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谨无奈,转头看向姜纤云:“夫人,这孩子……”

他忽地想起什么:“这孩子难道是张知走丢的女儿?”

张知就是锦衣卫里那个丢了孩子的同知。

顾承谨苏醒后,这段时间没少安排人帮着下属去找,只是锦衣卫几乎翻了一遍燕京,也只找到了那绑匪惊厥而死的尸体,还有张同知女儿停留过的地方,但她具体的去向,却毫无头绪,仿佛那孩子凭空消失了一般。

没想到,却是在他夫人这里。

这真的有鬼的院子,锦衣卫们确实是做不到彻底调查一遍的。

顾承谨揉了揉额头:“夫人,你啊。”

就不能早些和他说一声,那张同知一八尺大汉,以往女儿在时都是板着张脸,整日一副罗刹模样。

可这段时日这人每天都是红着眼睛来上值的,一听人提到和小孩相关的事,哪怕不是他女儿的,也能嗷的一下哭出来,渗人的紧。

搞得顾承谨都不好意思给他派太多事务了,这下好了,终于可以继续愉快的压迫他做事了。

芽儿也不怕人,见到两个没见过的陌生人,听鬼老太笑着和姜纤云打招呼,叫她大师。

便也甜甜笑着学着叫:“大师姐姐好。”

又看向一旁的顾承谨:“叔叔也好。”

姜纤云笑着揉芽儿的头:“好孩子。”

说着看向脸色一黑的顾承谨:“是吧,叔叔。”

顾承谨哼了一声,当着芽儿的面,转着轮椅摇到姜纤云身边,然后伸手揽住姜纤云的腰肢,努力歪了歪身体靠在姜纤云怀中:“芽儿,你好好想想,我不是叔叔,是姐姐的夫君,你该叫什么?”

芽儿不解地歪着头看他们,沉思良久:“……伯伯?”

顾承昱无语。

姜纤云哈哈大笑。

另一头。

教坊司里。

一群穿着道袍的年轻道士正拿着罗盘比划着。

“奇了怪了,之前这里不是传出了许多怪事,应当是有鬼怪才是,怎么找不到呢?”

“是啊,一人找不到也罢,可大家都没头绪……大师兄,你也找不到吗?”

领头的道士对着空气比划了几下,良久还是摇头。

“这里确实曾经有鬼怪的痕迹,但现在应该已经离去了,是我等来迟了一步。”

众道士们纷纷很是失落。

“啊?”

“又迟了……”

“怎么还是这样,之前也是,才得知消息赶过去,闹鬼的宅子就已经被锦衣卫的人给围起来了,找那钦天监里的道兄帮忙才进去,也没见到鬼怪一眼。”

领头的道士倒是有些想法:“这里毕竟是燕京,想来各路前辈高人不少,只是隐于市井间修行罢了,我等修为不够,难以在前辈们之前察觉妖邪也正常。”

“只是这样的话,我等要何时才能积攒够历练所需的功德啊?”

大师兄收了法器:“不急,本来也没有规定时限,慢慢来就是,好了,此处既然已经没有妖邪了,我等尽快离开吧。”

看着门外偷偷瞧着这边的许多年轻貌美的娘子们,其他小道士有些心猿意马。

“大师兄,来都来了,我们听听曲再走吧?”

“是啊,都说了是进入世俗里修行历练,那经历红尘过一过红粉骷髅也……哎呀!”

大师兄收回打人的拳头:“过红尘劫你们还不到时候呢,就你们这点修为也配惦记这个,先能扛过之前的雷劫再说!”

“先想想历练的事吧。”一道姑道,“既然我们靠自己找,找不到妖邪,不如问问本地人。”

大师兄眼前一亮:“说的是,师妹,你在燕京可有熟人吗?”

道姑笑笑:“我入山门前有几个手帕交,其中有人搬家来了燕京,你们先回客栈吧,我去找她聊聊,听闻她之前被负心汉骗了感情,我正好去安慰一下她。”

大师兄有些迟疑:“俗世中的后宅女子只怕常出门行走的不多,你的朋友她能知道妖邪的消息吗?”

“听灵台郎说,这燕京对妖邪的事情有些避讳,明面上信这些的人可不多。”

道姑笼着袖子往外走,脚下没有停顿的意思:“她家中兄长在外行商,接触的人多,他们兄妹跟着寡母过活,感情很好,想来,我是可以通过这朋友得知些小道消息的。”

“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看她走了,其他人也被大师兄带着离开教坊司。

“你们要是有些在燕京的门路,也都去找找关系,毕竟是大家的历练,总不好一直拖着。”

另一个道姑道:“我倒是这几日在街上闲逛……找妖邪时,遇到了一个很是亲切的年轻夫人,她好像是国公府的当家夫人,我只是帮了她一个小忙,她就给了我不少银钱酬谢,还说要和我做朋友,昨天还派人送口信,问我有没有空和她一起喝茶呢,她家中有人在朝廷里做官,好像是专门查案子的,想来,她应该能有些妖邪的消息。”

大师兄点头:“也好,你和她联系一下吧。”

“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才是。”

那道姑口中的正是姜巧云。

她最近颇有些不顺。

“这是谁办的事情!只是给院子里换上一批花草,居然就花费了五百两银子?!”

姜巧云气得端不住国公府里少夫人的架子,直拍桌子。

“五百两银子啊!买的是什么奇珍异宝种花圃里了不成!来人,给我把采买的人和负责种花草的人都给我请过来!”

一旁嬷嬷上前一步小声提醒:“二少夫人,那府里负责采买的是夫人的人,他婆娘是跟着夫人陪嫁过来的仆人,都是夫人的心腹,你不好为了一点小事打了夫人的颜面啊。”

姜巧云呼出口气,咬牙道:“我之前想要换了世子院子里的一些物件你说不可以,世子院子里的都是国公爷首肯规定好了的,夫人也不能动,那我这次可是为了公中的财物损失,区区叫来个吧仆人斥责一顿,也不可以吗?”

嬷嬷轻轻摇头:“确实不能。”

姜巧云一摔账本:“这也管不了,那也不能管,既然我什么都做不了,那我这个帮着夫人管家的少夫人做的还有什么意思啊!”

嬷嬷叹气:“二少夫人莫说气话,不是还有夫人向着你吗?”

“这夫人的人你不能动,那您跑一趟,去和夫人说说,夫人自会管的。”

姜巧云红了眼睛。

“她管,她是管,她现在是想插手管承昱的房中事呢!”

嬷嬷嘘了一声,挥手让屋子里的下人们都出去,她把门关了,才转身劝道:“小姐,您可小心些,这院子里还有国公府里的下人呢。”

姜巧云拉着她从侯府带来的嬷嬷。

“嬷嬷,我这才嫁进国公府几日,啊?她就想安排妾室给承昱了,她哪里是向着我,她明明是只向着她儿子!”

“那顾承昱之前看着好好的,也没有什么花心的名声,可是……”

姜巧云抽泣了声:“我嫁进来了,才知道,他还有通房,甚至那通房还偷偷怀孕了,他这样的人,要是我早早知道,怎么会愿意嫁过来。”

嬷嬷叹气:“小姐,夫人之前就劝过您,说这国公府人上赶着来相看侯府的姑娘,那顾二又是个看着俊俏又好学的,明着没什么不对,但家里只怕有些龌龊在。”

姜巧云不语。

“是您一听老夫人要把这婚事安排给姜纤云,才一口答应了的。”

“那老虔婆之前就一心想着她丢了的好孙女,我讨好她那么多年,也要排在姜纤云的后面,她给姜纤云相上的人家,我哪里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啊!”

嬷嬷摇头:“小姐,老夫人之前是有些偏心了,但是那姜纤云自己做了蠢事在家里用巫蛊之术害老夫人,老夫人已经对她寒心了,在老夫人心里,您哪里还会比她差了,是您想多了。”

说到这个,姜巧云得意一笑:“我哪里想到,姜纤云会在家里搞这些玩意,除了那刻了老虔婆生辰的木牌,还有她屋里的小木雕,当时我摔了那木雕时,听到了鬼哭狼啸的声音,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没多久,老虔婆就病了,加上我发现的木牌,姜纤云果然在家里一下子就到处被人嫌恶了。”

“哼,想想就开心。”

说到这里,姜巧云眼前一亮。

“对了,你说,这姜纤云在侯府时暗地里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那现在到了国公府,她是不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