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香气在树洞中弥散,面对伙伴们责备的眼神,赤双手啪地合十,郑重地弯腰一拜:“对不起,大家!”
熊用毛茸茸的爪子拍拍赤的脑袋,怜惜道:“啊!赤果然变笨了耶!我们才不要你道歉呢!”
“是啊,这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赤到底是怎么去北大陆的?我们都想知道。”阿依慕也点点头。
赤坐直身体,苦笑着摇摇头:“这个……其实我也不清楚。”
“赤好迷糊哦!”熊憨笑道。
“其实最大的问题不在空间变化上,”赤挠着后脑勺,脸上露出迷惘的神情,“我的时间好像被‘偷走’了。”
“诶?”众小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说我消失了百年,可是在北大陆,我有记忆的时间,仅有五十年!”赤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微苦的滋味在嘴里化开。
众小皆愣。
龘思索片刻,问道:“难道说北大陆的计时方式和中央大陆不一样?”
“我也这么怀疑过,可仔细回想之后,发现是相同的,而且也没听说过两边计时有差异的传闻。”赤否认了这一猜测。
“嗯——”龘闭着眼睛沉吟道,“难道说你穿过了一个时空裂缝,致使时间和空间都和记忆对不上?”
“有这个可能,毕竟我的骨甲第一次生长时就是受到了空间力量的影响,”赤微微点头,“不过……”
“什么?”龘追问。
“时间裂缝比空间裂缝难开启得多,不管怎么说,肯定需要大量的能量,可是以当时和黑龙……战斗的情况,开启空间裂缝都很勉强,同时开启时间裂缝有点太天方夜谭了。”
赤摸着下巴思索道,却发现周围寂静无声,一抬头,却发现艳王域的小伙伴们都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她。
“怎、怎么了?”被众小这么盯着,赤罕见地感到一丝羞涩,连话都说不顺畅了。
“果然还是很奇怪啊,明明赤不爱读书,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都不会主动打探外界的动向,可有的时候又觉得你懂的东西莫名其妙地多……”龘向前伸了伸脖子,古怪地看着赤。
赤一愣。
熊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难得地附和龘的话:“真的呢!以前我还以为是我太懵懂,所以赤说什么,我都理所当然地当成常识,现在一看,不是我懂得少,而是赤总是知道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嘛!”
众人侧目:不不不,是你真的懂得很少吧?
“嗯……”一向坐在一边装木头的洪冲此时也忍不住插嘴,“确实,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赤就猜出我是僵尸,但直至今日,其余知晓我存在人好像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就连四圣会也一样。我想在修真界的常识中,僵尸应该都是没有灵智的啃噬者吧?赤到底为什么会发觉我的种族呢?”
“喂喂,小葱你今天话特别多耶!”赤撅着嘴看向一边,目光闪烁,“那是他们太肤浅了,只知道看你脸蛋犯花痴,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面对赤撇脚的狡辩,阿依慕单手撑着脸颊说道:“说起来我也有一些疑问。在心映湖的时候,赤曾经用一首童谣抵消了歌声的力量,我挺很好奇赤是从哪学来那首童谣的,而且赤说要教我那首童谣,这事也还没兑现呢。”
“下来教你就是啦,你这么聪明,马上就会学会的!”赤避重就轻,甚至开始转移话题,“话说那之后你好像就没有被‘不自觉唱歌’这件事困扰了呢,是来到艳王域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然而熊却率先笑了起来:“啊,我知道哒,这招叫做‘顾左右而言他’,赤肯定是心虚了,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呢!我说得对不对呀?”
说完,它竟然满脸期待表扬的样子盯着赤!
赤哪里还顾得上去给它亲亲抱抱举高高,她脑中一片混乱,想要思考,能想到的却是让人啼笑皆非的东西:百年不见,大家果然都成长了呢,单纯如熊都深知人类的谈话伎俩了,真是太好了!
似乎是“探秘”气氛使然,镰却懒洋洋地昂起脖子,犀利地给与赤最后一击:“虽然很麻烦,但既然大家都说了,那我也……赤为什么知道‘煞属性’和‘罡属性’的事情啊?不是倚老卖老,只是我好歹也是万年前为祸修真界的顶级怪物,可对这种事却闻所未闻,你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点?”
“……”赤紧捏着茶杯,目光死死黏在**漾着微微波纹的茶水面上。
见赤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龘像个老者一样环抱双爪摇头哀叹:“你可是王啊,我们还没把你怎么样呢,怎么可以慌成这样?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唔,”在龘的催促和众小的瞩目下,赤终于挤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哈哈哈,大家、大家都变强了呢!”
“这种事还要你说啊!”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连熊都知道你在转移话题了,你就不能拿出王该有的气势,要说就说,不想说就拒绝,扭扭捏捏的,我都看不下去啦!”
“什么叫‘连熊都知道’了?”熊呼啦一声弹起来,越过桌子将龘啪地按在地面,对它龇牙咧嘴,“明明是‘就连龘都知道了’!”
“嗷!”龘一声哀嚎,揉揉生疼的后脑勺,见熊那一口利牙在自己面前乱晃又一阵发虚,飞快地认怂,“是,是,连我都知道!满意了吧?所以你别帮赤转移话题啊!”
“哦!”熊恍然大悟,飞快地松开龘,凑到赤面前,笑嘻嘻地戳她,“赤,说嘛!我不会笑你的。”
“……”赤抬起眼睑,木然地扫了一眼围坐在旁边的伙伴们,却依旧没有出声。
完全没想到一向直率的赤竟然会陷入沉默,众小终于意识到不对,它们面面相觑,也不知所措起来。
还以为会像过去一样,大家打打闹闹,嬉笑着,互损着得到答案,玩闹够了接下来便能一起向前,然而赤的反应大大出乎了它们的意料,毫无准备的它们都傻眼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过去,艳王域的大家总是一起疯一起闹,虽然觉得赤超乎常理,但却没有谁探究过其中的缘由,今天机缘巧合之下问出了口,却不想正中红心,众小也随之幡然醒悟——赤身上的谜团已经不只是有点多的问题了,根本就是多得很不正常!
在赤展现出不俗之处前,她让众小所知的过去唯有天奕门的两年,可天奕门虽然是个敌对势力,但到底是个正常地方,显然不会是让赤变得与众不同的缘由之地,那么赤之所以特别,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赤的身世,是谜团的唯一答案。
492 禁忌
犹如触碰了禁忌,艳王域曾经的欢乐气氛完全消失,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亦或是想要说话,却被森然的气氛所困,根本发不出声来。
嗒。
被暗红骨甲覆盖的手指搭在桌面上,赤缓缓站起身,目光却没有落在任何同伴身上:“……时候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到树洞口,顺着树干轻巧地滑落下去。
眼看着赤消失而去,众小如鲠在喉,叫住她,却莫名地开不了口,静默地围坐在桌边,呆呆地盯着面前的茶杯。
“那个……她怎么了?”良久,一个弱弱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树洞中的宁静。
好像被卡住咽喉的手松开了一样,众小浑身一松,抬眼小心地互相瞄着,俱从同伴的目光中看到了尴尬和不解。
“你们不是一直说她是个开朗大度得很的家伙吗?”见气氛缓和,人参精忙爬上桌子,耀武扬威地指着空空如也的树洞口,“结果今天一看就是个小心眼的人!大家又没把她怎么样,作脸作色的干什么?这种人怎么能引领大家的未来呢?你们说对不对?”
单怀凛眉头微皱,抓住人参精一把将它扯下桌去:“闭嘴!”
“我说的都是事实啊?难道大家不这么想吗?”被摁在地面的人参精不服气地嚷嚷着,“你们又没问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就甩脸色走人,我看啊,她就是心虚了!”
“胡说!赤才不会心虚呢!”熊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地说,“臭人参,再乱说就把你揍扁啦!”
人参精何等精明,被熊一威胁立刻噤声,它清楚得很,熊对赤的信赖坚若磐石,若是触动了它的底线自己必然小命不保,它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只一心只知道维护赤的笨熊爪下。
“喂喂,冷静一点,”龘赶紧制止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其实,我也觉得赤这次回来后有点奇怪……”
“不许你说赤的坏话!”熊立刻转移目标凶巴巴地对龘嚷嚷。
阿依慕拍拍熊背,宽慰道:“熊先别生气,大家一路走过来,并肩作战那么久,难道你还不了解它吗?龘绝不是想诋毁赤,先听听它想说什么吧?”
委屈地看了阿依慕一眼,熊总算是沮丧地趴了下来:“好吧,就先听它说,不过要是说赤的坏话的话,我还是要揍它的哦!”
“你这头暴力熊别老是想找理由打我啊!”龘苦恼地向单怀凛身边挪了挪,让自己离熊远一点,“你们真不觉得赤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吗?熊,特别是你,难道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觉得!”熊当即否认。
龘无可奈何地望向阿依慕。
“熊稍微想想呢?”阿依慕只得再次拍拍熊的爪背。
“嗯——”熊撇着嘴,烦躁地四下瞟着,好一会儿,才坐起身,失落地说,“倒也说不上奇怪吧,只是总觉得和赤之间没有以前那么亲热了,距离好像很遥远一样。呜呜,明明好不容易才再次见面的。”
“果然……”龘若有所悟。
熊见龘似乎想说什么,又赶紧抢先叫道:“喂!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啊!只不过是太久不见了有点生疏,这可算不上什么古怪的地方哟!”
“你……”龘大汗,正要数落,却见阿依慕偷偷朝它使眼色,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好吧好吧,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赤虽然看似放纵不羁,但她的行为变化一向都是有原因的。”
熊关切地询问:“诶——是什么?”
“对此我也只是有一点猜测而已,可是要想进一步确定缘由,无论如何都绕不开赤的过去,”龘唉声叹气,“而从一开始,艳王域的大家就没有过问同伴过去的习惯,所以我们其实不太清楚彼此的出身和故事,赤的过去我们当然也无从知晓。说起来,虽说英雄不问出处,可这事要是放在其它势力上,岂是一个‘心大’能形容的?”
“过去有什么好问的嘛,都发生过的事情又不能改变,而且反正也没什么要瞒着大家的,”熊无所谓地嚷嚷道,“我的话出生在……”
“停!”龘一声断喝,布满条纹的脸颊上凝聚出严厉的神色。
熊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龘,被它一吼,话语戛然而止,好半天才紧张地吐出一句:“怎、怎么了?”
“没什么,正如赤所说,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龘唰地站起身来,“我旁听了赤和凌王、诡王的商讨,我想大概不久后就会有出击任务,到时候我们很有可能要直面四圣会的强大敌人,大家要抓紧时间变强,不要拖赤的后腿!”
“要打坏人?好啊好啊!这一次我要让赤见识一下我的新能力!她一定会大吃一惊的!”熊闻言雀跃不已,跳将起来挥舞着双爪,“我去问问赤哪天出发!”
说着,熊转身就想奔出树洞。
“等等,熊!”龘连忙叫住它,“赤说过了吧?她遇到一点问题,可能会危急性命,需要尽快得闭关解决,你现在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你也想她快点好起来吧?”
“这样啊……”熊露出失望的神色,却还是听话地点点头:“好吧,那我去修炼好了!嘻嘻,变强,打坏人!小秋,我们快去修炼吧!”
小鸡啾啾鸣叫,欢快地飞上熊的头顶,随它一道跳出树洞。
“我也走了,有事叫我。”洪冲朝龘点点头,紧跟熊的步伐飞了出去。
“龘大人,我可以先回去稳固修为吗?”单怀凛也站起身,对龘说道,“强行突破化神期,根基好像有些不稳。”
“嗯,等你把‘机缘’完全消化掉,恐怕才算真正踏入了化神期,去吧!”龘点头同意。
朝树洞里的各位点头行了礼,单怀凛才走向屋外,身后跟着色眯眯的人参精:“单小姐姐等等我啊!”
听见人参精的声音飘远,龘这才重重地“唉”了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
“辛苦了。”镰却睁开一只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挺辛苦的,”龘双爪一摊,苦笑道,“有时候不得不羡慕熊那个笨蛋,无知是福啊,要是我也像它一样每天只需要‘吃饭睡觉打坏人’就好了!”
“这可不行,龘可是艳王域的头脑呢,”阿依慕温柔地抚了抚龘的背,“谢谢你制止了熊。”
龘不好意思地挠挠下巴:“唔,伙伴之间就别说谢不谢的话了。”
“那个……”弱弱的声音从桌下飘来,“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刚才不让熊说它的过去吗?同伴间增进了解,难道不是好事吗?”
龘阿镰三个转过头,正见鲨杀微张着满是利牙的嘴巴,一脸茫然地望着它们,它的身边糯米安静地仰躺着,圆滚滚的身体均匀起伏着,显然早已熟睡过去。
493 归零
“不能说是因为……”龘犹豫地看了阿依慕和镰却一眼,见两人都微微点头,方才叹道,“并不是谁都做好了向别人**心声的准备。”
“诶?我们不是同伴吗?”鲨杀不解。
龘摇摇爪子:“相互扶持,相互信任就是同伴,可没有谁规定过同伴必须完全‘坦诚相见’,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难言之隐吧。”
“哦……”鲨杀似懂非懂地望着龘,继续发问,“可刚刚不是只有熊说吗?它自己愿意**也不行吗?”
“可以是可以,但也要看气氛啊!如果刚才那种情况下让熊说出来了,情况就会演变成‘在场的每个生灵都必须说出自己的过去’,没准备好的人会很难过的,你也不想逼迫同伴吧?”龘循循善诱。
鲨杀依旧一脸茫然,显然,它还不能理解如此细腻的事情。
镰却抿了一口凉下来的茶水:“虽然大家多多少少都该有些秘密,不过我的确没想到赤的反应会那么大,正如你所说,她回来之后有些奇怪。”
“你和赤接触的时间很短吧?为什么会有这样感觉?”龘诧异地问。
镰却露出回忆的神情:“以前我也因为‘煞属性’的事情当面对赤提出过疑问,但那时赤很直白地说她不打算告诉我;谁知如今再次被问及,还是当着所有久别重逢的同伴们的面,她居然会冷下脸直接走人,连你们也始料未及吧?”
“你猜得没错……”龘郁闷地说,“还以为赤回来了,艳王域总算有个主心骨了,结果却是这般模样。分开的百年,不,赤失落的五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
聚集在左臂经脉中的炸弹终于完全消除,赤稍微松了口气,透过树洞看向宁静的艳王域,眸中交织着烦躁与懊恼。
艳王域的小伙伴们不可能有恶意,最清楚这一点的不正是她自己吗?
明明只要诚实地告诉大家现在自己还没做好说出来的准备,它们就一定能理解的,谁也不会逼自己,可是当时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伤人的反应呢?
难道在极寒域的那些时间,让自己的心变得孤傲起来,连同伴也不愿接近?
不,不对,并不是极寒域的五十年改变了她……
赤霍地站起身,体内本已沉寂的炸弹顿时一阵躁动,她赶紧平复情绪,将自己从爆体而亡的悬崖边拉了回来,唯有脸上尚且残留着明悟。
空白的五十年,不是改变,而是“归零”。
其实一开始,赤并不是多么坦率的人。
若非如此,为何进入天奕门后,她会有意无意地疏远穆潇冷,导致门内没人知道她们之间的伙伴情谊?
并不是想不明白,而是不敢承认。
自卑、恐惧。
真正的她不像外界所认为的那样勇敢、坚强,不愿回想的过去在她心中留下的烙印远比她认为的要深刻,让她下意识地害怕被替代、被比下去。
人会自然趋向对自己更好的人,可赤自觉和温柔体贴沾不上边,那么当两人进入了天奕门,穆潇冷有机会认识更多好伙伴的时候,她大概会被慢慢忽略,渐渐淡出穆潇冷的视野吧?
与其“被”遗忘,不如“主动”疏远。
那样的话,真发生了那种事,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暗藏着不愿示人的卑微,赤在天奕门一呆便是两年,即便她因为极具修炼天赋而名声大噪,却依旧没有交到任何朋友,她始终只是一个用爽朗笑容掩盖孤独的独行侠而已,直到她遇到了熊,一只毫无保留,真诚又温暖的毛团。
熊总是无条件地信赖着她,并且笨拙地支持着她,无关乎智慧和实力,却像奇迹的阳光一样悄然融化了她心底的寒冰,很慢很慢,却坚定不移地向前推进着,就连赤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正因此一点点地发生改变。
不再是自我陶醉的孤军奋战,而是试着去依赖他人,信赖他人——不只是在战场上可以交付后背的信任,更是不管分开多久、离得多远,都会坚信彼此情谊的信任。
正是因为这份信任,赤才得以重生。
看着掌心玄奥的黑色纹路,赤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
或许在百年前,“赤”的存在本应被彻底抹去,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将是拥有了强大身体力量,内心却重新“归零”的孤傲的“红”才对,然而伙伴的羁绊,却破除冷酷的避障,让“赤”从返人间。
我,回来了。
不能迷惘下去。
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只要有承载一切的羁绊,我便无需感到害怕,过去也好,未来也好,突破它们罢!
望向闪烁着繁星的天空,赤目光如炬。
命运,将由我来掌控!
……
四圣会,北玄阁。
“真有意思啊这份报告,”古轩横玩味地拍了拍平摊在面前的玉简,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人,“各位看过之后有何提议?我可是刚接到报告就盛情邀请各位前来了,诸位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在场的修士们相互看了几眼,终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转向正位上意气风发的古轩横,叹息道:“没想到虚兽竟然并非天造之物,这结果着实让人震惊。”
“哈哈哈,韩长老未免太谨慎了,”古轩横抚掌大笑,接着向前凑了凑身体,目光灼灼地盯住了老头的眼睛,“这里可是北玄阁啊,都是自己人,用不着打那些没用的官腔,虚兽究竟是不是天成,难道各位心里没点数吗?”
客座上的八位修士眼角齐齐一跳。
“我们确实听说过虚兽‘人造’的传闻,”富态的中年妇人强行挤出一丝笑容,“亲眼见到证据,这还是第一回。”
“确实,东大陆幻虚门出身的闵长老不敢确信也情有可原,”古轩横宽宏地冲妇人一笑,然后将目光移向余下七位如坐针毡的返虚期高手,“不过你们七位此时还要坚称不知情的话,不觉得自己太不实诚了点吗?对不对啊——”
古轩横扬起下巴,面带渗人的笑容,挨个点出七人的身份。
“神耀门高长老、魔龙门柏长老、天奕门肖长老,玄梦围剿真是辛苦三位长老的师门了。”
“矩妖门韩长老,‘禁罪洞’的守卫可还森严?不会又被宵小之辈乘虚而入吧?”
“符神宗宋长老,白吼门祁长老,两大门派联手还败在了后起之秀暮明宗的手下,丢失了南大陆的玄音,这一定是对手太强的缘故。”
“断金宗武长老,玄容废弃得挺早的,你们倒是机灵,最大限度地保存了门派的实力,就是不知道你们那个搜集古宝计划进行得如何了,我可是很期待‘古代兵器’的复活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