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贼子,也想让人俯首称臣吗?”婉宁声音带上几分严厉,吓得孙大奶奶紧紧地拉住了王太太的手,王太太看着婉宁,不由在心中赞叹她真有勇气,而这句话并没有激怒这人,外面并没有传来别的声音。

“张大奶奶,你这话,万一激怒了他们,那我们就,我们就……”王太太担忧地说着,婉宁已经笑了:“不会的!”

不会什么?是不会激怒他们,还是说,可以等?婉宁已经端起茶壶倒查:“虽没有热水梳洗,就先用茶漱口,别的,就等着吧。”

除了等待,能做的也没有别的。孙大奶奶站起身,但腿脚似乎都软了,身边的王太太扶了她一把。

孙大奶奶轻声道:“多谢您,我婆婆平常也待我很好,昨儿这样被对待,还不晓得我婆婆这会儿有多忧心呢。”

这句话让各人都生出些担忧来,婉宁垂下眼帘,这个时候,安慰的话显得那么苍白,所能做的,只有等候。

到了中午时候,宫女们又送进来一些饭菜,还有茶水,看起来这日子还算能过得去,只是,这等待,要等到什么时候。

婉宁坐在门口,从门缝里可以看见,外面的云显得那样的高,还不晓得,孩子们怎样呢。婉宁的手都快要把指甲掐出血来了,但婉宁面上却没有露出半点来。

“也不晓得,太子这会儿如何了。”王太太想起钟声传来时候,丈夫的欢喜,太子登基,那自己家就有从龙之功,因此丈夫就往东宫去了,太子那时候,必定也会等着东宫臣属,一起进宫,商量继位的事情。

“有蹊跷。”婉宁只说了这三个字,当时众人都沉浸在天子驾崩带来的冲击之中,却没有一个人想起,并没有传出天子重病的消息,哪里就突然驾崩了。

“就算有蹊跷,钟声响起,众人必定是要进宫的。”王太太的话让婉宁长叹一声,进宫之后,遇到的是什么呢?婉宁不敢去想,但那些念头,怎么都丢不了。

若太子不能登基,那秦家就首当其冲会被清算,还有新任太子妃的娘家,武宁侯府,也会被清算。

至于东宫这些臣属,就要看各自的想法了。靠近天子,自然是能更快地得到更好的地位,但也会遇到更大的冲击。

只能,等待。婉宁从没有这么一刻想要见到张青竹,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婉宁只能坐在这不知位于何处的屋子里,等着事情变化。

天子宫殿,素来是很庄重的,但现在两拨人已经对峙了许久,原本该在府邸里忏悔的三皇子和太子所带的人各自对峙在那里。

太子看着面前的弟弟,眼睛都快冒出血来了:“我做了十二年的太子,你那张遗诏,定是假的。”

“父皇驾崩之时,你并不在身边,是我在父皇身边,父皇不愿意你继位,理所应当。”三皇子等了许久,等到了这个机会,但是三皇子也要太子臣服,不然这篡兄长位的罪名,永远都洗不掉。

两边人已经对峙了一天,至于天子的尸身,到现在都只是装裹了,还没有入殓呢。按说,天子驾崩之后,宣读遗诏,太子灵前继位,再入殓尸身,众臣进宫守灵,但现在,天子驾崩已经一天了,除了装裹好了尸身,别的事儿一点都没有做。

也不能说别的事儿一点都没有做,好歹还是把棺木拿过来了,只是这装裹入殓只做到一半,太子就带人打断了这个过程。

群臣也都在大殿上,太傅跟在太子身边,怒视着跟在三皇子身后的首辅,若眼光能杀人,首辅早就被太傅的眼光杀死多少回了。

“殿下,不如,我们就把那些人带来吧。”首辅在那劝着,三皇子当然晓得那些人是指什么人,但这个时候,用家眷来威胁,等到以后事情平静下来,必定会被人嘲讽,于是三皇子摇头:“还不能做。”

“乱臣贼子,你们想做什么?”太子也很焦急,他这会儿也是在等,等着拿了虎符去调集的军队到来,毕竟三皇子所能动的,不过是三千禁卫军,所以三皇子要速战速决,而太子呢,只能拖延。

“大哥,你不能怪我。”三皇子还是那副模样,他看着太子,语气很平静:“谁让您,让我起了这夺嫡的心呢,等到你做了天子,那我的死期就到了,我不能死。”

“所以你就要篡位?”太子还是在那询问,三皇子冷笑一声:“不然呢?”

“殿下!”首辅高声叫了一声,三皇子这会儿下定了决心,他看向跟在太子身边的人:“你们想好了,只能跟着我这个不中用的兄长?”

“君臣名分早定,殿下,我不晓得您手上的遗诏从何而来,但早在一个月前,陛下就命我等草拟遗诏,遗诏命太子继位,尊皇后为太后。”太傅这句话,已经说了许多遍了。

于是三皇子冷笑一声:“都一天了,我的耐心,也快没有了。”

说完,三皇子就对首辅道:“就按了大人的意思办吧。”

首辅对身后的一个人做了个手势,这人了然点头,就退出了大殿。对峙的这一天,众人都是轮流出去,所以人来来往往,倒也不显得那么引人注目。

婉宁看着外面的太阳快要收尽了它的光芒,婉宁不由轻叹一声,这一天,仿佛就要结束了。

外面传来喧哗声,接着门打开,一个太监走了进来,瞧见众人,太监的声音还是那样不阴不阳:“各位在这住了一天,想来,住的很是不错。”

“自然是不错的,只是大伴此时为何不在守灵。”这是天子身边的公公,平常人都要叫他一声大伴,别说这些人,就算是皇子公主,见到他都恭恭敬敬的。

“张大奶奶好眼力,只见过杂家一面,就认出来了。”这大伴姓郭,说话时候那眼皮抬都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