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杀得两个小喽啰,沈元景怎会愿意收手,飞剑并不停歇,仍旧往阴阳叟身上追。

阴阳叟见自己的宝葫芦分作两半落到地上,顾不得心疼,大喝一声,将一件轻纱祭起,笼罩上去,这才将飞剑迟缓。

他又不敢放松,催动法力,轻纱头尾自行交织,转眼化作一个蒲团,散发莹莹玉光,才把青蛇剑缠住,腾出手来。

眨眼之间,自己两个相好就命丧黄泉,直叫阴阳叟恼怒万分,心里暗恨,立时就用出了最拿手的妖法颠倒迷仙五云掌。

他这一种妖法,由五行真气,运用心气元神,引人入窍,使对方失去知觉,魂灵迷惑,完全丧失反抗,非常厉害。如遇不懂破法的人,只要伸手一动,便要上当。

可沈元景只以清光将自身护住,任凭妖法袭来,心硬如铁,巍然不动,远远的离着高台,静静的御使青蛇剑,把那蒲团逼得节节败退。

阴阳叟见迷惑无效,心中急怒,又不住的眉挑目语,手舞足蹈起来,更加法术威力。只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做出这般举动,十分滑稽。

凌浑笑道:“看着人不人,妖不妖的丑态,令人作呕,也不见有几分威力。”他自然是不怕,可阴阳叟这一催动,许多人都中了招,特别是沈元景边上那女子,靠得太近,已然两眼开始发直。

“可不能叫你在我眼皮底下害了人。”凌浑挥出一道白光,将这女子唤醒,却不料稍一分神,便觉有些心神摇晃,不能自主,暗道一声“厉害”,急忙镇住心神,宁心静气。

沈元景清啸一声,催动法力,青蛇剑上光芒大盛,又一齐收敛,聚拢在剑尖处,猛然往前一刺,那蒲团抖动得更加厉害,玉光却消失了大半,完全控制不住。

阴阳叟脸色大变,看到秘法无用,连法宝也顾不得收,匆忙跳到半空,就要离去。只见那青蛇剑在空中几个变化,瞬间脱出蒲团,往他杀来。

“剑下留人!”晓月禅师大喝一声,早就放出一道金光,去到高台,缠住青蛇剑,来救阴阳叟。

而一旁的林渊却心思变化,暗道:“可不能让这人被许飞娘拉拢了去。”招呼也不打,骤然放出紫、红、黄三把飞剑,全力催发,朝着沈元景杀去。

晓月禅师脸色一变,要收剑也是不及,只盼望沈元景真有许飞娘说的那般本领高强。阴阳叟趁机收回蒲团,重新变成轻纱,把自己一裹,化作一道红光,眨眼消失,连话也不敢留下一句。

凌浑已是将手垂下,飞剑勃然欲发,却又停住。就见着与晓月禅师飞剑纠缠的青蛇剑摆动,分出多的两柄剑影来,一个闪烁,两道剑影消失当场。

白谷逸、朱梅立刻站起身来,脸色凝重。那徐完停了把玩手中酒杯,轻咦一声。听得“啊”的一声大叫,把众人目光勾去另一处五台派据有的高台。

只见林渊身上红色法光极盛,显然将护身法力催发到了最大,一只手却捂住左眼。边上是那七手夜叉龙飞和岳琴滨,两人共三把飞剑,围着一把青色剑光急攻。

正是沈元景方才从青蛇剑里头分化而出的剑影,一出手便伤了林渊。若不是这人反应及时让过,又有两位师兄弟相帮,现下已然身作两截,命丧当场。

与此同时,青蛇剑分出的另一道剑光,却落在沈元景前头上空,敌住林渊的紫、红、黄三把飞剑。

昆仑知非禅师摇了摇头,看了游龙子韦少少一眼,轻声道:“这剑术……”却未多说。钟先生毫无顾忌,接口道:“这位沈先生剑术绝伦,较我或许还要高出一筹,韦先生是敌不过的。”

游龙子脸色垮了下去,兀自不服气的道:“纵然剑法比不过,法力难道也不如么?他遇着我,绝讨不了好。”话音刚落,就见着晓月禅师将飞剑一收,那与之对峙的青蛇剑骤然消失。

晓月禅师大惊失色,连忙又放出飞剑往林渊那边一截,却扑了个空。许飞娘忙不迭放出飞剑跟上,替那林渊护身。

只是这剑并未往那处,而在沈元景头顶上的青光猛然一闪,化为实质,青蛇剑脱身而出,连斩三下,将林渊那三把剑硬生生的斩断。

林渊的飞剑也不是凡品,这非止是剑术绝伦能够做到,法力亦要雄厚,游龙子张了张嘴,涨红了脸,就算再傲气,也不得承认,对方法力似乎也不输自己。

沈元景往对面一看,林渊所在的台上已然是严阵以待,这才大袖一挥,另外两道剑影瞬间消失,闪烁回来和青蛇剑合二为一,一齐落到袖中。

从他出手到收剑,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已与阴阳叟及五台派多人交手,造成二死一伤,又赶跑一位大高手,且毁掉了四件不错的法宝,端是凶残无比。

“精彩!精彩!”凌浑连声赞叹道:“就这一会,可比前番见的几次争斗都要来得痛快。沈道友剑法通神,比我都要厉害一分,难怪瞧不上方才那几人。”

峨眉高台上,白谷逸皱着眉头,说道:“纯阳门下,剑术果然厉害得紧,天下间恐怕没有几人会钻研这种剑术到这种程度,餐霞师妹输给他倒也正常。”

餐霞大师却是摇头道:“上次他只在空中几番变化,就已将我击败,并不是这一路数的剑法,看来还是手下留了情面。”齐灵云也脸上悻悻,不敢再轻言报仇。

诸葛警我说道:“这人如此厉害,那上次的误会理应早日化解,否则拖得久了,不是又在这多事之秋,为门中增一大敌?”

朱梅却道:“不需理会。他一个孤家寡人,能掀起多大的浪?若他明晓天道,肯归正便罢,若是执迷不悟,仍旧与那些个邪魔外道纠缠,来和峨眉为难,到时候自然有人收拾他。”

诸葛警我不便多言,退到后面默默思索。场上已是人声鼎沸,众人再也不敢将之视为后起之秀,以为是在深山老林清修多年的前辈,近来感应天机变化才肯出世。

沈元景嘴上动了动,传音询问许飞娘那阴阳叟的洞府所在,后者摇摇头,并不愿说,反倒是劝他冤家宜解不宜结,要替两人从中说和。

“凌道友,你可知那阴阳老儿的所在?”沈元景懒得听她聒噪,冷笑一声,转头往一边问道。

“好一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比我这叫花子尤甚。”凌浑一怔,随即笑道:“我只知道他在巫山神女峰,那座洞府却是不清楚。”

沈元景点点头,把身一摇,化作一道青虹,眨眼远去,速度快到无法分辨。

“坏了!”许飞娘早把这情景看在眼里,却阻止不及,只得把脚一跺,找到晓月禅师道:“那位沈道友仍旧不肯放过阴阳叟,已经去寻他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晓月禅师一惊,连忙道:“我即刻飞剑传书,叫阴阳叟先行躲避。”便要运起剑光。

许飞娘摇摇头,说道:“恐怕来不及,沈道友剑光之快,无与伦比,定要比你飞剑先到。”

这边那与沈、凌二人说话的女子本要开口,却根本没有机会,眼见着沈元景飞走,心头沮丧。凌浑笑道:“你若是想拜师,在此开口,他也是不会答应,真有诚心,何不往太行山一行?”

他边说边打量眼前这女子,她生就一副怪相奇姿,周身漆黑,面若猿猴,火眼长臂,一道一字黑眉又细又长,像发箍一般,紧束额际,真是又丑又奇。

可凌浑附身的这具身躯也不见得有多好看,只是不会如此肤浅到以貌取人,他透过外表往里头看这女子,如同荆山之玉,深藏石中。

在这场中一干小辈之中,资质之好,纵然比不过那峨眉的齐灵云,可也算得最为拔尖的那几个。

他心中一动,欲要说话,张了张嘴,叹道:“可惜,撞见你早了几年。”

……

却说沈元景离了五台山,便又更为放开,身与剑合,把显露在外的青光收起,疾驰而去,只两个时辰,就到了巫山,也并未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神女峰。

只因巫山十二峰中,惟此一根巨石突兀于峻岭云霞之中,头入霄汉,脚插江中,纤细妙曼,宛若一亭亭少女。

此刻方是日出,山顶烟云缭绕,恰似给这神女面孔披上薄纱,若隐若现,又有霞光增添一抹羞红,更为撩人心弦。

沈元景怕自己剑光太快,便在此停歇,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归来,心中暗暗估算,以阴阳叟离去时候的速度,应当早就到了,也就不再迟疑。

他架起飞剑,放出青光,如同黑夜火炬,闪亮异常,饶着此峰飞了两圈,半山腰便有人大喝道:“何方鼠辈,敢来神女峰玄阴洞滋扰?难道不知这是阴阳大仙的神府么?”

“找的就是他。”沈元景身剑合一,往前一撞,噼里啪啦几声,这洞府外的禁制顿时冰消瓦解。这也算在他意料之中,旁门左道能得一门道法已然是十分不容易,还要为法宝、增长功力的丹药操心,哪里有那个能力去学习禁制?

其实他倒是不知,这阴阳叟也是天赋异禀,自幼生就半阴半阳的身体,上半月成男,下半月成女,是以荒**不法,被官府缉拿才逃到巫山。

他得遇异人传授三卷天书,只是学到第二卷时,一个不小心,第一卷天书叫人偷去,没了缘法,才只止步今日之成就。

那刚才喊话的道童见他闯了进来,心头害怕,方自大声喊叫,就被沈元景一剑结果,又把洞府翻了底朝天,只找到两对被掳掠来供阴阳叟玩乐的少男少女,却不见他人影。

他只得杀掉对方的弟子,等了两个时辰,还是不见人来,便知恐怕是等不着了,索性一把火烧了洞府,又把这两对男女送到山下集镇,留下钱财,才架起剑光回程。

行到半途,快到武当山地界时候,远远见着一团清光飞驰,里头隐约可见,是峨眉派那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