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张青竹只回答了这三个字,接着张青竹就对张尚书道:“我对文山先生很敬重。”

张尚书还想听听张青竹后面的话,张青竹却已经转头对婉宁道:“以后,你要吃一段时候的苦了。”

“我不辛苦。”婉宁低头和张青竹四目扒拉相对,张太太看着他们夫妻,想了想就道:“让苏嬷嬷跟着你们去吧,我身边,也用不了这么多的人了。”

这一句话带着无比的哀伤,婉宁看着张太太,接着婉宁笑了:“有两百亩田地,还有庄房可以住,还有人服侍,婆婆,这也算不得什么难过日子。”

张太太的唇紧紧抿住,张尚书还想开口嘲讽,但那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陈觉蓉已经和张玉竹走了进来,这路上张玉竹已经和陈觉蓉说清楚了发生的事儿,陈觉蓉只觉得欢喜万分,面上的笑都没变过,这会儿走进来陈觉蓉还要假装上前行礼。

“罢了,这会儿也不用你们在这行礼了。”张太太挥了挥手,陈觉蓉已经笑着道:“这是应该尽的礼仪,我做儿媳的,哪里能忘记呢。”

“方才的话,想来这一路上,你已经晓得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张尚书看着陈觉蓉:“你也是大家闺秀,家教很好,以后这个家,你就要多操心了。”

“我做儿媳妇的,为婆婆分忧,这是该做的。”陈觉蓉恭敬地对张尚书说,但怎么都掩盖不了唇边的笑。张尚书点了点头:“如此就好。”

这件事就算定下了,陈觉蓉看向婉宁夫妻,这一回,赢的是自己,而婉宁夫妻,就算想再多的办法都无法回来了。

“儿子告退。”张青竹并不在乎陈觉蓉夫妻的欢喜,只是对张尚书拱手行礼,张太太看向长子,眼中有无尽的哀伤,苏嬷嬷已经对张太太道:“太太,我这就随大爷他们去外面,您在家中,一定要好好地保重。”

“她在家中,有人服侍,也不用管家,自然是会保重。”张尚书冷哼一声,苏嬷嬷唇边现出一抹苦涩的笑,跪下对张太太行礼,张太太想扶起她,手在半空之中垂下。

“走吧。”婉宁轻声说,苏嬷嬷站起身,和婉宁一起,上前扶起张青竹,张玉竹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去,面上欢喜无限。

婉宁和苏嬷嬷扶着张青竹走出上房,周姨娘站在门外,瞧见他们出来,周姨娘就道:“我方才听说,老爷把你们分了出去,还让二奶奶管家,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以后我们不在家中,姨娘保重。”婉宁笑着说了这句,周姨娘的眉皱得更紧了:“什么叫姨娘保重,什么叫你们不在家中,我要去和老爷说。”

“姨娘不用去了。”张青竹看着周姨娘:“这件事,我做的时候就晓得,必定会惹怒父亲,也想过,事情一旦被父亲知晓,会是什么结果。”

什么都晓得,什么都知道,但张青竹还是要去做这件事,不过是因为,他是兄长。

“你们在外面,这日子,要怎么过啊。”周姨娘的眉皱得更紧了,婉宁已经笑着道:“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周姨娘长叹一声,到了现在,事情已经不能转弯,那周姨娘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婉宁他们刚回到院中,杏儿和梨儿就迎了上来,二人面上都是关切,婉宁晓得她们想要问什么,但婉宁只对她们道:“去收拾东西吧,我们很快就要搬离这里。”

“就算要搬,总也要收拾东西,还有那边的庄房也要收拾了出来,哪能说走就走。”梨儿眼中的泪都要流出来了,婉宁笑了:“迟早要搬,倒不如早早走了的好。对了,夏果在哪里?”

“夏果她……”杏儿没想到婉宁还惦记着夏果,只说了半句,婉宁就道:“夏果也要跟我们走。”

这?杏儿吃惊地看着婉宁,婉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扶着张青竹往屋里走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杏儿着实不明白,梨儿长叹一声:“要早晓得这样,那我昨晚,就该在书房门外守着。”

“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杏儿扯下梨儿的袖子,二人相对叹息,也只能先去收拾东西。

婉宁把张青竹扶进屋里,让他坐在那,接着婉宁才走到梳妆台前,从里面取出一个匣子来。

“你拿账本出来做什么?”张青竹看见婉宁拿出来的,是平常记账用的,不由惊讶地问。婉宁没有回头:“我总要算一算,我们手上到底有多少银子,这一家子,总也有十来口人呢。”

婉宁和张青竹各自贴身服侍的,就有四五个,这些人自然要跟着走,还有苏嬷嬷一家子,这分出去,那也是一户人家,什么人做管家,什么人管厨房,什么人做粗使,什么人在屋里伺候,那都要安排妥当,不然就处处抓瞎。

“是我的不是。”张青竹到了这会儿,才说了这样一句,婉宁已经笑了:“你不想出这个主意,我也会想出这个法子的。你这会儿又何必自己在那给自己罪名。”

“能娶到你,是我的幸运之处。”张青竹这句话十二万分的真心,婉宁不由想起昨日和瑾宁说的话,今日,还是瑾宁出嫁的喜日子呢。

随即婉宁就抹去那突然冒出来的叹息,在那继续算起账来。婉宁的嫁妆也不算少,折了银子也有两三千两呢。但这些嫁妆里面,除了衣衫首饰之外,就是些家具什物,现银子只有两百两,和着上回张太太送来的一百两银子,再加上这半年来,婉宁陆续攒的,手头只有三百五十两现银子。

这就是手上能动的现钱了,至于田地,秦太太也给了婉宁一个小庄子,但那庄子先不说只有一百亩地,还多是池塘和竹林,也只是能送些竹笋和鱼、菱角之类,还要额外挑出人手来管这庄子。

“还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婉宁算了算账,就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