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杜蘅才回头看了一眼温婉,愤怒的道:“谁干的?赌的是脱衣,你们怎么还打人呢?瞧把温公子胸口打的,都打肿了!”

为了女扮男装,温婉特意束了胸,但相比一般的男人,她仍旧还有些不平坦。

“温公子,你没事吧?”杜蘅走上前去,关切的问。

温婉眼里泪水浮动,恨意盎然:“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不姓温!”说罢,掩面而去。

孙玄策此刻被扒的就剩脚上一双皂靴,捂着关键部位,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让他可以钻进去。

杜蘅施施然走过来,故作调侃的道:“孙公子,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文弱书生,想不到你也是一个武林人士,捂裆派的吧?”

哄堂大笑。

孙玄策满面通红,红的似乎能够掐出血来。

“把衣服给我。”

“衣服?什么衣服?”方经天随手就将衣服朝着门外的栏杆抛了出去,“你们看到孙公子的衣服了吗?”

众人一起起哄的回答:“没有!”

栏杆底下就是大街,孙玄策穿的衣服是绫罗绸缎,很快就被路过的行人捡走。

孙玄策捂着跑到栏杆,大叫:“我的衣服,泼才,你给我站住!”他疯狂的从楼梯追下去。

霖楼人来人往,行人无不侧目:“噫吁嚱,现在流行魏晋风吗?”

魏晋那帮文人,磕了五石散之后,需要散热,所以都穿的很开放,坦胸露那啥的,但像孙玄策这种光溜溜的,倒也是很少见。

几个卖弄风月的女子,倚在门口,拿着团扇捂嘴,窃笑不已。

“不会吃白食被扒光了吧?”

“好精致哇,一只手就能捂住。”

孙玄策无地自容,好在还有一块头巾,摘下来先把脸给遮住。

关键部位虽然很关键,但长得都差不多,脸面就不一样了。

丢人丢的是脸,丢关键部位的是王承恩。

好不容易出了霖楼,楼上栏杆一群人在喊着:“喂,大家快来看啊,九江郡守之子,孙玄策孙公子裸奔啦,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

天才刚刚黑,街上有很多人,迅速被孙玄策吸引了过来,有人甚至围了上来。

“我只听过九江那边彩礼很高,想不到风气也这么开放。”

“瞧这一身细皮嫩肉的,比我家大娘子还白,啧啧。”

“呸,臭不要脸,街上还有女人呢,你什么都没穿就跑出来。”

“九江孙家也是书香门第,孙公子竟然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之行径,简直有辱斯文啊。”

孙玄策被人围攻,一个小厮挤进人群,迅速将一件斗篷披在了他身上:“少爷,怎么变成这样?”

“回去再说!”孙玄策挤出人群。

到了旁边一条小巷,孙玄策让小厮裤子脱下来给他。

“啊,少爷,脱给你,那我……”

孙玄策一脚踹了过去:“我是少爷!”

“是。”

小厮迅速将裤子脱了下来,里面穿着一条白色的裤衩。

孙玄策套上了裤子,又让小厮去找一辆轿子过来。

……

闺房之中,温婉趴在被窝之中,眼睛都哭红了。

温君实推门进来。

温婉的贴身丫鬟肉肉急忙起身:“见过老爷!”

“婉儿。”温君实听说了温婉在花满楼发生的事,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爹爹!”温婉扑进温君实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温君实早年二子夭折,家中只剩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宝贝似的捧在手心,得知受了此等侮辱,也是心疼不已。

“哎呀,好了好了,别哭了。”

“爹爹,你要给我做主啊!”

温君实叹息道:“你怎么自作主张跑去青楼呢?”

“那个杜蘅好生可恶,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嘴里什么屎啊尿的,粗俗不堪,如今又将若颜赶出了家门,我实在气不过,所以想要给他一点教训。”

“我听孙公子说,他是爹爹的政敌,我也想给爹爹分忧,因此就跟孙公子合计,到杜蘅的花满楼大闹一场。”

“结果……”温婉抽泣了几声,悲从中来,又哭了。

肉肉愤愤不平的说:“那个杜蘅太过分了,老爷,你可不能饶了他!”

“老夫断然不会饶过这厮,不过婉儿……你要记住,你没去过花满楼!”温君实郑重的说。

温婉明白父亲的意思。

虽说大梁没有规定女子不能逛青楼,但青楼的性质使然,毕竟是风月场所,女子去了多少会对名声有碍。

何况,她还在青楼被人扒光了衣服。

如果传扬出去,那她名声可就毁了。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即便温家矢口否认,温婉没有去过花满楼。

但坊间已经传遍了,而且添油加醋,演绎出了各种版本。

杜蘅去了花神使司,许安给他带来了几篇文章。

“这是……”

“你和封家小姐的事,已经有人做文章了,通过小报宣传,已经有了一定范围的传播。”

报纸不是现代产物,古代其实就有。

但大多数都掌握在官方手里,诸如邸报或者官报,唐玄宗的时候还有《开元杂报》,当时主要是靠手抄,写的都是时政内容,平头百姓也看不到。

小报就不一样了,那是民间的报纸,起源于北宋,记载各种奇闻异事,也叫新闻。

新闻这个词就打这儿来的。

但按现代的说法,更像是八卦报刊。

大梁的气氛与两宋时期有诸多的类似之处,出现小报也就不足为奇了,这是文化经济发展到了一定阶段,出现的必然产物。

杜蘅接过那些文章一看,无一例外,写的都十分的**。

不必说,一定是旧党中人的手笔。

这些人以维护旧道德为名,但写这种不要脸的文章,倒也是一把好手,所谓表面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娼。

“我估计封常在和封若颜已经看到这些文章了。”

“造黄谣是吧?”杜蘅眼神掠过一抹寒光,“温家小姐在花满楼的事,你也找几个人,把黄谣给我造起来!”

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那些正人君子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他只会比他们更下三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