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次的局。◎
掌教大约只听了一句半句的, 并未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乔颜便又把先前同大师兄说的和他说了一遍。
“掌教,我觉得怜丹不像骗我, 便是夸张的说法,总有其根源, 这种事若没有起因, 别人怎么会这么说?”
“嗯。”
掌教面色平静点了点头,倒是没有立刻反驳她,只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些邪道势力虽然隐在暗中,怕被正道围剿, 不敢正大光明出现, 但里面也有修为高深的, 如果这话真是拜血教主亲口说的,他可能亲眼见过,拜血教这任教主比我要大许多, 不是没可能。”
“那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做些准备?要告诉我师尊吗?”
这里的师尊,指的就是仙羽道君了。
掌教瞥了她一眼,语气并不急躁:“急什么,我说的是拜血教主亲口所说, 你听见他亲口说了?小子, 邪道妖女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你自己斟酌着些, 别一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 到时候你师尊要揍你, 本座可不会为你求情。”
“我没有!”
乔颜面色一恼, “我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我还不是担心宗门?要是青玉宗真有无暇中期的老祖, 难道您能抵挡?自得早些谋划。”
“行了,不过提醒你一句,你倒是还恼上了。”
掌教说了她几句之后终于把话题挪回正事上。
“你师尊这次伤地不轻,我问他谁伤的也不答,如今正在养伤,不好随意打扰他,更不能为外人得知,所以你不用想着仙羽了,只有本座给你护道,你要是不满意,去找你那新师尊去。”
乔颜眼中讶异了几分:“这么重?我来时虽见师尊脸色有些苍白,但好像也没什么大碍。”
“他是什么性子,怎会在你面前示弱?”
掌教按了按眉心:“小子,咱们宗门成为高等仙宗的时间不长,我实话告诉你吧,半步无暇的老祖确实有一些,但无暇境修者就你师尊一个,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对我们驱仙门来说就是灭顶之灾,这世间没有哪个高等仙宗没无暇修者,别以为我诓你,此刻已到危机之时,你要多为你师尊考虑考虑。”
这话让乔颜少见地沉默了一会儿。
半响,她才抬起头,面色却出乎掌教意料的平静。
“您不用担心,师尊虽然受了伤,但他拿到了一份重要的记忆,兴许很快能更进一步,至于这一次,您说得对,就不打扰师尊了,也不是没有法子。”
她目光内敛,神色有种超乎常人的冷静,连掌教都不由侧目。
“重要的记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旋即又看乔颜:“小子,你可别乱来,这里是邪道的地盘,闹大了,单凭我一个未必护得住你们。”
“您言重了,我什么时候乱来过。”
乔颜语气谦虚,还对掌教师伯绽开一个温和的微笑,笑得掌教毛骨悚然。
他已经不是第一天认识乔颜了,这小子人不大,做事却很有手腕,最关键是他狠得下心,心思又诡谲,做出的事有些连他都忍不住惊叹,所以掌教真怕他又整出什么大事来,他可未必能收拾地了乔颜的烂摊子。
“放心好了,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不过得先确认一下。”
想了想,乔颜在其他人的目光下兀自走到一边,拿出传音符,开始措辞。
顿了顿,她激活传音符。
“亲爱的师尊,您最近过得可好?”
大约半刻钟之后,传音符里才传出某位陛下冷淡如霜的声音。
“朕过得好不好,你还用问?拜你师尊所赐,朕可是感激得很,朕最近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轻易触怒朕。”
“弟子找您,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乔颜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您上次说这个时代灵气凋零,已经很少有人能修炼到您那等境界,纵观仙灵界各大仙宗,更是连一个无暇境中期的修者都寻不到,可弟子这一次出门,意外得到了一个有关于无暇境高期修者的消息,所以特来询问您。”
“无暇境高期?”
夏侯桀的声音明显拔高了一些,旋即嗤笑:“不可能,上次那些人过来,朕也打探了一番,那些仙宗朕也去过,没有无暇高期的修者。”
“弟子用这种消息骗您没有任何意义,当然,我不敢十成十地保证,但我的确得到了这样的消息,而且那位无暇境高期的修者即将出关,我知道上次仙羽道君来寻您,您心里不大快活,可他到底也答应了您一些事,您也伤了他,若是那无暇高期的修者,也许连交易的机会都不会给您,比起仙羽道君,那一位恐怕更想要您的记忆。”
乔颜反正是真的假的混着一起说,不怕夏侯桀不信,从某种程度来说,如果真有无暇高期的修者,又得知了夏侯桀的存在,绝对会比仙羽道君更想要他冲击创界境的记忆,无暇高期,已经很接近这个阶段了。
果不其然,夏侯桀很快便道:“你不用拿这种话吓唬朕,小子,朕纵横仙灵界时,你祖宗都还只是个凡人,有什么话直说,那所谓无暇高期……是你的敌人?”
‘陛下’自然也不是个蠢人,乔颜没事怎会给他献殷勤,告诉他有人会害他,必然是想驱狼吞虎,而他就是这只‘狼’。
乔颜知道对他这等修者很难隐瞒,因此也不藏着掖着,反而很大方夸奖他:“您真聪明,那人就是青玉宗的一位老祖,您也知道,我和青玉宗有点子仇怨,不过我前面说的都是实话,您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合则两利,至少您应该能看得出,我师尊还算是个有原则的人,言出必行,那青玉宗的老祖可是邪修,就未必愿意讲原则了。”
“你想让朕给你护道?”
“我给您一个地址,是邪道十年一度的盛会,您可以先过来,别的不说,至少我话中的真假您得查探清楚吧?”
乔颜一副十分坦然的样子,言语进退有度,只花了一刻钟,便说服了夏侯桀来此,并和他商量好了一些细节。
一刻之后,她面色平静地收起传音符,走回掌教面前,然后在这位师伯诡异的目光中笑道:“师伯,又到了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掌教越来越觉得这小子有点邪性。
他斟酌着问:“你想做什么?”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前两次和乔颜的‘合作’,他已经有经验了。
“夏侯桀不是我师尊的对手,自然也不是无暇中期的对手,光靠他无用,师伯,我们得演一场戏。”
乔颜目光逐渐慎重起来。
“如果青玉宗真有一位无暇中期以上的修者,还是一位邪修,这就不止是我们驱仙门的职责,而是整个仙灵界正道仙门的职责,必须人人驱除邪魔才是,纵然那人再厉害,三拳难敌四手,我就不信所有高等仙宗的无暇境联合起来,还不是他的对手。”
掌教听到这里已经差点给她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那些无暇境都跟本座一样任劳任怨、任你驱使?别白日做梦了。”
甚至忌惮驱仙门的也有不少,别人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插手进-来帮驱仙门对付青玉宗的无暇。
“掌教,你糊涂啊!”
乔颜当即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看他:“这不是为我驱使,这是为了仙门正道!是为了维护仙灵界的正道纲常!青玉宗的邪道大能欲祭练众多仙门的高阶修者修习邪道,晋升创界,这不是我们驱仙门的危机,是整个仙灵界的危机!”
“此等致命危机之下,人人自危,而我驱仙门深明大义,英勇无畏,甘愿为众仙门前锋,带头打击邪魔,他们都该感谢我们!”
……掌教突然懂了。
这小子根本不是在和他说这件事的原委,而是在说他想造谣的内容,毫无疑问,他又想演戏散播谣言了,这种操作,上次已经玩了两遍,掌教现在对她的手段十分熟悉。
“这次和上次不同,涉及到无暇境那些人未必肯出手,而且这件事只是我们的猜测,你并不能证明,人人各扫门前雪,万一无暇境有什么闪失,对于一个仙门来说就是天塌的大事,小子,你想得简单了。”
他摇了摇头,并不看好乔颜的想法。
“所以才需要我们稍加润色。”
乔颜却没气馁,反而更加坚定:“上次的拜师仪式,很多人都知道夏侯桀和驱仙门水火不容,师尊如此损他的颜面,这可是踩着他的脸践踏,况且夺徒之恨,不共戴天,如果他和驱仙门的高等修者,比如您,一宗掌教,同时表现出一样的反应,说服力就大多了,那些人不愿出手,不是因为不惧怕,是因为惧怕的程度不够。”
“如果青玉宗的修者已经到了无暇境高期,从闭关中出来,下一步就是吞噬各大仙门,您觉得那些宗门的无暇境还会吝啬出手?只顾着保全自己吗?到了那时候,谁都保全不了自己!”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语气更是铿锵有力,听得掌教无言以对。
不得不说,乔颜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很多时候选择保全自身不是因为不怕,是因为怕的不够,但这件事说得简单,做起来可没那么简单,就算那位夏侯陛下肯帮忙,他也可以预想到这是一个多么复杂又心惊肉跳的谋划。
最关键的是……这小子就一张嘴叭叭叭,呱唧呱唧的,真正做起来可都得靠他出手!
掌教面色抖动了一下,在乔颜期待的目光中差点把自己的胡子拽下来,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带上了一张痛苦面具,但他又觉得乔颜说的确实可行。
作者有话说:
掌教:家人们,谁懂啊,这小子一张嘴叭叭叭的,只知道呱唧,掌教我跑断腿啊,我师弟冰清玉洁的性子,到底怎么看上他的啊。
#掌教的痛苦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