗主收回本命剑,当即下令封闭这块区域,不允许任何弟子踏入。
鹤诀本不必事事都赶到现场,他正被小弟子和涅槃的嬉笑声吵得头疼,接到宗主传音后第一反应是有逃避的借口了。
他随手指了培育药草的弟子盯着小弟子,迅速前往禁地。
他赶到时炼狱塔已经被魔云全部笼罩住了,连塔身都看不清。
宗门里就属他对炼狱塔了解最多,其余的人纷纷询问起状况来。
鹤诀注视许久,倏地变了脸色。
“不好,有人在试图契约炼狱塔!”
“契约?那炼狱塔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炼狱塔不是仙魔大战留下的建筑么!”
鹤诀无暇跟他们解释,执剑闯进魔云中。
长老们赶紧让宗主把人劝回来,生怕为此少了镇宗剑尊。
宗主却沉浸在回忆有关炼狱塔的记载中,半晌掏出一本古书,翻到了相关的文字记录。
“炼狱塔,承万魔怨念而生,与麒麟阵齐名。”
与麒麟阵齐名,竟然与麒麟阵齐名?!
“快去开启护宗大阵!”
……
走到顶层的景河已是个血人。
为了抵制炼狱塔的攻击,她已经借瞒着师尊留下的十几颗丹药强行突破至金丹后期,离元婴期仅差一步之遥。
但这小小的一步是没法跨越的。
景河心知肚明,若是没法征服炼狱塔,她马上就会变成炼狱塔的其中一部分。
顶层的守卫者不再是看不见的精神攻击,而是由怨念聚集而成的黑雾人。
景河拿出被血温养过的寒灵草,揉成碎渣将绿液涂抹在本命剑上。
几乎没人知道,寒灵草除了稳定心魔,对净化魔气怨念也有奇效。
只不过这样操作很伤剑,她的本命剑本就是普通的灵剑,怕是撑不过一炷香。
必须速战速决!
景河驾驭本命剑爆出惊人灵气,挥剑砍向黑雾人。
黑雾人不知她剑上抹的东西对它能造成伤害,一时轻敌引发节节败退,拼了命地以自毁的方式吞噬景河的血肉。
鹤诀赶到顶层时,景河已经被啃得露出了许多的白骨。
她双眼无神地跪坐在地上,身边空然无物。
鹤诀也是通过本命剑才认出景河的身份。
本命剑未成形的剑灵已经消散于天地之间,剑身乌黑泥泞,唯有剑柄刻的小字能依稀辨认。
是四弟子的河字,那是他亲手刻上的。
“快服丹药,再不补充灵力你会衰竭而死!”
温柔如鹤诀优先关心的是弟子的生命安危。
比起灵根溃烂,景河更难受的是体内乱窜的魔气,她现在处于入魔的边缘,很是折磨。
原以为制服炼狱塔就能够顺利入魔,没想到进度卡在边界线上不动了。
听到师尊声音的瞬间,她明白过来问题出在哪。
她对飞升还抱有幻想,对修真界还存有憧憬。
“师尊,我好难受,您能杀了我吗?”
她强撑着神志不顾内心想要被师尊拯救的意愿说出反话。
“我好像想错了,获得超过自身承受能力的力量一点也不厉害……师尊,救救我,只有杀了我才能再次封印炼狱塔……”
鹤诀有很多地方没想明白,理智告诉他不能顺着四弟子的话在这里杀了她。
“你先过来,你的伤为师能替你治,无法承受的多余力量为师也能替你承担。”
景河明明连皮肤都被吞噬了,突兀的眼球还是在往外流眼泪。
“弟子不想连累师尊,弟子想要个解脱,师尊不要管弟子了。”
鹤诀还想再劝,身后却传出几个长老的声音。
“景河你严重触犯本宗条例,念你最后及时回头,宗门特赦你在此陨落不必受罚。”
“长白仙尊,为了宗门众人的安危,请早做决断拯救宗门!也早日让她得到解脱!”
鹤诀仍是不动:“本尊能救她,也能替她分担今日之罪。即便她为此要受百年千年的极刑,本尊也不想放弃她。”
长老纷纷露出不满的眼神,劝不动长白仙尊便去劝宗主。
宗主心情复杂,他和犯罪弟子有过接触,她性情纯良,不该做出这种事来。他总觉得有隐情,当下给不出决断。
景河见他们犹豫泪流的更多了,到后面泪变成血,十分渗人。
她确实快撑不住了,虽然那鸟承诺只要她不想就不会死,但这种痛苦再多受一息都可能彻底摧垮她的神志让她做出冲动的行为。
鹤诀听到弟子歇斯底里地哭喊,在某个和宗主同等资历的长老出手前出了剑。
“既是我的弟子,便由我来终结!”
长剑插入景河胸口的刹那间,炼狱塔疯狂摇晃窜出了众多魔气包裹住失去气息的尸体。
宗主和长老们自顾不暇地拿出武器和魔气战斗,只道是一切要结束的征兆。
鹤诀打散围在他周围的几团魔气,一步步靠近吞噬弟子尸骨的黑雾。
当快要接近黑雾时,炼狱塔猛地停止晃动,紧接着顶层的黑雾和景河都不见了。
在他们诧异之际,眼前变成了浮岛的景象。
偌大的炼狱塔不见踪影,好似和景河同归于尽消失一般。
鹤诀眨了眨猩红的双眼,慢慢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宗主等人本想再调查炼狱塔的情况,回头却发现长白仙尊的心魔暴动,就先带着人去到安全隐秘的地方护法压制心魔了。
此时此刻弹幕因发生激烈讨论引起宕机在维护抢救中。
弹幕的界面停留在讨论景河被修仙文男主杀死的剧情,读者们冲去给作者发私信又连带着炸了整个平台系统,最终他们转移到别的地方激烈讨论。
与此同时的魔界主殿。
魔尊叶尘伸出指节分明的手,虚空抚摸浮在半空中的某个提到景河的弹幕。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景河死了身上还在往外冒魔气?】
他嘴角微微扬起,隐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用狩猎性的语气轻声呢喃。
“你终于入魔了。”
# 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