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榆,让我再给你挑一次水吧,以后我尽量不打扰你。”说着,陈立明就要从桑榆的手里接过扁担。
突然之间的举动,吓了桑榆一跳,本能的就往后一撤,扁担唰地竖着端平,一边的扁担头直抵陈立明胸口。
“小榆,别这样,我真的只是想帮帮你,没有别的意思。”说完,一手拨开扁担,想要接过扁担。
“起开,用不着,离我远点,看着你闹心。”
陈立明看不出拒绝似的,赖皮赖脸非要接扁担,桑榆肺都要气炸了。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接过桑榆手里的扁担。
紧接着,她被一具高大的身影覆盖住。
居然是在家里老实养伤的周南川!
她面色一松,唇角弯起,“你怎么来了?”
他浓眉微压,身上带着莫名的威冷,看着桑榆的目光却很温和,“路过,挑水这事儿还是我来吧!”
陈立明被彻底忽略,尤其是看到桑榆和周南川离得那么近,心尖一股无名之火腾的窜了起来,“周南川,你放开她。”
说着,人就抡着拳头扑了上来。
桑榆脑中瞬间警铃大作,周南川的伤还没好呢。
她来不及多想,拎起扁担就朝着陈立明抡了过去。
陈立明压根没防备桑榆,被她一扁担抽在右肩上,疼得差点坐到地上。
正在这时候,周山跑过来了,桑榆给他使了个眼色。
小东西可机灵了,周山扯着嗓子就喊,“快来人,老桑家的二姨夫打人啦?”
小孩子的声音又尖又脆,传得很远,不大会儿,就围来一大帮人。
陈立明有点慌了,被女人打、丢脸都是次要的。
要是让大家伙儿知道他来截大姨子的道儿,又得再被唾沫星子淹一遍。
如今的他,真是经不起再一回的丢脸了。
他迅速爬起来,连身上的土都来不及拍,狼狈的跑了。
尽管如此,陈立明来帮大姨子挑水这事,还是传到桑小晚的耳朵里。
得知此事的桑小晚又是一顿哭闹,陈立明不得不好声好气的哄。
由此,二人算是扯平了,前尘往事全部放下不提,谁也别嫌弃谁,一切重新开始。
另一边,周南川看出桑榆的情绪不太对,捅了一下身边的周山。
周山凑到桑榆身边,把他的小手塞进桑榆的手心里。
桑榆只觉手心一软,下意识低头,就看到小山子仰着稚嫩的小脸儿,朝着她灿烂的笑。
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男人,高而强壮的身子板儿,漆黑的眸子洒着一层淡淡的金,挺直的鼻梁,虎目不怒含威,菱形的唇饱满而丰润。
他也看着她,眸如点墨,身姿挺拔,仿佛永远不会被动摇的灯塔。
在桑榆之前的世界里,她是企业老总、都市精英、白富美,住豪宅、开豪车,十几万几十万的衣裙稀松平常,腕表动辄百万起。
可那也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女人,也没有人因为她是个女人就对她手下留情,她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拼搏、去厮杀。
每一次面临选择,那些人都要经过足够的观望、思考和衡量,从没有人义无反顾的帮过她。
在这里,十岁的小周山做到了!
他用他脆弱的小肩膀和软乎乎的小手,让她感受到一种特殊的温暖。
“小山,谢谢。”周山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笑嘻嘻地跑走了。
“今天谢谢你,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我送你。”
“不用,没多远的路,你回吧。”
“可...”
“可什么可,放心,我不会吃亏的。”桑榆眼睛一立,嗔怪的模样,活像只小辣椒。
她说这些话时,漂亮的桃花眼闪着熠熠的光,两只手坚定的握成小拳头,在空气中用力挥了挥。
“那好,你自己小心。”
桑家一家三口都在院子里头坐着,桑小晚哭得两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陈立明在一边陪着,二人手拉着手,情比金坚似的。
桑榆一看这场景就知道,陈立明一定是又说了什么对她不利的话,将他自己摘出去,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
见桑榆进门,黄淑娟第一个冲上来,挥舞着双手又是蹦又是跳,骂的话砢碜的无法入耳。
桑长河一如既往的装了一袋烟闷头抽,不时的插两句嘴,让事态更加严重,俗称加刚儿。
桑榆老实的挨骂,一个字都不说,拎起清晨干活时杵在墙边的锄头,走到某个位置站定,站了足有二十分钟,一动不动的站着,目光寒幽幽的看着那一家四口演大戏。
“X你妈地贱货,毒心肝的玩意儿,敢勾搭你妹的男人,咋没死喽你呢。你特么过来,给你妹妹磕头认罪,不听我弄死你!”黄淑娟咬牙切齿,眼睛里迸着恶毒的光,似乎想要把桑榆撕成碎片。
桑榆心里一片悲哀,为原主傻傻的付出的那二十来年,深感不值。
她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心里倒数一百个数。
五、四、三、二、一、零。
黄淑娟还在跳脚骂,桑榆秀眉微挑,桃花眼中冷光凝聚,抡起锄头精准的砸在水缸正中央的位置上。
咔嚓!
用了二十多年的大水缸应声而裂,满满一缸水瞬间渗入土地。
不服咱就干!
和这些不通人性的东西多说一个字,那都是浪费口舌。
社会我榆姐,人狠话不多,谁都不惯着!
黄淑娟张着的大嘴阖不上了,愣愣的盯着碎成八瓣的水缸,忘了骂。
周南川就是这时停在桑家大门口的。
他往回走了一段,脑子里老是回想起之前桑家人的嘴脸,担心桑榆会像从前那样吃亏,便跟了过来。
当她像个勇士一样抡起锄头砸向水缸时,他薄唇抿成一条线,眸子浓黑如墨玉。
足有五分钟,黄淑娟回过神,坐地上就开嚎,“你个挨千刀的贱货,砸了缸,搁啥装水?你个丧门星,败家子,不要脸的**。不活了,费多大劲儿把你拉扯大,结果养个祸害...”
哭嚎声难听刺耳,桑榆烦躁的开口道,“还有一口锅。”
黄淑娟睁开朦胧的泪眼,没敢再哭出声音。
对待恶人,就得以恶治恶!
可是桑长河受够了被人挟制的不爽,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两下,怒道,“小榆,我和你妈把你养这么大,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你这么不孝,桑家是容不下你了,你走吧,过去那些年就当我们是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