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德本不该认识瑶池五残。

他们一个是古华国战争之神, 一个是古巴比伦风暴之神,本来应该王不见王, 奈何随着地球始源的消逝, 祂们都只能以血肉之躯的能量维持寿命,就此成为残缺之神。

也因此相聚在神训大学。

阿达德几乎是对小恶魔风格的瑶池五残一见钟情,就此对瑶池五残言听计从, 要不是黎明组织的首领是阿达德的父亲,阿达德肯定会跟着瑶池五残一起加入黄昏组织。

而瑶池五残即便看不上阿达德这条舔狗,也不妨碍她耍着阿达德玩儿。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 瑶池五残是拿着阿达德给的通行证来到神训大学。

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出现在帝风燧的房间, 还挑衅洛唯。

帝风燧和瑶池五残虽然同为古华国神明,但帝风燧作为传播火种的始神,有着极高的称号和极强的实力。

他在残缺之后, 很快就靠着猎杀叛徒和同类, 弥补了残缺,甚至变得更加强大了。

几次交锋,瑶池五残毫不怀疑,帝风燧根本不需要吃源药和同类血肉,只需要向红雾神祷告,就能进化成神塔二层神明。

因为他体内的始源含量绝对超标了,而且他本来就吃过同神塔高等级神明的血肉……

但是瑶池五残并不理解帝风燧为什么不进化。

就像她不理解, 明明帝风燧是那样讨厌别人进入他的领地,却丝毫不阻止洛唯,甚至有些……有些热烈欢迎了。

她蹲在礁石上,敲着冒出头的食人鱼, 一下又一下。

夜晚的凉风吹得她四肢发凉, 残缺的旧神往往处于能量即将耗尽之时, 已经很难再维持自身热量,身体素质甚至不如普通人类。

海面与天空相连,灰茫茫一片,偶尔远远地传来海鸥“欧欧”的叫声,寂寞而喑哑。

瑶池五残停止殴打食人鱼,她搓了搓胳膊,恍然间品出一股孤立无援的味道来。

她想起今日午后时分,阿达德微微撇过去的脸。

他蓝色的睫毛微微颤抖,嘴唇也嘟着,还小心翼翼地说:“把通行证给你后,我肯定当不成副会长了……”

但最终,阿达德还是乖乖把通行证给了她。

成为神训大学学生会会长是阿达德毕生的梦想之一。如果这届学生会会长出现意外,他这个副会长就会当仁不让的成为正会长。

这一点,瑶池五残一直都知道,但她从未在意过。

可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她真的没地方可去,没朋友可倾诉了。

她忽然想起阿达德的好来,开始心疼他了。

瑶池五残甩着豹子尾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

正是神训大学的通行证,通行证的头像是个蓝发圆脸的少年,上面写着:

神训大学

学生会副会长 阿达德

……

……

离神塔二层越近,帝风燧越能感受到原身对他的觊觎。

尤其他和洛唯相遇后,这份觊觎又暗藏了嫉妒。

帝风燧知道,他进化神塔二层之时,就是被原身吞噬之日。

按理说,化身是不会排斥原身的,他们本就是一体,在漫长的岁月里彼此陪伴,一起进化。

按理说,化身只有与原身融为一体,才能和原身一起进化到更高等级,所以化身没理由不想和化身融为一体。

按理说……

所有的按理说,都因为某个密不可宣的心事戛然而止。

原身的所有化身,都不肯再回到原身体内。

其中原因,帝风燧也逐渐明白了一些。

从千年前,他就在反复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他被一个金发绯红眼眸的少女,一刀扎入了心脏。

可他竟然没有丝毫怨恨之心。

反而在想,如果命运需要他去骗她才能和她相遇,那么最终就算会被她杀死,他也要那么做。

这是一笔说不清的烂账,他也不指望未来能被原谅,只期待命运到来的那一刻,他的死,能稍微减少一些她对他的怨恨。

神训大学寂静的副校长办公室内,帝风燧输入了网址,打开了“宇宙欲上时·升星大赛”的官方页面,现在正在直播是“星海赛场”的战斗。

正在场上比拼的红方,是帽子星系的巫祝家族,祂们都是一群顶着黑帽子的透明球体,最爱研究宇宙禁忌的技能,一出手必定血腥,甚至掀起星海的波动。

而祂们的对手蓝方,是来自无主之地的星际海盗,一群机械生命,厌恶血肉之躯,各种物理性质的技能都对祂们无用,祂们甚至可以免疫诅咒。

直播间内满屏的猩红小字。

翻译过来就是——

“杀,快杀!”

“透明球的血也是透明的吗?”

“星际海盗会拉屎吗?祂们不吃血肉和植株,吃什么?”

“巫祝家族是傻X吗,还用诅咒,根本伤不了星际海盗!”

“笑死,星际海盗也伤不了巫祝家族,透明球是全宇宙最坚硬的物质,什么金属都砍不动!”

……

帝风燧看了一会儿,就关上了直播。

他扭头望向挂在墙壁上的赤色长刀——

这是一把由天外陨石经过近万度的高温,锻造而成的长刀。

刀身的温度极高,哪怕在南极零下90度的极端低温天气,也能将落雪消融。

处于强度光照下,更是可以凝聚热量,刀身发热能够直接穿透钢铁,堪比高科技热武器。

帝风燧给这把刀起了个名字——赤霄。

他站起身,把赤霄从墙壁上拿下来,摩挲了一会儿,转身走进空间漩涡之中。

他来到了“星海赛场”。

其实帝风燧并不确定洛唯此时是不是在观看直播。

但是他想,他总要做点什么,无论是为了发泄,还是向洛唯证明这场赛事的有趣。

……

……

赶走瑶池五残后,洛唯的心情并没有变好。

她撸着猫,心里烦烦的。

忽然想起她的大姨妈是不是该造访了,又想起她现在不是人类了,不会再有大姨妈……

“大王,”她把橘猫抱在眼前,“你能给我讲讲‘宇宙欲上时·升星大赛’吗?我对此一无所知,其实我虽然进化到三星宇宙神子了,但我对宇宙,对你们都知之甚少……”

洛唯感到很苦恼,她现在就像被揠苗助长一样,看似实力强大,然而内里很虚。

橘猫从她手里挣脱,跳到电脑屏幕面前,猫爪子操纵着鼠标,熟练地敲击着键盘。

不多时,“宇宙欲上时·升星大赛”的页面就出现在洛唯面前。

“我干巴巴的说,你也未必能深刻了解,”大王转头看向洛唯,“不如我们看着页面说?”

洛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宇宙欲上时·升星大赛的页面非常低调,就是简单的黑色背景绿色文字,颇有几分高级感。

开头就是几位或清纯或美艳人鱼,3d裸眼视觉一般,双手搭在文字框上,眼神仿佛带电。

洛唯的颜控可耻地发作了。

她的眼神在人鱼的腹肌上停留了几秒,才接着往下看。

然后猛然往前探头。

卧槽!

这么劲爆的吗?

帝风燧爆了上衣??!!

他不是去发传单了吗?八千份传单发完了?

大王似乎也深深震撼到了,竟然吹了声口哨。

洛唯:“……”

她默默捂住橘猫的眼睛,把橘猫抱进怀里。

“小猫咪不可以看这些!”

大王尖利的指甲爆出来:“我是老虎!”

“我还是校长和宇宙神子呢!小sao猫,你给我安分点!”

洛唯挠了挠大王的下巴,想了想,不确定地问:“你是雌性,还是雄性?”

橘猫停止挣扎,似乎有些无语:“我没有性别,我只是神明留下的痕迹。”

洛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屏幕上正播放着帝风燧和神明对战的场景。

祂们背后是莹蓝色如丝般的星云,应该是超新星爆发遗迹的天体。星云片片相连,好似捕梦网一般,拢住宇宙的黑暗。

帝风燧是红方,他的对手形态非常奇异,好似几团闪电组成的气态生物,浑身时不时冒出几道蓝紫色的雷光。

隔着屏幕,洛唯看不出这位气态生物的等级,但根据帝风燧不那么平静的神情,和开遍现场的时空漩涡,依稀能够看出,这位气态生物应该也是神塔三层生命体。

下一秒,屏幕电花四射,闪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由于科技凝滞,神训大学的电脑显示屏依旧只有4K+分辨率,洛唯只能眯起眼睛使劲看。

原来不是帝风燧爆衣,而是他那顶奢的布料经不起电力的刺激,自动炸开了……

少见!

帝风燧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洛唯提起兴趣。

惊鸿一瞥间,她忽然发现帝风燧的后背上有道血红与靛青交织的环形蛇纹身。

好似宇宙的心脏星云。

美的不可思议。

战场虽然四处绽放眼花缭乱的光芒,但整体节奏都是由帝风燧把控住。

对手虽然可以在任意空间内炸开高伏特电击,但帝风燧可以躲在空间裂缝和时空裂缝中。

碍于信号传输的延迟性,有那么十几秒,洛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战场上每个角落都有帝风燧,如同延迟拍摄一般,或仰头,或低眉,或浅笑,或抬起手,或侧身闪躲……他准确无误地躲过了每道雷击。

“有弹幕可以看。”

大王伸出猫爪,点在某处,下一秒,紧张刺激的战场瞬间弹出一片接一片桃花,伴随着表白“风燧大人”的语录,刷屏了。

“啊啊啊啊啊这是我不花钱就可以看的吗?风燧大人的腰窝好性感啊,感觉一胎能生八个!”——IP来自昂宿星团。

“吸溜~今天风燧大人这是怎么了?他往日衣服穿的严严实实,就算再狼狈,也会立马从储物空间里拿出衣服穿上啊enmmmm”——IP来自螺旋星系。

“不愧是星耀级选手,我能感觉到,如果风燧大人想,他可以把一个黑洞移过来。”——IP来自M96星系团。

“红雾神塔的神明真的牛X,相比之下,黑暗神塔的神明就逊色多了,总有些鸡肋的要死的技能。”——IP来自奥特星云。

“呵呵,能别拉踩吗?黑暗神广泛而包容,其神塔之下的神明进化成功的概率也远远大于红雾神塔下的神明,加入黑暗神,就连宇宙垃圾都有希望进化成神塔四层生命体!”——IP来自南环星云。

“我的天啊竟然有人吹嘘黑暗神,我一看IP,果然,来自恒星死亡时喷发的气体和尘埃而形成的气体云……啧啧啧,宇宙垃圾也只能舔黑暗神了,呵呵。”——IP来自草帽星系。(注1)

……

下面都是黑暗神信徒和红雾神信徒的撕逼环节。

大王解释道:“直播比较人性化,能够直接将外星系语言翻译成我们能看懂的词汇。”

洛唯若有所思:“幕后需要很强大的人工智能吧?人工智能怎么进化?”

橘猫关闭了弹幕:“人工智能可以产生情感和意识,他们可以吞噬其他人工智能的意识,就相当于食用同类血肉。”

“不过,”橘猫吹了吹胡子,“小仲马说你的桃花运来了,我怎么觉得桃花没开到你身上,开到帝风燧身上了?这小子怎么那么多神明追捧喜欢啊?!”

洛唯冷笑几声:“不守男德,在全宇宙直播竞赛中秀身材,呵呵,都有神明说让他生孩子呢……话说,帝风燧他能生孩子吗?”

“不要做这种可怕的猜想!”大王猫毛都炸开了,“说这种话的,绝对是海马类型的神明,他们一族都是雄性生孩子!但是,帝风燧他本质是古华国男性,而且是丁克主义。”

洛唯挑了挑眉“哦”了一声,她忽然想到自己的“融合”技能。

就是说,能不能把雄海马生孩子的特征,融入神明体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