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栀仰着头承受他的吻……

浮浮沉沉之间,温栀像溺水的人,拼命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男人坚定的誓言响在耳边:“老婆,我会对你好的,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温栀看着天花板,摇摇晃晃的……

后来,累极了的她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梦里的她回到了上一世的幼儿园,她被车撞死的当天——

“你们班那个新来的实习老师是怎么回事?我家子恒说她在幼儿园打他!”

一名约莫三十岁的女人,冷着脸站在幼儿园门口斥责。

温栀有些无奈,但还是耐着性子的跟家长解释:“子恒妈妈,我们园的老师绝对不可能打小朋友。”

“或许是老师为了维持秩序,组织活动的时候拉了一下子恒小朋友,肯定是没有打人的意思。”

子恒妈妈并不买账:“小温老师,你什么意思啊?你的意思是我们家子恒说谎了?”

“没有,我是想说子恒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有时候会分不清现实和想象,他会多想一些不存在的事情,您能懂吗?”

温栀很仔细的跟子恒妈妈解释道。

班里的实习生安安老师才刚来一周,肯定是处理不了家长的事情,所以温栀压根没让她下楼。

“我不管!那新来的实习生老师是个什么东西?我家子恒她碰都不能碰一下!”

“她还拉我家孩子是吧?万一要是给胳膊拉断了,你们幼儿园能负责吗?”子恒妈妈怒气冲冲的问。

温栀只能继续解释:“不会的子恒妈妈,老师从来都是拉小朋友衣服,不会拽胳膊,我们是有分寸的。”

“小温老师,我今天没找你的事你就偷着乐吧!我可是听我家子恒说了,你每天都摸他的头!我们家子恒是男子汉,那头是你能摸的吗?”

温栀:……

绕是温栀做了十年幼儿教师,接触了几百名家长,也是头一次听见这番说辞。

“子恒妈妈,我们摸孩子的头是表达喜爱和亲近的方式,让孩子感受到关爱和安全感,这对孩子的心理发展是有益的。”温栀心里再怎么震惊,也还是得面带笑容的解释。

可是子恒妈妈却一点儿也听不进温栀的解释,她生气的摆了摆手,“我不想在这里给你掰扯,快把你们园长给我叫来。”

温栀见家长这么坚持,只能去找了园长。

“宋园长,事情就是这样的,麻烦您下去处理一下了。”温栀班里的配班老师今天请假了,她很担心班里的小朋友。

宋园长也知道,她点点头:“好,你快回教室吧,放学来我办公室。”

“好的园长。”温栀应下,转身离开了。

下午五点三十分,温栀敲了敲园长办公室的门。

“宋园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楼下还有几个孩子没接走,虽然让别班老师帮忙看着了,但温栀还是不放心。

宋园长看着温栀半响,淡淡的开口:“温栀啊,你辞职吧。”

“……辞职?”温栀简直要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可从来没说过要辞职啊。

“温栀,你今年三十了吧。你也知道,咱们幼师这个行业,吃的是青春饭,你能比那些刚毕业的大学生有活力吗?”

“你听园长一声劝,主动辞职,我补偿你三个月的工资。”宋园长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温栀气笑了,她一向温柔的眼神此刻却有些冷,“三个月的工资很多吗?能弥补我的损失?”

“宋园长,咱们底薪两千,我每个月就算加上班主任费,工龄,安全奖,零零散散加起来也不过三千而已。”

“你以为,我在这个岗位上,是为了钱吗?”

温栀是第一次这么冷脸,在宋园长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一位温柔好脾气的老师。

“你对幼儿的喜爱,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可咱们这一行的待遇就是这样。”

宋园长有些于心不忍,可她也没办法啊。

“园里需要青春活力的年轻老师,温栀,你主动辞职吧,我们认识十年了,别闹的太难看。”

温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幼儿园的,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抽干了。

她的脑子很混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温栀从教十年,因为工作忙和谈了三年的男朋友分了手,直到现在,她还是一个人。

至于存款,那就更不可能有了。每个月的工资除掉日常开销,还不够她看病的。

因为每天高频率的用嗓导致的咽炎,在托班抱小朋友导致的腱鞘炎,每天长时间站着而导致的腰椎间盘突出疾病……

甚至每年春秋流感高发的时候,温栀也会因为班里的幼儿传染而病一场。

温栀浑浑噩噩的往前走着,突然听到一阵急刹车的声音。

伴随着嘈杂的人群,还有身上剧烈的疼痛,温栀渐渐失去了意识……

被车撞死的疼痛感似乎还能感觉的到,温栀眼角划过一滴泪。

她睁开眼睛,江淮还在她身上。

温栀摇摇晃晃间,江淮的誓言又响在耳侧:“老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敬你,爱你……”

像是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温栀终于放心的再次睡了过去。

——

这一觉,温栀睡的很长,睡到日上三竿,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幸好今天周日不需要上课,不然她可就迟到了。

刺眼的阳光袭来,温栀下意识伸手去挡,却感觉浑身酸痛。

身旁早已没了江淮的身影,连温度都不曾留下。

不知为何,温栀心底一慌。

她有些艰难的起身穿好衣服,一出门就碰见正跟小灰玩耍的瑶瑶。

温栀哑着嗓子问,“瑶瑶,看见爸爸了吗?”

“没有诶,妈妈你找爸爸有什么事情嘛?”姜瑶摇着头说道。

这一瞬间,温栀突然觉得嗓子干涩的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她不敢去深想脑海里浮现出的最坏的打算。

“没事,我去找一下你爸爸……”

温栀脚步沉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原地的,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把姜家找了个遍。

没有,江淮不在姜家。

温栀又慌忙跑出去,在杏花村家家户户里里外外找了三遍。

还是没有……

温栀控制着轻颤不止的身体,又开着车去了镇上。

她询问了镇上所有的工厂,却被告知根本没有“姜杭”这一个人在。

太阳很刺眼,阳光很温暖,可温栀的身体却冷的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扶着路灯,身体发软,靠着路灯慢慢坐在了地上。

这一刻,温栀已经确定:

江淮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