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方才苏嬷嬷说的话,不谋而合了,张太太也微微点头:“你说的是,不过呢,这对外的事儿,除了一些应酬,就是几个采买,这家里的事儿还有不少,哪能全丢给你大嫂。”

“既如此,那这厨房的事儿,也就交给我吧。”陈觉蓉又接过一件事去,张太太笑了:“果真还是你聪明,既然如此,就这样定下吧。”

陈觉蓉总觉得事情有些什么不对,但张太太这样说,陈觉蓉也只有点头:“若我有什么做得不到处,到时候婆婆可一定要和我说。”

“你这样聪明伶俐,哪里会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到呢?”张太太依旧说着这样的话,陈觉蓉仔细回想自己从嫁进张家到现在,确实也没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于是陈觉蓉唇边又露出笑,甚至手已经握成拳,会让张太太看到,自己的娘教女儿,就是比秦太太教得好,而且是教得好太多了。

张太太也就吩咐人去把婉宁叫来,婉宁这会儿送走了张青竹,只是在那想着张青竹见到自己的姨娘,会说些什么,或许,姨娘会不会欢喜,又或者,姨娘会觉得不能接受张青竹的行礼?

婉宁一会儿想一个主意,只觉得坐立难安,但这样的坐立难安,婉宁又不能说出口。

听到张太太那边唤自己,婉宁觉得总算可以有点别的事儿做了,于是婉宁急忙往上房来,刚走进上房院子,就听到屋子内传来陈觉蓉的笑声,婉宁的眉微微一皱,也就低头走进上房。

“你来了。”张太太招手让婉宁上前,笑着道:“就前儿的事儿,我这会儿和你二婶婶已经商量过了,想着,不如这厨房和外面的采买,还有一些应酬的事儿,都交给你二婶婶,别的呢,就都由你管。”

婉宁并不意外陈觉蓉想要管外面的采买,因此婉宁只浅浅一笑:“为婆婆分忧,本就是我们做儿媳应该做的。”

“好,好,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呢,也就只用一心替你们大妹妹办嫁妆了。”张太太笑着拍拍两个儿媳的手,陈觉蓉勾唇微笑,但那笑容之中,却总是带着点让人不那么舒服的神情。

“太太,说起来,还有两个月,就中秋了。”苏嬷嬷在一边提醒,张太太笑了:“确实,还有这么一件大事呢,这中秋节啊,就是你们两妯娌遇到的第一件大事。”

张太太说得郑重,二人急忙站起身对张太太行礼:“婆婆放心,定会办妥。”

“这家里的账本,还有对牌,我让人都送到你们各自房中。”说完,张太太就捶了下腿:“操劳了二十来年,我啊,也能歇歇了。”

陈觉蓉急忙上前为张太太捶背:“您啊,还不能歇呢。”

“为什么?”张太太反问,陈觉蓉笑着道:“我们还年轻,有时候一些事儿处置不来,自然还要来请教婆婆您,婆婆到时候只顾着自己去歇了,我们闯了什么祸都不知道。”

“好一张巧嘴!”张太太放声大笑起来,陈觉蓉也笑得动人,婉宁晓得这是陈觉蓉对自己的挑衅,但这样的挑衅,婉宁并没有放在心上,横竖,再多的恩怨,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横竖,大家都要离开张府,各自去过各自的日子。

张青竹亲自来秦府洗三,秦太太收到禀告,不由愣了一下:“不是四姑奶奶来?”

“娘,我瞧着,只怕四妹夫是想着,这事儿,总要上门道贺,但满月那天,必定亲友很多,今日来的多是女眷,男客很少,那他这会儿来了,等满月那天推辞不来,也算不上失礼。”瑾宁陪在秦太太身边,见秦太太疑惑,略一思索,也就笑着解释。

“还是你想得周到,我竟然忘记了,他的腿。”说着秦太太轻叹一声:“这孩子,真要说起来,也有些可怜,那就让大爷出去迎他进来。”

下人领命而去,瑾宁也笑了:“娘,这是各人的命数,若没有这一回,四妹妹也不会得到这么好的一个夫婿。”瑾宁是晓得各人的才学的,张青竹可惜的是,再也不能入仕了,而秦瑾宁,又怎能甘心去做一个白衣的妻子?

“你说的是。”秦太太赞许地说着,又吩咐下去,一定要把张青竹招待好了。秦大爷新得了一个儿子,在那欢喜无限,这会儿听到张青竹上门道贺,秦大爷也不由愣了,但还是急忙迎了出去。

郎舅见面,自然也是一番应酬,张青竹先恭喜过秦大爷,也就笑着道:“原本该满月那日再来,只是那日我有事儿,不能前来,因此就今日冒昧而来。”

“你也太客气了,我们至亲,何须如此多礼。”秦大爷也以为张青竹是因为双腿不良于行才不愿意满月时候再来,因此也只笑着说。

张青竹又说上几句客气话,也就去拜见秦侍郎,秦侍郎是在自己书房见的张青竹,见张青竹在秦大爷扶掖下走了进来,想起昔日张青竹双腿完好时候,那意气风发的样,也不由叹息了几句,等各自坐下,秦侍郎难免要考校下张青竹的学问,张青竹和昔日一样对答如流,这更让秦侍郎长叹一声:“可惜啊可惜。”

“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我虽不能入仕,但已经想好了,等以后去书院之中,做个教习,教几个学生,也能为朝廷效力。”张青竹的话让秦侍郎点头:“果真是你父亲养出来的人,这样不骄不躁,能得到你这样一个女婿,我很欢喜。”

“小婿身为女婿,今日,也该去拜见诸位岳母。”张青竹听到秦侍郎这样说,也笑着加上一句,秦侍郎正要点头,突然想到张青竹说的是诸位岳母,于是秦侍郎迟疑了下:“你说,诸位岳母。”

“令爱在我家中,除了牵挂岳父岳母,家中兄弟姐妹,还常常说,昔日在娘家,和生母的日子。”张青竹自然不会直截了当地说,但这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秦侍郎笑了:“确实,我这个女儿,从小就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