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珍一看这么多东西,惊讶得把嘴张成个O形,一连声的喊着,“妈亲哪,咋整回来这些?咋这些呀?我地妈呀,这得费多大劲。伤着没有?累了吧,快进屋,饭给你们热着哪。今天外头贼冷,冻坏了吧。上炕,上南炕,炕上热乎儿。”

把猎物扔在厨房的地上,陌生的环境,即便是傻狍子,也感觉到惊慌害怕,更别提本就跳脱的兔子,全都挣扎着,叫着,想要逃离。

潘珍抿着嘴儿乐,周南春像个胆小又好奇的孩子,先是趴在里屋的门缝儿那儿瞧,后来大概是觉得没有危险,跑了出来,围着那几只兔子转,不时的用手指戳戳,然后求表扬似的,抬头看向桑榆。

桑榆以幼儿园老师般的口吻,毫不吝啬的对她的勇敢和聪明,做出表扬,周南春开心的脸蛋儿都红了。

潘珍扯着大襟抹眼睛,心里寻思呢,在这么和乐的家里头过日子,自己这丫头一天比一天好了,保不齐哪天就能突然明白过来。要是那样的话,她死也瞑目了。

明天就是元旦,孩子们下午放假,一大家子人,因为这些猎物,而过了个从未有过的欢腾节日。

有人说过,家的核心,是女人。

没有女人的家,有再多钱,也不过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周南川看着屋里屋外忙乎的桑榆,深刻的意识到,桑榆,就是家的灵魂。

过去他也这么能干,但是,家里的欢声笑语和满足感、以及想要为了这个家做更多的事、让日子过得更红火,这些念头,是在桑榆进了家门以后,才出现的。

所以,他相信了老一辈了话,有女人的家,才是真正的家。

而且,最近,他晚上睡觉,老是梦着桑榆,半夜醒来,不由自主的看着那扇他亲手编的屏风寻思,啥时候才能打开屏风,让她到自己的身边来。

然后,一直瞪着眼到天亮,心里全都是桑榆那张柔媚的脸蛋儿。

他恍惚的觉得,这,应该就是队上那些小年轻儿说的--喜欢。

如果是,那他喜欢桑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得不可自拔了。

他在心里发誓过,这辈子如果娶妻,那只能是桑榆。

狍子的皮剥下来,找东西撑上晾干,完了再用特殊方法熟了,或是卖或是做衣服帽子啥的,都是好东西。

肉嘛,卸下来两条腿,放大锅里烀上,完了蘸点蒜泥,香死个人。

挪一口大缸放在院子里,把卸好的狍子肉放进去,再淋上水,一夜过后,缸里的水会冻实,缸就变成个天然冰箱,既干净又保鲜,是那个时代家家保存冻货最好用的方法,没有之一。

兔子也剥下来整张的皮,和狍子皮一样处理,至于兔子肉,那得剁成小块儿,放上调料炖。

兔肉有点土腥,桑榆特地多放了几根干辣椒。

主食做的高梁米干饭,还蒸了一锅两合面的馒头,面里加了白糖,又香又甜。

没有酒,也没有饮料,桑榆按照网上看来的办法,用白糖和面起子(小苏达)配醋加水,自制了酸甜可口又有碳酸汽儿的饮品。

一家人围在炕桌边,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融洽又热闹,全都很开心。

周南春知道饮品好喝,吃一口肉,喝一口饮品,然后满足的眯起眼睛。

饭桌上,潘珍问起这次打猎的具体情况,周南川说他也很奇怪,说这根本算不上打猎,根本就是猎物在那儿等着他去捡。

他说他十三岁学着上山打猎,到现在十六年,还是第一次,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得到这么多的猎物。

桑榆没出声,拿着块骨头专心的啃。

她知道,这是原主的旺夫体质在无形中发挥作用。

而且以她的眼光,周南川内有雄才大略,是一只潜伏着的雄狮,等到时机成熟,一定会一飞冲天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夫妻缘分,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

不管那么多啦,顺其自然吧。

周家这边其乐融融,再看老桑家和老陈家,就冷清得多了。

先说老陈家,老大是上门女婿,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老三在镇上念书,一门儿心思考大学,亲情观念淡薄,除了年节,连他二哥结婚都没回来;

再说老二陈立明,之前可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被厂子开了,工作没了,钱也挣不来,心理落差大,脾气变得异常暴躁,说发火就发火,连陈家昌两口子都不敢轻易惹他。

明天就是元旦,一大早他就管赵三妹要钱,完了上镇上打了五斤白酒,还买了三斤肉,回来就着猪肉炖粉条,喝了差不多一斤白酒。

喝醉了,耍酒疯,把碗盘子都砸了。在屋子里大吵大骂,也不知道骂谁,反正啥话难听就骂啥话。

骂得不尽兴,歪歪扭扭的走到厨房拎起把菜刀,走出家门,从后院蹦进老桑家,再绕到前院儿,也不敲门,直接拿菜刀咔咔砍门板。

一边砍,一边喊,“桑小晚,你个贱人,**,给老子出来...你是死了吗,连个屁也不放,出来,老子劈死你...你个贱货,要不是你勾引我,我怎么能娶你这个贱女人...出来,你们老桑家没一个好东西,出来,出来...”

桑小晚听到叫骂声,本就惨白的脸,白得简直不像人,跟白无常似的。她不敢应声儿,当然更不敢出去,外边叫得狠了,掀起被子蒙住脑袋,在被子里哆嗦成一团。

黄淑娟也是个废物,用老百姓的话说,只有家炕头儿的张成,遇上横的秒怂。听着陈立明用菜刀砍门,直接被吓尿了,两条腿软的拿不成个儿。

桑长河好歹是个爷们儿,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披上大棉袄,站在门口,听陈立明骂得难听,几次想要把门打开,面对面干一仗,但几次没敢开门,只能做缩头乌龟。

明明菜刀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偏偏他连抄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敢情他们这一家子人的本事,全是用来对付桑榆的。

后来,是陈家昌和三儿子来了,一个抱腰,一个抢刀,把人抬了回去。

听到外边消停了,桑长河一下子堆碎在地上,后脖梗子一摸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