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太想起往事,感慨顿生,但张太太还是笑着道:“瞧瞧,你这两个姨娘对你,那叫一个体贴,倒是我啊,比她们要差一些。”

“婆婆亲自来看我,这可比什么东西都强。”婉宁晓得怎么说话张太太才欢喜,果真张太太看着她:“这才几天没见,这嘴甜的。”

“太太,大奶奶,大爷让人来问,怎么还不见你们出去外面用饭,大爷在外面对着一桌饭菜,不敢下筷子,都饿了。”梨儿笑着跑进来说,张太太站起身:“这一说话,就忘记外面有人了,走吧,我们出去吃饭。”

婉宁含笑应是,还要去扶张太太,张太太拍拍她的手:“我还没老呢,哪里就需要搀扶了?”

“这也是我做儿媳的心。”婉宁含笑说着,张太太又笑了:“你只用好好地养胎,别的事儿都不用担心,京城里的事儿也不用担心。至于银子,更不用担心。”

“太太手里的银子不少,只是呢,谁也不晓得究竟有多少。”苏嬷嬷故意这样说,果真张太太轻轻地拍她一下:“又替我漏底。”

“这也是太太您疼大奶奶啊。”苏嬷嬷可一点也不害怕张太太的话,张太太撑不住,又笑了。婆媳到了书房,果真饭菜都已摆好,今日欢喜,张太太母子二人也喝了一点酒,婉宁闻着酒香,勾动了馋虫,但别说她有着身孕,就算没有身孕时候,张青竹也不许她喝酒。

张太太见状就笑了:“大奶奶可是真记不得,娶二奶奶那天,你醉成什么样了。”

“我……”婉宁不由用手盖住脸,张青竹也笑了:“若没有大奶奶那些醉话,只怕我……”说着,张青竹想到自己的娘还在面前,也就收起那些话,张太太笑吟吟地看着他:“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很欢喜,欢喜你们夫妻都这样好。”

“是娘为人很好。”张青竹自然要哄自己的娘几句,张太太瞧着儿子:“瞧瞧,瞧瞧,这人成了亲,要做父亲了,就和原先不一样了。”

张青竹只觉得十分欢喜,自己的娘在身边,妻子也在身边,很快自己就要做父亲,自己何其幸运,能拥有这些。

张玉竹这些日子都在外面忙着应酬,回到家中只见屋内孤灯一盏,张玉竹不由十分惊讶,刚想问什么,就见春草从里屋走进来,见到张玉竹,春草就对张玉竹道:“二爷,二奶奶今儿有些不舒服,吃过了晚饭就睡下了。”

“什么样的不舒服?”张玉竹解下衣衫,交给春草,关切地问着。

“问过二奶奶,二奶奶只说自己不舒服,却不肯告诉我是什么样的不舒服,我说去请太医,她也不让去。”春草恭敬地说着,张玉竹已经走到里屋,掀起帐子一角,陈觉蓉躺在那里,见张玉竹掀起帐子,陈觉蓉看了他一眼:“春草这丫头,嘴怎么这样快。”

“你肚子里可怀着我儿子呢,哪里就能让你不舒服了?”张玉竹坐在床边,含笑对陈觉蓉说,陈觉蓉叹了口气:“你说什么呢,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张玉竹皱眉询问,陈觉蓉看着丈夫:“今儿,婆婆也不在家。”

“我听说了,娘是去庄子那边探望大嫂去了。”见丈夫浑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陈觉蓉都快气得跺脚,但还是要耐着性子对他说:“我有喜的时候,婆婆可没有这样对我。”

“我晓得了,原来是你吃醋了。”张玉竹自觉已经明白妻子的心,拍拍她的手笑着道:“我娘有些偏心大哥,这也难免的,毕竟大哥是她的长子,这会儿,大哥又分出去住了,娘惦记他,借着这个机会出去瞧瞧大哥,就算爹爹晓得,也不会说什么。可是呢,你也要想想,这会儿住在这里的是我们,等到明年我中了进士,出去做官,爹爹自然看重我们,到时候,娘那点偏心算个什么?”

“你还真是不晓得稼穑艰难。”陈觉蓉狠狠地戳了丈夫额头一下:“这京城里面那么多外地来做官的,每家过的日子都不一样,你可晓得吗?”

这点不用陈觉蓉说,张玉竹就晓得尚书府的日子在京城这些人家里面,过得很好了,于是张玉竹点头:“这我自然晓得,可这,和娘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就算出去做官,一年俸禄不过百两银子,而在这家中,吃穿不算,每个月的开销就要二三十两,而这,还不算来往应酬呢。等出去做官,家里不肯给你一些额外的添补,你那点俸禄,是够吃呢还是够穿?”

一年百来两银子的俸禄,一家嫡亲四口,还能雇上两个下人,别的也就不够了。张玉竹愣在那里,陈觉蓉看到他愣在那里,冷笑一声:“你说,婆婆偏心大哥大嫂,等我们出去做官,公公那边是没有什么银子给我们的,婆婆这边寻个借口不把银子给我们,那我们的日子要怎么过?”

一家嫡亲四口,想要过得好,或者说,像在京城这样过日子,陈觉蓉盘算过,一年少说要四五百两银子,中间这三四百两银子的亏空从哪里来?初为官者,需小心谨慎,免得被人抓到把柄,这是陈觉蓉从父亲那里得到的话,总要等为官七八年后,才能接受别人的请托,打听一些事情。

“定不会的,家里是爹爹做主。”张玉竹回神过来,也就笑着对陈觉蓉说,陈觉蓉看着丈夫:“是,家里是公公做主,但这银子出入,都是婆婆的手笔。”

陈觉蓉是晓得张太太多年经营之下,田庄店铺,到底有多少。当初陈太太选了这门亲事,也是因着张家富有,并不靠俸禄过日子。

“你想什么呢?”张玉竹明白妻子在说什么,也就皱眉道:“父在,子不得自专,这会儿爹爹还在,钱财的事儿,我哪里就能和爹爹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