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吗,我家二小子和你家二丫头好上了,孩子也怀了。我寻思已就这样了,不如成全她们,也好保全咱两家的脸面。”陈家昌黑着脸。

赵三妹顺势接话,“这件事是俺家立明的错,今儿个利索儿的把事儿说明白,立明和小榆的婚事就退喽,也不耽误小榆以后再相看好对象。”

桑榆眨眨眼睛,感觉到心口有点发酸。

她和陈立明素不相识,没有感情基础,更不可能有什么伤心难过。

此时她心口的那丝酸涩,一定是来自原主的。

对于原主来说,陈立明毕竟是她将来的丈夫,也是她离开这个家庭最正当的理由。

赵三妹一看桑榆眼睛泛红,赶忙说好话,“小榆别上火。退婚不是你的错,你是清清白白的好丫头,谁敢拥护这事看轻了你,大娘第一个不答应!”

场面话说得挺中听,桑榆想挤两滴眼泪出来应应景儿,可咋使劲儿也没挤出来,只好半转过身子,用手捂住嘴,装出哭音儿,“大娘,你们,呜呜呜。”

桑长河黄淑娟总算回过神,把视线落在二女儿的肚子上,心里打起小算盘。

退婚这事说出去确实不咋好听,但是把亲生的嫁给陈立明,这不就是她们之前的打算吗!

陈立明是村里唯一的高中毕业生,大前年进了镇上的印刷厂当工人,一个月挣二十八块钱呢。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农民们面朝黑土背朝天辛苦一大年,拿到手的也没有几个现钱儿。留出明年种子化肥的花销,基本不剩啥。

要不是当初陈立明几次托媒人过来,死活要娶大丫头,他们都打算请媒人上老陈家,给二丫头求亲来着。

别的且不说,那二十八块钱是真眼人哪。

就是说,现在这泼天的富贵,轮到二丫头啦?歪打正着哇。

桑长河装模作样拿出烟袋锅,装了一袋烟叭嗒叭嗒的抽,好一会儿才愁眉苦脸说道,“立明啊,我真没想到你能干出这种事儿,你这让小榆以后咋见人?”

桑榆心里嗤笑,如果真怕她没法出去见人,就该拎着桑小晚揍一顿,勒令她和陈立明一刀两断,而不是在这假装长吁短叹。

“爸,我姐长得好看又能干,一定可以找到比立明哥更好的对象。我看周南川就挺好的,姐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大头鬼!

人家心里不是有个白月光吗?能把你活活气死的白月光!

这周南川可是桑小晚的未婚夫啊,不久前刚订下来的。

她们是打算着把原主换给周南川,一并着连周南川都打发了?算盘打得挺如意。

“小榆啊,你妹妹说的也是。事情已经这样,你们姐妹俩就换一下,过日子这玩意儿,和谁还不是过,再说周南川那孩子不比立明差啥。”

听了桑长河这话,桑榆立马觉得这种爹妈有了还不如没有,更加为原主感到悲哀和不值。

桑榆原本还想卖个惨,用衣袖子抹了把眼泪,“妈,我...”

不等她说完呢,陈立明便着急的把话头抢了过去,“小榆,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我和小晚真心相爱,你就成全我们吧!”

陈立明之前嘴上说着多爱原主,竟然转头就跟桑小晚胡搞一气,连孩子都弄出来了。

出轨的男人就是根烂黄瓜,必须扔猪圈去喂猪。

这根烂黄瓜她桑榆是不会要的,就让他们渣男贱女锁死吧!

桑家人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原以为陈立明能带她跳出火坑,结果他现在就是最大的坑。

这样的话,想要离开这个家,嫁给周南川是最好的招儿。

他心里有人就有人吧,只要他同意,就先一起对付过着,以后他有啥想法,她让位就是了。

桑榆这边心里寻思着和桑小晚换亲的事,那边桑陈两家已然把一切商量好了。

桑家秉持着脸皮厚的一贯作风,又死皮赖脸的管陈家要了一百块钱彩礼。

把陈家人送走,黄淑娟咧着大嘴,那眉开眼笑的样子,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往回走的时候,桑小晚抱着黄淑娟的脖子撒娇,“妈,立明哥很快就可以转正。以后你就有一个吃商品粮的亲女婿了,高兴不?”

“那咋不高兴,只要你高兴,妈就高兴。”

哟,这叫一个母慈女孝。

这是谁都没拿原主当人看哪。

原主,别难过,她们欠你的,我都给你拿回来。

打今儿起,她要是不把桑家作个地覆天翻,她就白活这一回!

“妈,”桑榆停住脚步,掐了把大腿里子,硬憋出两包泪,“妈,你们把我的亲事换给小晚就算了,竟然还要我和周南川再订亲。刚退婚就又订亲,我以后怎么见人?”

黄淑娟一听这话,脸子就摞下来了,“有啥不能见人的,不就是退个亲再结个亲吗,有啥了不起的,你咋那么不懂事,啥都要和你妹妹抢?”

“妈,你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了!”桑榆小脚一跺,故意扯开嗓子哭。

她这一嚎不要紧,就又把大伙给招了过来,不大一会儿就把她家给围上了。

乡亲们寻思呢,早上老陈家那出还没看够,转场到老桑家接着看,这小日子过的,多么痛快。

“你在外头吵吵啥,给我滚屋里去。”黄淑娟一看有人看热闹,赶紧上来扯桑榆的衣服,想要把人扯回屋。

她还不知道此时的桑榆已经不是她温柔软弱、逆来顺受、任她捏扁搓圆的大丫头了。

如今的她可是在现代社会看了不少宫斗剧的钮祜禄.桑榆。

桑榆冷眼瞧着黄淑娟颤巍着一身肥肉朝着自己扑过来,瞅准时机向右一闪,故意提高声调儿,“你又打我,为什么一有事你们就打我,就因为我是你在河沿儿上捡来的吗?”

黄淑娟一时收脚不及,叭叽摔趴在地上,啃了一嘴泥,逗得乡亲们一阵哄笑,臊得老脸通红,咬着牙骂道,“死丫头你给我闭嘴,早知道你今天这个逼样,当年我就不该捡你,就让你冻死饿死,让野狗把你咬死。”

乡亲们又开始议论,桑长河一家对待这个养女是如何苛刻,她们都是最好的见证。

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桑小晚不要脸,爬上姐夫的炕,连孩子都整出来的砢碜事儿。

桑小晚听了大家的议论,脸腾地红了,眼圈发热就要哭。

上辈子临死前,她起誓发愿,要是再来一回,她肯定嫁给陈立明,住洋楼穿洋装过大把花钱的好日子。

不想老天爷还真听着她的话了,让她重来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