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还记得自己的生辰就在这几天,这府内那么多的人,也没有几个能记得自己的生辰的,当初刚嫁过来,还算受宠的时候,秦侍郎也曾问过宋姨娘的生辰,在生辰那日,吩咐厨房做了一碗寿面,就是万千之喜莫大的恩宠了。

后来逐渐失宠,自然连这寿面都没有了。现在,宋姨娘心中又酸又甜,却只能压抑住心中的感受,但愿女儿能早点有孕,自己也能去张家探望女儿。

尽管那孩子不能叫自己外祖母,但想着把孩子抱在怀中的感受,宋姨娘就觉得十分欢喜。可惜的是,自己不能给女儿写上只词片语,只能在这默默地想念女儿。想着,宋姨娘也就放下镯子,去菩萨面前又烧了一炷香,保佑女儿称心如意。

洗三是女眷们参与的盛事,秦大爷也就陪着张青竹在那闲谈,二人正在说起书院的事儿,就听到吴公子的声音:“老秦,老秦,还不快些出来迎接客人。”

“你瞧这人,向来都是……”秦大爷只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就想起张青竹和吴公子的关系并不那么好,于是秦大爷也就闭口不言,只是站起身,吴公子已经拖着张玉竹走了进来,瞧见张青竹坐在那里,吴公子不由哦了一声,声音也拖得长长的:“我当是谁,原来四妹夫在这呢。”

“舅兄喜得麟儿,我自然要前来恭贺。”张青竹十分平静地说着,吴公子唇边现出一抹古怪的笑,接着吴公子就笑着说:“说来,你成亲的日子比张二弟还要早那么多,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喝上你那边的满月酒。”

张青竹晓得每家每户的下人们,难免都会出去传主人的一些闲话,但当着众人,吴公子问出这样的话,张青竹还是略有些不满,但张青竹没有表现出来,只笑了笑:“这种事儿,自然是随缘。”

见张青竹没有像原先一样发怒,吴公子索性坐在张青竹身边:“随缘,这会儿,你自然也只有这一句话可以说了。”

“两位妹夫,能进我这屋子的,都是至亲,又何必因为一点小事说来说去。”秦大爷正招呼着人端来茶水点心,听到吴公子这句话,秦大爷急忙笑着打圆场,毕竟在秦府二人争吵起来,说出去就是秦大爷的错,而不是别人的错。

“舅兄说的是,在这屋子里的都是至亲。”吴公子重复了一句,才笑了笑:“既然是至亲,那和别人就不一样了,自然是什么都能说。”

张青竹听着吴公子的话,晓得吴公子想要激怒自己,而原先张青竹为了表示自己和原来一样,自然是会和吴公子争吵几句的,但现在张青竹却不愿意搭理吴公子,吴公子越恼怒,不过是说明他心中很虚,知道自己的才华远远超过了他,甚至,张青竹低头看自己的双腿,就算这双腿站不起来,不能入仕,吴公子还是在恐惧。

这么说来,吴公子比自己的弟弟还是聪明多了,张青竹看向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的张玉竹,笑着问道:“你出门时候,娘有没有说别的?”

张玉竹原本还想等到张青竹被激怒后,自己再出来佯装劝说,实则阴阳怪气,好让张青竹的名声变得更坏。毕竟,能去书院做个教习,做到名满天下的人也不是没有,张玉竹怎能容忍张青竹不能入仕之后,还能有这样好的去处。

此时听到张青竹这样问自己,张玉竹一时竟然忘记该怎么回答,只是看着张青竹说不出一个字。张青竹已经笑着道:“那你出门前没有问过娘,怎么晓得我来秦府是做什么呢。”

“哥哥说玩笑话呢。”张玉竹这会儿回神过来,对张青竹笑着道:“你我兄弟,心灵相通,你来秦府,自然是对秦兄道恭喜的。”

“除此,我还该来拜见各位长辈。”张青竹纠正张玉竹的话,张玉竹不由啊了一声,吴公子还在等着张青竹被激怒,谁晓得张青竹竟然转而和张玉竹说些家常话,而这家常话,还是吴公子不能插嘴的,于是吴公子无比气闷。

“说起来,再过几日,我们也就该去吴兄府上道恭喜了。”秦大爷见张青竹说家常话,也松了一口气,跟着说起家常话来,毕竟,说家常话虽然有碎嘴之嫌,但总好过他们争执起来,自己要出面调停来的简单。

“这婚丧嫁娶,家家府上时时都有,只是家母虽舍不得舍妹远嫁,这几日也要叮嘱舍妹一些为人妇的道理。”既然话题转到自家这边,吴公子自然也要说上几句。

秦大爷不由感慨地道:“女儿远嫁,要远离父母身边,做父母的舍不得也是难免的。”

“秦兄这句说的,是不是也想到两位舍侄女以后的事儿。”张玉竹笑着插了这么一句,秦大爷的眉皱了皱:“这两个孩子还小。”

话题往儿女之事上去,吴公子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转过话题来,于是吴公子也只能闭嘴不说,而张青竹看了看时辰,就对秦大爷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也该告辞了。”

“也该在这用了午饭再走。”秦大爷要留客吃饭,张青竹摇头:“罢了,我还是回家去,陪令妹用午饭。”

“那我先送你出去。”秦大爷也没有问张玉竹要不要跟兄长一起回去,只是扶着张青竹走了出去,他们刚走出去,吴公子就对张玉竹笑着道:“我瞧令兄,和原先不一样了。”

这个原先不一样,自然是刚摔断腿的时候,也自然是张玉竹着人悄悄地在外面散布一些张青竹的脾气变得暴烈,不愿意张青竹再有好名声的时候。

张玉竹笑了:“他再能干,也不能入仕。”不能入仕,那再能干,也不过是为张玉竹做了嫁衣裳。吴公子已经听出张玉竹话中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