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鸽子,应该是鸳鸯吧。”苏梨猜测。

她曾在布庄见过一套绣娘绣好的嫁衣,十分漂亮,一起的盖头上就绣着鸳鸯戏水图案。

鸳鸯形状与手中这幅绣品十分相似。

“可惜被江水冲毁了。”秦双双惋惜道。

苏梨摸着鸳鸯图案,不知为什么还挺喜欢,拿着刺绣起身,“这样丢了是有些可惜,我去清洗一下留着吧。”

她连鱼都不想钓了,拿着鸳鸯刺绣回房。

秦见深回来时只剩秦依依抱着鱼竿子,跟不小心缠在一起打结的鱼线较劲儿,苏梨和秦双双都不见影子。

“四哥你可回来了,快看看这个线,我解不开了。”秦依依眼都看花了。

秦见深捞起那条线,三两下解顺,“你四嫂呢?”

提起这个,秦依依来了劲儿,“她回屋了,四哥你不知道,四嫂钓上来一副丝绢绣品,只是太脏把彩线都染了,不然一定十分好看。”

秦见深抬步正欲离开。

秦依依想起那个尾随苏梨鬼祟的人影,一拍脑袋,“对了四哥,你去抓到人没有?”

秦见深长眉微顿,“什么人?”

“就是那个跟着四嫂的人啊。”

“没什么人,是你看错了。”秦见深不动声色道,“天冷,没事早点回屋,别在甲板久待。”

秦依依眨眨眼,相信了,末了她不忘央求,“四哥,你问问四嫂晚上做不做鱼,这么肥的大鱼,落在二嫂五嫂手里就做坏了。”

秦见深没答应,也没拒绝,只给她留下个宽阔的背影。

苏梨用温水把鸳鸯刺绣泡开,将脏污清洗掉,换过两遍水,丝绢才露出原本的样子。

两只不同花色的鸳鸯依偎在一起,畅游水面。

彩线略略褪色,却没完全失色,显得朴素清丽许多,右下角多出一个银线绣的小字,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婉。

似乎是个女子的小字。

苏梨托着刺绣,置于炭盆上烘烤。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才回头,“夫君,你去哪儿了?”

“随便看看。”秦见深淡笑着,“听说你从江里钓上一副刺绣?”

“是这个。”苏梨得意洋洋地把手中绣品捧给他看,“是不是很好看,我猜这是女子绣给心爱之人的,右下角有一个婉字呢。”

秦见深手掌落在小姑娘后颈,轻轻捏了捏,“长本事了。”

苏梨有些痒,缩着脖子躲了躲,忍不住笑,“就是不知道这幅绣品丢了,主人会不会着急。”

“急又如何,莫非你还想着帮它寻找失主?”秦见深搬来板凳,同小姑娘围着炭火烤手。

苏梨瞥他,没说话。

她又不是傻,天底下这么多人,江也连着无数分支河流,这要去哪儿找。

假如这刺绣对对方极为重要,她只需坐着等对方找来还给他便是。

“依依问你做不做鱼。”

“做吧,眼下还活着也新鲜,明日就不鲜了。”苏梨还挺喜欢做吃的。

“让她去给你打下手,不能光等着吃。”秦见深嘱咐。

苏梨把烤干的绣品小心卷起收好,“知道了,一会儿我去厨房借个灶。”

-

穆允弘左等右等,终于把小厮等了回来。

“怎么这么慢,你去哪儿了?”他一脸不悦。

“老爷,我只是太过震惊,就耽误了一小会儿。”小厮苦着脸说。

“震惊什么?”穆允弘拧着眉,“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

“老爷,您不知道,您看中的那位姑娘,来头可大着,咱们惹不起啊。”小厮目光闪烁。

“什么来头?”穆允弘想起苏梨那身朴素打扮,不太相信。

“那位可是芜州知府夫人的妹子,随夫家秦家南迁。”小厮神色难掩心虚,底气略有不足,只是低着头,穆允弘一时也未察觉。

他也是没办法。

谁让还没探听到什么消息,就被发现逮住了呢。

这些话也是那个男人让他说的,要他务必警告自家老爷,打消老爷的念头,不然下回就拿他小命开刀!

“芜州知府?”穆允弘惊诧,火热的心兜头一盆冷水浇下,熄灭了几分。

俗话说得好,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

他只是做生意有几个小钱,没必要因为一个女人惹上芜州知府。

“那便算了。”穆允弘歇了心思,连从秦家弄番薯的事,也棘手起来。

秦家藏着个不能惹的人,番薯岂不是只能花银子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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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梨亲自做鱼汤,小刘虽有不解,依然很客气地领了路,还给烧了火。

“秦四夫人,有厨娘在,您何必亲自动手?”

“家里几个孩子都喜欢我做的鱼汤,闲着也是闲着,正巧夫君钓了鱼,我就做一做吧。”

小刘夸她贤惠手巧,又夸秦见深钓鱼技术好。

“我跟着老爷行商这么多年,从没有人在船上钓到过鱼呢,有次我们老爷心血**垂钓,白吹了一天风,愣是一条巴掌大的小鱼都没上钩,气得他发誓,再也不碰鱼竿子。”

苏梨莞尔,矜持地笑了笑,“钓鱼这种事,也是需要技巧的。”

“您说的是。”小刘附和道。

鱼下锅炖上,逐渐飘香,他开始意识到为什么苏梨要亲自下厨。

因为这味儿真的……太香了!!!

比他们船上的厨娘厨艺还要好!

小刘闻着味儿就饥肠辘辘,又不好意思开口讨,只能强行忍着咽了口唾沫,埋头烧火。

苏梨尝了一小勺,判断汤差不多可以了,盛出一小碗放到小刘面前。

“辛苦你帮我烧火,这碗鱼汤给你尝尝。”

小刘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懵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他扭捏推辞。

“没关系,喜欢可以尝尝,我这还有很多,家里人足够的。”苏梨不以为意,又拿了几个碗盛汤。

小刘就不再推脱,欢快地捧起碗喝了一大口,被热汤烫的舌尖发麻也不舍得松开。

苏梨看向厨房外。

秦依依本来同她一起,方才要去茅厕,还没回来。

她端起托盘的几碗鱼汤,先回秦家人吃饭的饭堂。

小刘喝完汤已不见苏梨的影子,目光迟疑地落在灶台其他几碗鱼汤上。

他是帮忙送过去,还是守在这锅鱼汤旁边?

两个人都走了,万一有人偷喝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