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婴孩,心里一片柔软。

小名儿没有大名那般郑重,她略一思索,干脆衬着王氏取得蛋蛋也想了个食物有关的小名。

“叫甜甜如何?”

“甜甜不错。”田桂兰第一个赞扬,“比蛋蛋更像个女孩名字。”

说完瞥王氏一眼。

王氏没注意到她的视线,点点头,“就甜甜吧。”

大夫还是昨日帮王氏接生的大夫,他看了蛋蛋的情况,亦是愁眉不展。

“孩子太小了,药性过强的汤药不能喂给她,有些麻烦啊。”

“那该怎么办,大夫您一定要想想法子啊。”田桂兰哄着蛋蛋。

“办法是有的,孩子不能吃这么强的药物,但是母亲可以,让产妇喝了药,乳汁就会有药性,再给孩子喂奶就好了。”大夫停顿片刻,道:“问题是你们不止一个孩子,母亲喝了药,另一个孩子就不能喂母乳了。”

田桂兰犯愁起来。

“也不能放着蛋蛋不管,娘,我让夫君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刚生完崽子的母羊,给甜甜喂羊奶试试。”苏梨建议道。

“只能这样了。”田桂兰咬牙,“如果没有母羊,实在不行咱们就找刚生完孩子的妇人,花银子请个奶娘回来奶一段日子。”

“阿梨明白。”苏梨应道。

她将此事告诉秦见深,秦见深便吩咐叶庭几个去找刚生产的母羊。

上天是眷顾她们的,没多久就传回消息,说母羊找到了。

叶庭将母羊连带两只小羊羔一窝端了回来,秦秋宝几个小孩看小羊羔可爱,围着团团转,吓得小羊羔花容失色,咩咩直叫。

琴娘去挤了一碗羊奶,苏梨喂给甜甜,甜甜很乖,也不挑食,直接就喝了。

喝上几勺,没有吐奶的症兆。

“可行可行,羊奶可以。”田桂兰放下心,让王氏喝了药过会儿再给蛋蛋喂奶。

两边来回折腾一上午才算弄完。

翠柳领着两个丫头走来,朝田桂兰行了一礼。

“老太爷老夫人说,诸位已经来了一日,该忙的忙完了,是时候大家一同认识下,请诸位来正堂。”

田桂兰淡淡颔首,“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该来的总会来。

她对身边几个人说,“都回去收拾一下,随我跟你们爹去正堂见人。”

王氏身子不便,留在屋里照顾两个孩子。

剩下的人梳洗好,一同来到正堂。

苏梨早先见过这些人一眼,多少有些印象,又比之前多了许多年轻面孔,应该是秦正兴和秦正福的儿子女儿们。

她一眼就看见元氏身后站着的秦子雅,是昨日想抓招财的那位姑娘。

秦子雅同样看见了苏梨,隔着这么多人,瞪她一眼。

秦老爷子和秦老太太象征性和田桂兰叙过,和颜悦色关心了许多问题,又挨个见过这些早已忘记什么模样的孙子孙媳们。

秦老太太笑着点头,“咱们家就属你们这一房男丁最多,就知道你们留下过的也不会差,怎么样,你家老大媳妇儿昨儿个不是发动了,怎么也没见人来报喜?”

田桂兰后头秦见江的脸就僵住了。

他现在还没忘记那两位伯伯听见他没儿子时嗤笑的声音。

田桂兰不知其中缘由,只心平气和道:“娘,生了两个女孩,昨日实在太晚,就没来打扰爹娘,请爹娘勿怪。”

秦老太太笑容淡了淡。

“又是两个女孩?”

田桂兰敏锐意识到秦老太太话中的‘又’字,回答:“娘,女孩没什么不好的,我和老根都喜欢小姑娘,不然也不会前面没有女孩,非要双双和依依。姑娘是贴心的小棉袄,可会关心人了,来,双双依依过来,给你们爷奶看看。”

两位老人走时,秦双双和秦依依还没出生。

秦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姑娘家讨喜是必然的,可是你家老大,已经有四个姑娘了吧?”

再来两个,六个丫头!

这是造了什么孽,一连生六个女孩?

田桂兰听出她的不喜,“是有四个了,这两个格外不同,双胞胎向来是祥瑞之兆,娘不知,我疼爱的紧呢。”

秦老太太懒得跟她扯这些。

“其他孙子呢?都出来给曾祖母看看。”

秦老根往秦秋泽递了个眼神。

秦秋泽就领着秦秋宝和秦冬盛站出来。

秦老太太脸上挂不太住。

这么一大家子,竟然孙辈才只有三个!

什么概念,剩下那一群都是丫头!

秦老爷子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问看起来成熟稳重的秦秋泽。

“你如今多少岁了?”

“今年刚十七。”秦秋泽回答。

秦老爷子接着问:”“可读过书,有没有考取功名?”

他记得秦耀祖这个年纪,早早就是童生了。

小儿子家别的不说,读书应该不是问题,脑瓜子都聪慧。

“没有。”秦秋泽闷声道。

秦老爷子一愣,不确定问:“你没……”

“回您的话,我没有读过书,一直在家帮忙务农。”秦秋泽重复道。

秦老爷子一阵无言,又低头看两个小的。

“那你们……”

“他们也没读过书。”秦秋泽见两个弟弟害怕,直接帮忙回答了,“原本今年要送他们去学堂,正好赶上灾荒,就没去成。”

秦老爷子看着秦冬盛,估摸这个孩子比秦秋宝要大,得有七八岁了。

正常男孩五岁开始就启蒙了。

七八岁还没去学堂,这孩子八成也耽误了。

“你们怎么不早早把人送去学堂?孩子读书是大事,哪里能这么耽误的?”他厉声质问秦老根夫妇。

“爹,这我也想啊,但是……”秦老根一时噎住。

但是,这不是没有银子吗。

他说不出口,田桂兰帮他说了出来。

“爹娘,我们没有银子啊,没银子,怎么送孩子去读书?”

轻飘飘一句话,把两个老人打的哑口无言。

他们跟着两个儿子,确实很久没为银子发过愁了。

不管是秦正兴当官,还是秦正福做生意,都没让他们老两口缺过银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