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圣旨,杜蘅招呼王承恩坐下,让赵管家去给他奉茶。

封常在笑容爬上了脸:“哈哈,贤婿,恭喜恭喜,老将军要是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封若颜听到封常在对杜蘅口称贤婿,双颊默默浮现一抹酡红,低头不语,嘴角却噙着甜蜜的笑意。

杜蘅微微蹙了蹙眉,但当众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免得封常在难堪。

“孙郡守,现在本官好像比你高了两级啊。”杜蘅悠然看了孙元谋一眼。

孙元谋生硬的挤出笑意:“下官恭喜杜侍郎,贺喜杜侍郎。”

然而内心却不服气,他不过就出使了个契丹,竟然能升这么多级,门下省那些官员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通过这种提议呢?

之前五品的定远将军,只是散官,也就罢了,现在他是正三品的职事官,也是说可以参与朝政的人,而且外加两个从三品的散官。

“孙公子好像不是很高兴?”

“高兴,为杜侍郎喜,为杜侍郎贺。”孙玄策言不由衷的说。

“既然高兴,为何不笑?”

孙玄策挤出了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刚才我替你父亲教训了你,你心里是不是很不服气?”

“没,没有。”

杜蘅又把目光投向孙元谋:“孙郡守呢,我替你管教令郎,你是否心有不服?”

“下官不敢。”

“不敢?也就是说,你从心里认为我不该管教令郎,只是因为我官职比你高,而你不敢说?没有关系,理越辩越明,若是本官管教错了,我给令郎端茶认错。”

孙元谋忙道:“杜侍郎言重了,我朝礼制本来就是尊卑有别,犬子出言不逊,杜侍郎代为教训,孙某铭感五内。”

铭感五内,换句话说,就是老子记住你了!

今日之辱,来日必报。

但杜蘅压根不当一回事,淡淡一笑:“有孙郡守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说着,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落在孙玄策脸上。

孙玄策文弱书生,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跌了出去。

“噗——”正在喝茶的王承恩,一口茶喷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你个泼才,你敢……”孙玄策勃然大怒,但话说到一半,他就止住了。

杜蘅冷冷的盯着孙玄策:“你刚才骂我什么?你已经是第二次骂我泼才了。你区区从八品下的散官,竟然如此辱骂上官,你是对我不服,还是对朝廷不服?”

孙元谋急忙上前,拱手道:“杜侍郎,犬子失言,乞望恕罪!”

“你儿子做错了事,让你这个当老子的来道歉,那就是不孝,不孝之子,如何为官哪?”

“孽子,还不给杜侍郎赔罪?”孙元谋冲着孙玄策一喝。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现在杜蘅比孙元谋大了两级,比孙玄策更不知大了多少级,在杜蘅的威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长揖在地:“小生方才言行有失,请侍郎大人不记小人过。”

“乖,很好!”杜蘅轻轻拍了拍孙玄策的肩膀,猛地一掌震了下去。

孙玄策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劲道,膝盖不由自主的撞在地面,直接就给杜蘅跪了下去。

“啊?”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孙玄策满脸通红。

杜蘅则是平静的道:“一点小错而已,孙公子何必行此大礼,本官何以克当?快起来吧。”

孙元谋一张脸都黑了。

封常在知道孙元谋也是小有背景的人,不愿杜蘅得罪孙家,急忙上前搀扶孙玄策,笑道:“刚才都是误会,误会解开了就好。”

孙元谋只能顺着封常在的话,笑道:“不错,都是误会,刚才孙某说话也有不当之处,还请杜侍郎念及同僚之谊,多多包涵。”

“今天王公公也在场,请你做个见证。”杜蘅目光转向王承恩,说道,“先前是你们父子对我不敬,我是为了维护你们说的礼法,才会管教一下孙公子,希望你们不要记恨于我。”

孙元谋干笑道:“不会,不会,下官读圣贤书,也明事理,绝对不敢也不会记恨侍郎。”

“那就好了,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下官告辞。”

孙家父子只能灰溜溜的告退。

出门之后,孙玄策悻悻不已:“父亲,杜蘅当众辱我,这笔账咱们可不能忘记。”

“放心,官高不代表理直,刚才咱们占不到理,只好夹着尾巴,哼,可他也是凡人,总有言行有失的时候,只要抓到他的尾巴,我让他在朝堂上身败名裂!”孙元谋眼中跳跃着火焰。

……

杜蘅坐下,陪着王承恩说了会儿话,低声道:“刚才不是说陛下赏赐了什么金银器、绫罗绸缎吗?在哪儿呢?”

“杜侍郎,陛下有口谕命小奴带给你。”

“什么口谕。”

“陛下说,杜侍郎如今家财万贯,也不缺这点东西,就免了吧。”

杜蘅愕然:“免了?还有这种操作?”

“咳咳,如今国库告急,陛下说,能省一点是一点。”

“不是,要是不给,写在圣旨上干什么?”

王承恩笑道:“这明面上总得过得去吧?”

“抠死她算了。”

“咳咳,杜侍郎,慎言。”

杜蘅有些无奈:“不是,陛下到底有多缺钱?”

“不缺钱又怎么会支持王右相变法呢?”

杜蘅想想倒也是,大梁只是表面繁华而已,其实里子早已千疮百孔。

大多数的财富都聚集在官僚和地主阶级手中,而杜蘅显然就是这个阶级的一员,想想确实有几分罪恶感。

不过转念一想,他的钱都是自己赚的,而且赚的都是有钱人的钱,罪恶感就没那么深了。

“不过侍郎放心,官邸和田亩的赏赐,却是实实在在的。”王承恩又对杜蘅低语道。

“也行,聊胜于无。”

王承恩笑道:“陛下还让奴婢带句话,说要恭喜杜侍郎,又赚了十三万六千七百二十三贯。”

这是杜蘅和满姑分账所得的利润。

虽然他离开了金陵之后,花满楼和凤来阁的生意大不如前,也进入了一段疲软期,毕竟没有刚刚举办的时候那么有新鲜感,但到底还是甘霖最能赚钱的场所,所以四五个月过去,拿到这么多分红一点也不奇怪。

“陛下派人查我?”

“呵呵,杜侍郎,你是花神使司的花神使,但别忘了,花神使司是陛下直属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