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好了。”婉宁安慰着女儿,希声又打了个哈欠,杏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奶奶,大爷说让你们先进衙门里安置,他还要在这和人说话。”
总算可以回到衙门里了,希声靠向婉宁,婉宁感到车又往前面行走,接官亭离府城,还有三十里路呢,等赶到衙门里面,也是傍晚时分了。
婉宁在心里计算着,也在那拍着女儿,让她好生睡觉,希声还是孩子家,很快就睡着了,婉宁也有些发困,但心里却想着进到衙门里面该做的事情,先把床铺铺好,再烧了热水,不光孩子们要好好洗个澡,婉宁自己也要洗个澡。
还有,衙门里必定也有人在等着自己,还要和她们应酬。
这样想着,已经进了府城,府城的屋子,和这一路上行来看到的都不大一样,他们不爱青砖黛瓦,而是喜欢用红色的瓦片。
“娘,外面的屋子,怎么都是红色的。”希声被摇晃醒了,睁开眼就看到这样一片屋子,不光如此,连墙上屋顶的那些装饰,都是花里花哨的。
和希声从小看到的都不一样,宋姨娘也在那仔细端详着这些屋子,还真是,不一样啊。
“张奶奶!”一个声音从车外传来,婉宁掀起车帘,看到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见到婉宁,这妇人笑着道:“拙夫姓杜。”
那就是杜同知的太太了,婉宁急忙走下车,对杜太太笑着道:“原来是同知太太。”
“本府缺了一年的知府,拙夫护印,因此我们全家都搬进来住了,这会儿屋子已经打扫干净了,想着张奶奶只怕初来乍到,还不晓得这衙门都有些什么,因此我特地留在这里,等到奶奶一到,就好细说分明。”杜太太看着一派慈祥模样,在那细细地说。
婉宁点了点头,就对杜太太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们初来乍到,许多地方,确实有些不明白。”
杜太太听到婉宁这样说,倒瞧了婉宁一眼,衙门里已经走出另一个妇人,杜太太指着她道:“这是苏通判的娘子,平常和我最说得来。”
“苏奶奶!”婉宁已经对苏奶奶行礼下去,苏奶奶急忙还礼:“张奶奶太客气了,我们不过痴长了几岁,哪里就这样客气呢。”
三人说着话进了衙门,杜家这边的管家已经帮着张家的下人们把行李搬了下来,送进府衙里面。
宋姨娘牵着希声,让奶娘抱了另外两个小的,带着兰竹,也跟着婉宁走了进去。
泉州府富庶,这府衙自然也宽敞许多,大堂二堂后宅一应俱全,还带了几个小院子,分别是师爷等人住的。
“也不晓得带来的秉笔师爷什么时候到。”等都走了一圈,杜太太带着她们进厅里坐下,苏奶奶就笑着询问。
“秉笔师爷要晚两天到,除了他,还有两个学生跟了来。”婉宁淡淡地说着,说完,婉宁就像刚想起似得,笑着到:“想来你们也曾听过他的名字,就是文山先生。”
文山先生?杜太太和苏奶奶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写着惊诧,她们不是那样内宅什么都不晓得的妇人,既然跟着丈夫出来做官,有些时候也要应酬,还要为家中的孩子寻找名师,自然知道文山先生是什么样人。
“怎么,文山先生竟然答应过来做师爷?”苏奶奶迟疑地问,婉宁淡淡一笑:“他头一次放外任,文山先生不放心,说,若是在外面这官做得不好,砸了文山先生招牌,那可怎么得了。故此,就跟了过来。”
这也太,杜太太要深吸好几口气,才能把这惊诧给压下去。婉宁端起一杯茶喝了口,闽中出好茶,这府衙用的茶也很不错,闻着就一股清香。
其实婉宁知道文山先生要跟着来做师爷的时候,惊诧并不比这二位小,但婉宁转眼就明白为什么文山先生要跟着来了,自然是因为,天子希望能早点开海禁,打一个朝中反对的人措手不及。
既然如此,文山先生跟来,也是让张青竹吃个定心丸。
“张奶奶远道而来,这会儿想来也乏了,我们就不打扰了。”杜太太这会儿没有心情和婉宁应酬,站起身笑着说。
婉宁也没有挽留,送她们到二门处。
等走出二门,杜太太的脸才沉了下来,同知护印,许多也就此补缺了,原本自己丈夫在这眼巴巴地望着,望着能补缺,谁知天子竟然遣了这么一位,这要怎样使绊子,才能让这人丢官回京?
杜太太不由头疼起来,原本以为是个从没有外任过的京官,那就好办了,谁知文山先生竟然跟了过来,还是用师爷的身份,这还怎么敢轻举妄动。
文山先生,杜太太又吐出一口气,苏奶奶倒在一边笑着道:“文山先生素有才名,家中小叔仰慕已久,等来了,必定要让小叔跟着文山先生,好好地学学。”
“文山先生是来做师爷的,不是来教学生的。”杜太太泼了一盆冷水,苏奶奶当然晓得杜太太的意思,于是苏奶奶也笑了:“这有什么,文山先生既然还带了两个学生来,必定也是要让学生看着的,到时候,就让小叔先和他的学生来往。”
杜太太的手握成拳又松开,罢了,罢了,等到丈夫回来,再商量吧。
婉宁送走她们二人,也就回去洗澡换衣衫,床铺一铺好,希声就爬上了床,在**打了个滚:“娘,好舒服啊。”
“你啊,一到这个时候,就全忘了礼仪。”希声听着婉宁的话,又嘻嘻一笑,但怎么都不肯起来,婉宁捏一下女儿的鼻子,罢了罢了,就先这样吧。
至于剩下的行李,就要慢慢归置,先把张青竹的书房收拾出来是正经,婉宁只略歇了会儿,就带着人去收拾书房,等把书房收拾好,又随便吃了点东西,张青竹也就一身酒气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