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来了。”
看到后院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小桃连忙扔下东西站了起来。
老木匠反应迟钝地抬起眼,面前的小桃已经不见了。
“哥儿!”小桃兴冲冲地跑到面前,才发现人家两个是拉着手的。
听小桃喊了一声,蒋代真慌乱地抽出手,白皙的脸火烧火燎起来。
林申显得更从容一些,手里抓起一只兔子说:“这是你家哥儿打下来的,咱们今天有口福了。”
蒋代真红着脸,反驳道:“不是我打的。”
小桃没有听到,他接过那只失去气息的兔子,笑吟吟地说:“好啊,我家哥儿就是厉害。”
小桃提着兔子喜气洋洋地走了。
蒋代真不满地看着他,小声嘀咕道:“明明是你射中的兔子。”
“没有你,我也射不中,还是你教的好。”林申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耳朵上,他全身像过了电一样。
林申已经走了,他还在原地站着。
林申扭过头看他:“怎么了?”
蒋代真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跟上了前面的林申。
兔子皮是林申剥的,后面的洗洗涮涮就是老木匠和小桃的活了。蒋代真也想过来帮忙,被小桃和老木匠双双拒绝了。
小桃说:“就这点活,有我和刘师傅干就行了。”
“你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干这种活的人。”老木匠也说。
大家都在忙,只有蒋代真在闲着,他晃过来又晃过去,最后还是林申把他叫过去了。
“你想吃什么?”林申把他叫到厨房里。
“我想吃的菜,你都能够做出来?”蒋代真戏谑地看着他。
这句话把林申给问住了,他张口结舌半天说:“只有做家里有的,没有的食材,你让我做也没有办法。”
蒋代真笑着说:“我怎么可能为难你?你看着做,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可惜没有辣椒。”林申熟练地切着肉,脸上挂着遗憾的表情。
“辣椒是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听过。”蒋代真疑惑地说。
“南边的一种食物,以后要是找到了,我再做饭给你吃。”林申说。
“好啊。”蒋代真高兴地说。
林申干活,蒋代真就在一边陪他说话,有时候还会盯着他的侧脸出神。
“哎。”小桃叹了口气,忧虑地样子像是老了好几岁,逗得老木匠眉开眼笑。
“小小年纪,你叹啥气呀?”老木匠甩甩手上的水说。
“你不懂。”小桃一脸苦大愁深的表情。
“你不说,别人怎么会懂?”老木匠说。
“也对,我都快憋坏了。你不知道,不少人总问我,我跟哥儿出来都干什么了,我真的很想说出去,让人给我拿个主意。可我不能说。”小桃顿了下,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我只跟你说,你不要告诉我家哥儿,更不要跟林三郎说呀。”
“不说不说,我谁都不说。我的嘴就像蚌壳一样,谁来都别想撬开。”老木匠严肃地保证。
“我家哥儿陷进去了。”小桃说。
“陷哪儿了?”老木匠眨了眨眼睛,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
“还能陷哪儿啊,当然是陷到林三郎身上了。我是哥儿身边的小侍,可以说最了解他的人就是我了,没有人比我看得更清楚更明白了。我家哥儿长成这样,喜欢他的人排成长队,他一个都没有看上。唯独对林三郎不一样,什么事都不想干,每天只想跑出来见林三郎。”小挑抱怨道。
“这是好事啊,一个人孤孤独独地来到这个世界上,能找到一个喜欢的人,总比找不到孤独一生的好。”老木匠温和地说。
小桃摇头:“不好,不太好。老爷知道了,不会高兴的。”
老木匠不说话了,他是过来人,了解小桃的忧虑。如果林申家境优渥,他们就等着吃林申和蒋代真的喜糖就好了。可事实上,林申的条件太差了,养不起蒋代真这个种金尊玉贵的人。
因为蒋代真和林申出去玩了,他们这顿饭吃得比平时晚一些。
饭菜刚刚端上桌,何采波就来了。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何采波美目流转,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老木匠赶紧站起来,客气地说:“你要是没吃的话,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
“谢谢,我吃过了,我是来找林申的。”何采波目的明确,直勾勾地看着林申。他就是奔着林申来的,眼神直白又大胆,看人的时候带着勾子似的。
蒋代真筷子一顿,歪着头看向林申,等着看他的反应。
林申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何采波会这个时候过来。自从干完活之后,他一直在忙自己的事,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何采波了,不知道何采波找他有什么事。
他下意识地看了蒋代真一眼,蒋代真已经收回了视线,神色如常地挟着菜。
蒋代真的手腕很稳,抖都没有抖一下。
林申慢半拍地站起来,皱着眉说:“你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何采波神色暧昧。
“你要是不急的话,那我们就吃完饭再说。”林申看到他就头痛。
这个时代的哥儿大多害羞内敛,唯独何采波跟他们都不一样,他大胆直接得让人招架不住。用现代的词来说,何采波很飒爽。他想得开,也玩得起。想要什么,直接就说了。哪怕被拒绝了,他也不会放弃。属于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普经拥有的类型。
“那你吃饭吧,我等着你哟。不要着急,慢慢吃。”何采波眨了下眼睛,慢慢退到了外面。
坐在屋里,能够看到他背着手在院子里四处巡视的身影,弯下腰一脸迷醉地闻着一朵花,狭长的眼睛像极了妖精。
“他是你家的亲戚吗?”蒋代真低低地问。
“不是,算是我的雇主,我给他家里干过几天活。”林申低着头扒饭,没有看到蒋代真脸上一闪而过的深思表情。
小桃也在问老木匠:“他是什么人?”
老木匠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了三个字,让小桃心中的警铃大作。
“小寡夫。”
小桃不由睁大了眼睛:“他相公没了?”
“早没了,可惜这么好看的人了。不瞒你说,他的长相能在我们村里排在前三名。”老木匠悄悄说。
小桃心里百转千回,转过了不知道多少道弯。
“他没有再嫁吗?”
老木匠摇头:“没有,到现在还单着呢,以后可能也不会再嫁人了。他现在过得好着呢,公公婆婆对他好着哩,独揽家里的财政务大权,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虽然比不上蒋家的富裕,但他过的日子快活啊。要是再嫁了,谁能保证他有现在过得很,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小桃的警惕心大起:“那他来找林三郎干嘛?”
“我哪儿知道,来找申儿的人太多了。前几天,还有一家姓许的,捧着万贯家财要嫁哥儿,我家申儿都没有答应。”老木匠话里满满的骄傲。
小桃撇撇嘴,小声说:“没想到,他还挺受欢迎的。”
“小看人了吧?”老木匠嘿嘿一笑。
林申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饭,抹完嘴站起来说:“我先去出去了。”
蒋代真什么都没有说,看着他拿着空碗和筷子走人。
他走了之后,蒋代真也放下筷子。他碗里还有半碗饭没有吃,把小桃叫到面前说:“我吃不完了。”
小桃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你吃得也太少了。”
蒋代真没有否认。
小桃清了清嗓子,自觉地说:“正好我没有吃饱,这半碗饭给我吃了。”
蒋代真顺势站起来,什么都不解释,急急地走了出去。
老木匠看了蒋代真一眼:“你家哥儿饭量也太小了。”
“心情不好,哥儿吃得就少。”吃蒋代真的剩饭,小桃也没有抱怨。他是在蒋代真的身边长大的,陪伴蒋代真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长。他跟蒋代真的感情就像亲兄弟,蒋代真有什么好吃的,从来不会忘记他。
老木匠刚要放下碗,小桃连忙抬起头问:“你要出去吗?”
“是啊,我要把碗拿到厨房里,然后再过来收拾桌子。”老木匠理所当然地说。
说着,他就要站起来。
“别!”
小桃拦住他,做贼似地往外面看了一眼。院子里面没有人影,既没有林申和何采波,也没有蒋代真的身影。依小桃对哥儿的了解,他不用看也知道哥儿是去干什么了。林申跟那个小寡夫聊天,哥儿肯定去偷听了。要是老木匠出现,发出了偷听墙角的哥儿,那哥儿多尴尬啊。
看到小桃挤了半天,一个借口都找不到,老木匠都暗暗替他着急。这孩子啊,还是太嫩了点,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你一个人害怕啊?”老木匠体贴地说。
“害怕,我一个人害怕。”小桃大喜,这真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那算了,我等你吃完了,我们一起收拾。到时候,你可别偷懒啊。手脚勤快的小孩才招人喜欢,你要当一个招人喜欢的小孩,知道吗?”老木匠严肃地说。
“你别动,我来收拾就好。”小桃长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带出了些许的笑意。
林申出去的时候,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何采波。
他循着声音走到后面,看到何采波抓了一把枯黄的草,隔着栏杆在喂食老黄牛。
老黄牛也不认生,张着嘴吃得很欢实。
“怎么跑到这儿了?”林申边说边走,很快跟何采波站在了一起。
“听说你买了牛,我过来看看。这牛不错,一看就有力气。本来还想明年雇你给我家翻地,看来是不用张嘴了,你有自己的地,可能没有时间干活了。”何采波偏过头冲着林申笑。
林申不好意思地说:“我才几块地,跟你家不能比。”
“你太谦虚了,有些人家种一辈子的地,也不见得有八块良田,你一下子就全有了。”何采波眼睛亮晶晶的,眼睛里面的小勾子藏不住,**裸地写满了对林申的欣赏。
林申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
“有人帮了我,他是我的贵人。”
何采波转了转眼珠子,笑着说:“你屋里那个哥儿,是不是他帮了你?”
林申点头:“是。”
“你是因为感激他而喜欢他,还是因为他这个人而喜欢他?”何采波波直白地问。
林申没说话,似是在思考什么。
何采波笑了:“有这么难回答吗?”
“我不会因为感激而喜欢一个人。但我会为因为感激而关注一个人。”林申回答。
何采波又拿起一把草,淡淡地说:“我看到马车了,他的出身一定非常好。你有把握他会喜欢你,可你有把握他的家人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吗?还有他那么娇贵,你舍得让他跟着你受苦吗?”
林申毫不犹豫地回答:“舍不得。”
何采波叹了口气:“你真的很喜欢他呀。”
眼角余光瞄到墙角处闪动的衣角,知道有人在偷听,何采波起了玩弄的心思。
他和林申靠得不远不近,他冷不丁地扑过去,猛地抱住了林申的腰。
“你干什么?这不合适!”林申全身的肌肉顿时紧绷,用力推了推何采波。奈何何采波换得太紧了,他竟然没有立刻把人推出去,反而在惯性的作用下,他背靠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他有什么好的?富家公子一个,看着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被家人保护得很好,可能连嘴怎么亲都不知道,哪里懂得什么情趣?我就不一样了,我什么都见识过了,更懂得怎么让一个人欲罢不能。”何采波像牛皮糖一样缠着林申,两条腿更是像麻花般,热情地缠上了林申劲瘦的腰身。
缠上了之后,何采波暗暗赞叹:小鲜肉的腰是真的好,瘦归瘦也有力气。
他一百来斤的体重,也没有把林申压垮,林申站得如一根标枪一样直,就是全身僵硬得不像话,跟一块木头差不多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两只耳朵红得快滴血了。活了两辈子,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热情的人,二话不说就往人身上蹦哒,四肢把他缠得紧紧的,牛皮纸都没有他贴得紧,撕都撕不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