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在操场上拉屎的。”

黎织梦哼哼了一句,又在吉他上拍了两下,转而切换了旋律,仰头长嚎:“给我一瓶酒,再给我一支烟,说走就走,我有的是时间!我不想在未来的日子里,独自哭着无法往前!”

嚎完,她抱着吉他,摇摇晃晃地蹦跶到王歌身旁,笑嘻嘻道:“哥哥,来一起嗨呀!”

王歌刚想说什么,她却压根没等王歌回答,蹦蹦跳跳着围着他转圈,拍吉他开嚎:“给我一瓶酒,再给我一支烟!说走就走,我有的是时间!”

“我不哭泣,我不逃避!”

“芜湖!”

“我还年轻,我还年轻!”

“啦啦啦~啦啦啦啦~”

完全是在瞎唱,想起哪句唱哪句。

忘词了,直接就用“啦啦啦”代替。

语调轻快,嗓音雀跃,仿佛这里不是学校操场,而是灯红酒绿的KTV。

只是她嚎起来音量极大,又距离王歌的耳朵很近,这对他来说几乎就是噪音了。

他有点无法忍受地后退了两步。

黎织梦并不在意这些,唱着唱着,她还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副墨镜戴上,伸出小手,比了个小手枪的手势放到下巴上:“看,哥哥,我帅不帅?”

大半夜戴墨镜……王歌直言:“你好像有什么大病。”

黎织梦却压根不在乎王歌在说什么,又用力一拍吉他,扯起嗓子开嚎:“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很好,她已经开始霍霍粤语歌了。

王歌在旁边看她一个人蹦跶,有点心痒,但却并没有参与这场一个人的狂欢。

而是坐到了草坪上,亮起手机后置灯光,挥舞手机,做了一个安静的观众。

那边黎织梦又是蹦跶,又是干嚎,这么一套流程下来,似乎是有点热,停顿了一下,擦了擦汗,随手把外套脱下来,扔到了王歌旁边。

她里面穿的是比较贴身的衬衣,虽然夜晚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但至少那前凸后翘的身材曲线是可以看清的。

除此之外,还有那随着她蹦蹦跳跳而一上一下的……

嘶……

王歌只看了一眼就自觉地收回目光,心里想,怎么感觉这比烟宝都大呢……

不知道她短视频账号上的粉丝们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嘟嘟嘟嘟嘟~~噜噜噜噜噜~~啦啦啦啦~~~”

应该是又忘词了,她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

噜噜啦啦、又蹦又跳了许久,她累得直喘气。

跳不动了,她抬头擦了擦汗,松开吉他,往前走了两步,面朝星空上的皎皎明月,张开双臂。

月光被她的身体遮挡,在她身后留下一片阴影。

“芜芜芜芜芜芜~湖!哈哈哈……”

最后干嚎了一嗓子,她“砰”地一声躺到了草坪上,还在自顾自地笑个不停,清脆地笑声在周围回**。

王歌看着这一切,恍惚间,明白了一件事情:

会对月长嚎的,除了危险的野狼,也有可能是黎织梦这只二哈。

他有时候是真的没法理解黎织梦的种种行为,觉得她真的有病。

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但他的心情却不由自主被黎织梦感染,变好了不止一点。

他心情本来就挺不错的,被黎织梦这样一闹,心情就更好了,以至于在黎织梦发疯的这个过程中,他的嘴角始终都挂着笑——虽然他自己没意识到这一点。

“呜噜噜~”

黎织梦稍微休息了两秒,在草坪上滚了两圈,滚到了他旁边,“哥哥。”

“嗯。”

王歌看了她一眼,恶作剧般地用手机手电筒的灯光照向她的眼睛。

“想偷袭我?哼哼,这对我可没用哦!”

黎织梦托了托自己的墨镜,得意地笑,露出一口可爱的小白牙,“因为我是墨镜超人!”超人都是**外穿的……王歌没说这话,而是翻了个白眼道:“你是个锤子你是。”

“锤子也行啊。”黎织梦并不在意,仰躺在草坪上,对着星空哼哼唧唧地挥了挥小拳头,“我要是锤子,就把所有看不爽的人挨个锤一遍。

第一个要锤的,就是我的一生之敌,高等数学!”

王歌:“……”

“这就是所谓的相爱相杀么?”

他一脸被感动的样子,“真是羡慕你们的感情啊……你和高数什么时候结婚?我去给你们随份子钱。”

“……你才和高数结婚呢!”

黎织梦朝他扮了个鬼脸。

只是她戴着墨镜,这个鬼脸既不可怕,又不可爱,只是有点滑稽,显得不伦不类。

王歌没理她,把她挂在腰间的吉他给抱了过来。

“芜湖,哥哥你要唱歌吗?”

王歌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微微调了调音后,他看向黎织梦:“高数同学。”

“怎么啦?”女孩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

“咳咳。”

他弹起吉他,唱道,“我是你爸爸真伟大,养你这么大,你还不听话,一天到晚去玩耍~”

黎织梦:“……”

“可恶!”

她忿忿地朝王歌竖中指,“就知道占我便宜。”

王歌哈哈一笑,把吉他还给她,问道:“你要继续疯吗?”

“嗯嗯!”

黎织梦坐起来,用力点头,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即使在黑夜里也亮晶晶的,“我待会要出去爬山!看日出!”

“……待会,学校大门要关了吧?”

“没事的,可以爬墙。”

黎织梦摆摆手,又看了王歌一眼,似是想起了什么,嘟了嘟嘴巴,哼道,“你肯定不会和我一起去,所以我就不邀请你了。”

“……废话。”

不知道为什么,王歌忽然有些心虚,强自镇定地没好气道,“我是正常人,不像你一样有病,喜欢发疯,想一出是一出。”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而且我明天还有早八,一周四节早八,四节早八啊,可痛苦了。”

前面说的理由已经足够充分,后面这句一周四节早八,明显是完全没必要说的,可他不但说了,而且还强调了一遍。

如果是顾盼烟在这,一眼就能看出,这货明显就是心虚,想扯开话题。

——因为他做得出来大半夜去爬山看日出这种事。

顾盼烟和陈言希眼里的他,和他眼里的黎织梦,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都有什么大病。

只不过客观来说,他病的轻一点,黎织梦病的更重一点而已。

黎织梦看了他一眼,哼哼唧唧地没说话。

她戴着墨镜,王歌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敢多看。

他不再久留,站起来拍拍屁股,“那我回寝室了,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别着凉了。”

“知道啦知道啦。”

黎织梦躺在草坪上一动不动,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雀跃,反而显得有气无力,“拜拜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