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孙玄策已经写完了五十个字,全部折了起来,得意的看着对面的杜蘅:“杜侍郎,五十个字我已经写好了,你呢?”

“我也写好了。”

“好,咱们一起把折起来的纸团放入箩筐之中。”孙玄策走到箩筐前面,将手里的纸团全部放了进去。

杜蘅也是照做。

方经天等人愁眉不展,毕竟杜蘅是将十个字写了五遍。

十个字怎么作诗?

就连一首五绝也需要二十个字。

凤杼秋宽慰道:“放心,以杜公子之才,随便抓到什么字,也能组成一首诗。”

方经天道:“哪有那么容易?万一平仄不同呢?关键的是韵脚,诗写的如何不说,韵脚如果没有押上,那就不算是诗。”

其实凤杼秋心中要比方经天紧张,毕竟她现在和杜蘅一样,也是赌注的一部分。

韵脚确实是最难的,就像打麻将似的,那么多麻将,你要抓到三张一样的牌。

但是杜蘅显得十分沉着,看着孙玄策:“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你第一次玩,我也不想欺负你,你先拈字吧。”孙玄策故作大度的说。

杜蘅当即把手伸入了箩筐,随手摸到一张纸团,拇指的指甲往下一压,便留下了一个月牙印。

接着又去抓其他的纸团。

在箩筐里搅来搅去,手法却是很快。

手藏在了一堆纸团下面,没人发现他的小动作,孙玄策有些不耐烦了:“杜侍郎,你别拖延时间了,抓到什么字都是一样的,重要的是,后面能够组成一首诗,看的就是你语言组织能力,你快点。”

“你急什么?”杜蘅找到了一张纸团。

纸团的背面透出了一撇,那是香字的一撇,这一撇的笔锋是稍微往上勾的,就像耐克的标志。

将纸团取出,交给凤杼秋。

凤杼秋打开,正是杜蘅刚才写的香字。

接着轮到孙玄策,他把手伸进了箩筐,抓了一把上来,挑选了一张上面留有月牙痕迹的纸团,信心满满的交给温婉。

温婉轻视的看了杜蘅一眼,接着伸手打开,表情顿时僵住。

“怎么了?”孙玄策看到温婉表情不对,凑近。

温婉把字拿给他看:“是个悔字。”

孙玄策皱了皱眉,低声道:“刚才没写悔字啊。”

“是不是之前几轮的字?”

“之前几轮也没有写悔。而且前面几轮,你留下的指甲印是交叉的,位置也不一样。”

方经天嚷道:“喂,你们嘀咕什么呢?抽到什么字得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温婉只好将打开的纸团,公之于众:“是个悔字!”

“这是我之前写的。”其中一个身穿单衣的书生道。

方经天道:“杜公子,轮到你了。”

杜蘅又把手伸进了箩筐,藏在一堆纸团下面,随意在别的几张纸团留下了月牙印,再挑出了一张纸团,交给凤杼秋。

凤杼秋打开,也是杜蘅刚才的字,一个莲字。

莲字有些古怪,走字底最后一笔高高的往上提起,完全不得章法,不过杜蘅的书法造诣本身就不高,因此倒也没人说什么。

“香和莲,这两个字倒是能组合在一起。”围观的一个客人说道。

温婉冷笑道:“就两个字组合在一起有什么用?七绝需要二十八个字。而且平仄相对,韵脚也不能错,除了能力之外,更主要的是运气。”

接着孙玄策拈字,找的还是上面留月牙痕的字,打开是个白字,是他自己写的,这也让他不由松了口气。

杜蘅再去拈字,这次他也不故意暗中留下指甲印了,其实根本也不需要,就是稍微给孙玄策捣乱一下而已。

两人轮流拈字,孙玄策虽然偶尔会拈错了字,但大抵还是自己的字。

温婉欣喜的道:“孙公子好手气啊,现在已经抽了十个字,虽然尚不能成诗,但却拈到了搀和岩两字,正好可以押十五咸。”

拈字游戏,一般来说,都会选择字数比较多的韵,这样拈到了字,押韵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但孙玄策暗中作弊,根本无须如此,反而选择了下平十五咸这样的险韵。

这样就算对手抽走了他的字,也不敢拿来押韵。

“杜侍郎,到你了!”孙玄策得意洋洋的看向杜蘅。

杜蘅将抽到的字,一张一张的摊开,放在了长条案上,淡淡的道:“我不用拈字了,诗已经有了。”

“啊?”

全场一片哗然。

方经天等人甚至都怀疑杜蘅是不是真的没有听懂规则。

才拈了十个字,最多两句五言,也够不成一首诗啊!

温婉愣了一下,继而好笑的看着杜蘅:“你没搞错吧?你十个字作什么诗?”

“谁说十个字就不能作诗了?”

“哈哈,杜侍郎,是我没说清楚吗?”孙玄策倍感滑稽的笑着,“刚才说好了做一首七绝,你就十个字,两句诗都凑不出来!”

温婉走到杜蘅的长条案面前,看着杜蘅摆在上面的字:“香、长、日、夏、风、凉、莲、碧、水、动……这十个字如何成就一首七绝?”

“杜侍郎,你不会不识数吧?”孙玄策嘲弄的笑了起来。

凤杼秋发现这十个字就是刚才杜蘅写的十个字,他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理由,说道:“杜公子之才,比之尔等,就是日月与萤火,他说能成诗,那就一定能成诗。”

“好,那我拭目以待,杜蘅,你且用这十个字做一首七绝出来瞧瞧!”

温婉冷哼了一声,面露桀骜之色:“可你要做不出来,你就算输了,你和这位杼秋姑娘,可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精光光的丢人现眼了!”

孙玄策笑容略带几分猥琐,张开折扇挥动着:“温公子,你这么说,小生倒有几分期待了,花满楼艳名昭著的花魁,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个混蛋,简直无耻!”方经天气的就要冲上前去。

杜蘅伸手将他一拦:“方公子稍安勿躁,到时脱个精光的人,只怕会是对面这二位。”

“呵呵,好,杜蘅,我等着,看你如何让我脱个精光,你且作诗吧!”

“杼秋,借你的簪花小楷,为我抄录此诗。”

凤杼秋迅速拿起笔架的兔毫,叫了楼里的丫鬟,拿了一张上等的花笺过来:“公子,我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