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妍好想起昨日大夫按时来给她诊脉时说:“夫人的身子终于调养好了,腹中胎儿比往常强有力许多,照这样下去只怕能长到足月!夫人快些再找上次给夫人看病的大夫多拿几副安胎药,保管安稳到生产!”

所以她今日一早就急着让翠竹去找人。

又想起在此地交到的好友也有些身子杂症才想着让这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也帮着看看她。

只是没想到初见会是这种尴尬情形。

“来吧。”崔宛白满脸写着不信任地盯着沈红梅,“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沈红梅小心地看了眼裴妍好。

这两人里,夫人可顺眼多了。

见裴妍好微微点头,她便大胆地走上去,“那我就得罪了。”

坐在翠竹搬来的凳子上,沈红梅略带忐忑地把手放了上去。

对方如果是个好说话的人,那她这吊子的本事不用怕可以慢慢查资料来对症下药。

可面对的人这么凌厉,她多少也有些真心实意的慌。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医术还真长进了不少,感受到脉搏跳动都不用翻阅书籍就略微能感觉出什么。

她拧着眉,加重了力道。

裴妍好看到沈红梅的表情从忐忑慌张很快变得严肃认真,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崔宛白紧盯着沈红梅,左手不由自主地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没多久,沈红梅抬起手,“换另一只手。”

崔宛白微微蹙眉,问:“一只手看不出来?”

沈红梅老神在在地答:“两只手更准确。”

崔宛白便将左手放上去,继续盯着她,“要叫你大夫还是老妇就看你的本事了。”

“夫人的胃是否常有痛感?还会呕吐,兴许晚上还睡得不好。”沈红梅边问边看了眼她的脸,“夫人眼白血丝遍布,看起来已经到了严重的地步,是不是还感到了肿痛?”

“夫人尽管用了上好的脂粉掩盖,我却还是能看到夫人脸上出现的一些斑和红疮,不知痒不痒?”

眼见崔宛白眼中的惊讶越来越浓,沈红梅倒是越发淡定,继续说:“夫人的葵水兴许有两月未来,再加上偶然的呕吐所以以为自己是有了身孕,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难道没有?”裴妍好惊讶地问:“她和我当初的症状几乎一模一样,头晕恶心等,难道不是?”

沈红梅缓缓摇头,微笑着说:“如果夫人看过大夫了那么一定也听到一样的答案,那就是没有。”

崔宛白捏着手,皱眉问:“那为什么我会有这些症状?”

“很简单。”沈红梅看着她很自信地说:“夫人是肝火过旺。”

默了默,她补充,“夫人太过劳累了就会有这结果。”

“那该如何治疗?”裴妍好担心地问:“她一直想要个孩子,不知道婶婶有没有什么法子?”

果然是为了孩子。

沈红梅注意到崔宛白的视线殷切地望来,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夫人现在要做的是将身体调养好,等睡好了,吃好了,身体自然就有能力去接受新生命的到来。”

“我看是庸医。”崔宛白突然气恼道:“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好。”

脸上带着些微真切的愠怒。

裴妍好担心地看向她,“你还有哪儿不好?”

沈红梅确定了,这位裴夫人是个傻白甜样式的好人。

她慢条斯理地看向崔宛白问:“夫人是希望我现在说出夫人的根本原因?”

她的根本原因很私密,根本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她原来的想法是把药当做调养身子的方子开出来让她慢慢养,但现在看来,不说的话这位夫人是绝对不会信自己了。

“夫人的主要病症主要集中在下——”

“阿好!”崔宛白才听到几个字就瞪大了眼睛,见她还要详细描述连忙大声打断。

她白着脸看向沈红梅,对裴妍好说:“你带着他们先下去,我和这位大夫有话要说。”

裴妍好被那一声吓得心脏砰砰砰跳。

翠竹赶紧上前来扶了自家夫人,关心地道:“夫人也到了该吃药的时候了,我们先去吃药。”

裴妍好捂着胸口,担心地带人离开。

很快,这儿就只有沈红梅和眼前的崔宛白。

“你还真有些本事。”崔宛白直截了当地问:“你能治?”

“能是能,不过夫人既然问了,那我就想知道得更细致一些。”沈红梅起身走到她身边,捂着嘴巴贴到她的耳边问:“不知道方不方便给我看一下?只有看了才能知道具体情况如何才能对症下药。”

其实看不看都无所谓,她为的是让自己看起来更专业一点。

毕竟看病讲究的就是个望闻问切,没望怎么开药?

崔宛白的脸红透过白色的脂粉逐渐透了出来,犹豫着点了点头,“好。”

她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之前找了几个女子大夫也提出过要看。

可那些女大夫就像是个庸医,完全没有解决她的问题。

她看了眼身后跟着自己进屋的老妇,如今也只能期盼这位年岁大的婶婶真有些本事了。

沈红梅在看完后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决断,“夫人看起来还不到最严重的时候,我开了药夫人回去吃上几天就会好转,半个月后就能去行事了。”

话说得婉转了些,但崔宛白听明白了。

看着走到一旁主动拿了纸笔开始书写方子的沈红梅,那模样姿态、言语态度确实像是个大夫。

她也不扭捏,大方认错,“方才是我态度不好,没想婶婶居然真有本事,倒是让我佩服了。”

“我一个老妇要不是为了赚钱和活命也绝对不敢用这么些末的医术就给夫人看病,实在是家中贫苦,无以为继。”沈红梅就喜欢听对方认错。

这样她就可以可怜地说:“我若是骗人,早就被人打了,又怎么敢给夫人看病?”

这番话说出来,沈红梅的诊金一下子就有三十两了。

她忍住欢喜感激地朝崔宛白鞠躬,“夫人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裴妍好吃了药回来就听到这话,很是替崔宛白高兴地说:“看来是治得了了。”

她接着说:“那婶婶也给我看看,顺道多开几副安胎药吧。”

沈红梅,“好,我这就替夫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