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也是识货的。

他见沈灵雀一身漂亮的细布衣裙,裙摆还绣了蝴蝶碎花,头上也银簪珠花也是时兴的,有些在府县都没见过,身后更是跟着丫鬟。

认定这个姑娘非富即贵,有心忽悠她。

“姑娘看看我家绢花吧,都是时兴样子,戴在头上可漂亮了。”他缓了缓脸色。

谁知沈灵雀看都没看一眼。

绢花?

什么绢花?

有她在芜州城买的好看吗?

她想要的是凉糕!!

柔软嚼劲,甜爽不腻的凉糕!

阿星见自家小姐如此伤心,想了想上前询问小贩:“你可知凉糕摊子是何时搬走的?明明昨日还在。”

小贩见两人无意买绢花,也不想多扯,抬手打发道:“不买绢花赶紧走,我又不认识那俩女的,我哪知道?”

后头又来几个买凉糕的,听说凉糕不卖了,那表情没比沈灵雀好到哪儿去。

一群人叽叽喳喳。

“怎么会不卖了?昨天还说好我定了半篦子凉糕呢!”

“是啊,我答应了夫人今日给她买,她吃不到要跟我闹了!”

“有钱不赚,莫非是家里有什么麻烦?也太巧了,怎的就今日没来,摊位还给别人占了?”

“是不是被欺负了?”

有人猜到这可能,纷纷朝卖绢花的小贩看。

小贩一张脸黑成锅底。

“你们什么意思,这块地又没写她们名字,她们能在这卖凉糕,我就不能卖绢花吗?”

就有人嘟囔:“我们又没说你不能卖。”

只是猜测而已。

阿星犹豫了下,轻声跟沈灵雀讲:“小姐,我觉得这人见过苏老板,他都知道卖凉糕的是两位女子。”

沈灵雀看看对面的买菜大爷,摸出一串铜板在大爷眼前晃晃。

“大爷,知道平时在对面卖凉糕的摊子吗?”

“知道啊,我还买过那小姑娘的凉糕呢,可好吃可好吃了!”大爷没看铜板,纯粹感叹。

“她们今日来了吗?”沈灵雀面露喜色。

“来了。”大爷睨绢花小贩一眼,“喏,教他给撵走了!”

沈灵雀怒瞪绢花小贩。

绢花小贩:“……”

“那您知道凉糕摊子搬到哪儿去了吗?”她语气变得非常恭敬,满怀期待。

“好像去西街了。”大爷指着西边,“我瞅见她们往西走的。”

沈灵雀开心地笑起来,“谢谢大爷。”

不顾对方阻拦,塞了一串铜板给他。

临走时,还冲绢花小贩阴阳怪气,“以为把别人挤兑走你就能发财,梦不是这么做的,就这几样老货,狗都不理!”

那些绢花确实全是老货,不知哪里倒腾出来的,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绢花小贩蹭蹭冒火,还没骂出声,眼前又来个妇人。

妇人也没怎么着,就是‘呦呦呦’地叫着,眼神指责他不像个好人。

妇人走了,后面迎来位老爷,浑身上下穿绸缎那种。

“小伙子年纪不大,心眼不小,收拾收拾走吧。”他轻飘飘道。

绢花小贩一腔怒火熊熊燃烧,“你说走我就走,凭什么?!”

他实在忍不住了。

再忍下去会憋死的!

穿绸缎的老爷又怎样,老爷他也照样骂!

下一刻老爷开口:“因为你摊子背后的客栈,是我家开的,按理说门口前面这一片空地都属于我家客栈,我想让你走,你就不能留。”

他笑眯眯地吩咐跟随的小厮,“去客栈说一声,把人撵远点,别什么人都往门口放,多影响客栈生意。”

小厮恭敬应声,去客栈了。

绢花小贩没骂出口的话硬生生憋在肚子里。

身后这家客栈可不止府县一家,在芜州的名气也不小,他还没有这胆量敢招惹。

不然日后府县怕是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绢花小贩已经后悔。

自己为什么要贪远香楼给的几文钱,来抢占人家摊子。

这一上午火气没少吃不说,一朵绢花都没卖出去,损失可不止那几个铜板!

苏梨这边逐渐有老客寻过来,和新客一起排了长队。

崔氏暂时放下对远香楼的成见,安安分分打包凉糕。

一伙壮汉突然走过来,把排队的客人全拉开。

“走走走,都不要买凉糕,凉糕不卖!”

“全都走,不然动粗了,都离远点!”

他们没砸摊子,就是拦着客人不让买,凶神恶煞往那一站,一时没人敢上前,都围在不远处。

“你们是谁?凭什么拦着我们做生意?”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又有人找茬,崔氏厉声呵斥。

“就凭我们乐意!”为首的壮汉叫嚷,流氓气蛮不讲理。

崔氏气的人浑身发抖。

苏梨扶住崔氏,“三嫂别急。”

她心里也焦急,从没应付过这种事情,但夫君说过,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无论身处什么情境下,都要保持冷静。

守在一旁的陈风晚攥紧拳头,“夫人,要不我……”

“你什么你。”苏梨迅速回头抓住另一个要往前干架的。

开什么玩笑,十几岁的少年,哪里打得过几个成年壮汉?

她皱紧眉毛,还没思索出合适法子,沈灵雀扫遍全街,终于找到凉糕摊子!

整个人立时支棱起来了!

呜呜呜,她可爱的小凉糕!

靠近后停住脚,发觉气氛不太对劲。

咦?在吵架吗?

沈灵雀挤进内圈,听见苏梨的质问:“你们是远香楼派来的?”

壮汉胡搅蛮缠,嘿嘿笑着。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反正你今儿生意做不下去,不如早早回家想个法子,上门跟人赔礼道歉,惹了不该惹的人,就是这么倒霉!”

“你们两个女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学做什么生意,我也是在帮你们回归征途,你看几个女人日日出门抛头露面?”

“我们东家心肠好,没有刻意为难砸你们摊子,你们该感恩戴德,快收了走人吧!”

他说了半天,见苏梨不为所动,幕篱下也不知是何表情,恶从心起,竟伸手去抓苏梨的幕篱。

崔氏大惊,赶紧把苏梨往后拉了拉。

“你做什么!”

陈风晚也挡在苏梨前面。

壮汉没得逞,有点可惜,胡编乱造的狠话脱口而出。

“实话告诉你们,你们斗不赢的,我们主子,其实是新任沈县令的干儿子!我们有县令大人撑腰,识相的赶紧走!”

人群中的沈灵雀:“?”

什么什么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