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娘也要为你这平静的一辈子,好好努力。”储秀轻声说着,看到了女儿眼中的疑惑,储秀也就把手放开,对女儿道:“我不在家这些日子,你照顾好你爹爹,还有你弟弟。至于嫁衣,等我从京城回来,给你带最好的苏绣,好不好。”

女儿依依不舍地看着储秀,储秀抚摸着女儿的脸,她还太年轻,并不知道要过平静的一辈子,其实要付出更多。但这些储秀并不愿意说出口,毕竟,人这一辈子,总是要经历了一些,才会明白。

第二天来接储秀的架势就和昨儿不一样,可以称得上是声势浩大,看到面前那一长溜的车队,储秀忍不住咋舌,原来这才是天家气派。

储秀被安排在使者的第二辆车上,这辆车是储秀乘坐过的最奢华的一辆车,车内布满软垫,那些精美的锦缎,仿佛不要钱似的,铺满了整个车厢,而车厢之中,竟然摆着一张小小的桌子,铺上软垫,就是一张卧榻。

储秀刚坐在车上,就有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对储秀笑着道:“储娘子,干爹让我来服侍您。”

这还真是想得十分周到,储秀点头,小太监已经在一边给储秀烹茶,这车内竟然还带了个很小的火炉,而且不晓得是用什么做的,在车内都没有打翻。

“请用茶。”小太监把茶给储秀送上,又从桌子里的抽屉里拿出两样点心:“这点心有些粗了,等到了京城,再请储娘子用好的。”

这茶入口微甘,那点心更是不错,而这样的点心和茶,在这小太监的口中,还有些粗了。

储秀掀起车帘,那车队仿佛一眼看不到头一样,或许这就是无数的人想要荣华富贵的原因,毕竟,这样的奢华享受,是极少有人能不被折服的。

见储秀神色平静,小太监不由有些惊讶,毕竟这样的奢华,小太监曾见过无数的人因为这样的奢华而动容,但储秀的神色却如此平静,难怪会是蔡姑姑专门要求请上京的人啊,也只有这样的平静,才能让蔡姑姑折节相邀。

回京的路上,每逢经过府县,当地的官员都会亲自出来迎接,并请使者去赴宴,但使者大多都拒绝了,只有在经过了某一个地方时候,才进去赴宴。

使者前去赴宴,储秀也被邀请了,当然储秀去的是女眷的宴会,储秀走进县衙后院的时候,迎上前来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美貌妇人。

这妇人瞧见储秀的衣着朴素,神色有些不好看,但很快她就笑着道:“早就听说过储娘子的名声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

储秀晓得知县姓张,据说是京城中张尚书的二公子,于是储秀也就行礼下去,笑着口称张奶奶。

陈觉蓉也含笑应了,二人说了几句客气话,也就各自落座,除了储秀和陈觉蓉,还有几位士绅太太和县丞娘子来做陪客。

席上,陈觉蓉只和储秀应酬,偶尔和县丞娘子说话时候,语气之中都带着些盛气凌人。

“不知道使者进京,张奶奶有没有给东宫的陈良娣准备些什么礼物?”有人近乎冒失地问了出来,陈觉蓉的神色略变了变,接着陈觉蓉就笑了:“我和妹妹上回还写了信,况且,妹妹常说,不能让宫中的人随意传递东西,故此我也没有给妹妹准备东西。”

原来这位张奶奶是宫中陈良娣的姐姐,储秀不由看了看陈觉蓉,陈觉蓉已经对储秀笑着介绍,这都是些什么,哪些才更好。

储秀一一应着,却只觉得应酬很是麻烦。一时宴席散了,张玉竹自然也准备了礼物,让人送到了驿馆。

储秀回去时候,已经见到了那些礼物放在屋内,储秀的眉不由皱了皱,对小太监道:“还请去和杨大伴说,这些礼物,我都……”

“储娘子,您就收着吧,横竖这些东西,也不值什么钱。”小太监笑嘻嘻地说着,储秀看着那些衣料,还有吃食,不由轻叹一声,这些贵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奢华,这样一些衣料,已经够许多人家用一年了,在这里,却是,不值什么钱。

也不知道蔡玉芬,在这样的奢华面前,是和原先一样呢,还是,和原先不一样?储秀真恨不得一脚就踏进京城,听蔡玉芬说一说,她这些年的经历。

车队还没有到达京城,就有消息传来,张玉竹被免官,并且押解进京。

“怎么会这样快。”储秀不由惊诧地问着,杨大伴反而笑着道:“这也不算什么稀奇,在宫中这么多年,见得多了。”

今儿还是新欢,明儿就是阶下囚。储秀不由想起蔡玉芬在信中说过的,东宫那位曾十分得宠的伍良娣,这会儿,已经在寺庙里,伴青灯古佛去了。

于是储秀轻叹一声,而杨大伴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声道:“什么都没有活着好。”

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更好,车队在离开一个半月之后,总算进到了京城之中,储秀被安置在驿馆之中,依旧是那个小太监跟随服侍,京城十分繁华,但储秀却无心去感受那些繁华,她总觉得,有些事情将要发生了。

小太监倒十分欢喜,常常怂恿储秀去外面逛逛,毕竟对小太监来说,也没有逛过京城,于是储秀也就去那些寺庙里面,还有那些街上逛逛。

这一逛就是好几天,京城依旧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但储秀总有种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感觉。

“好啊,我来看你,你倒好,就出去逛去了。”这日储秀刚从外面回来,就听到屋内传来一个声音,储秀的眼睛不由一亮,掀起门帘就走了进去。

蔡玉芬坐在那里看着储秀,数年不见,蔡玉芬并不见老,眉眼之间添了许多凌厉,随意坐在那里,却能看出举手投足之间的位高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