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达斡尔号称十大顶尖高手之一,但现在身负重伤,面对杜蘅、许安、元嘉的围攻,也有些力不从心。

此刻,火势已经退去,露出了一群快被烤焦的契丹骑兵。

火势并没有消失,只是借着风势不停的燃烧,北齐每年秋季开始都会烧荒,一把火下去,经常几天几夜不能熄灭。

这样就能迫使逼近北齐边境的契丹人不得已向后撤退。

因为即便不被大火烧死,但草被烧了之后,游牧民族的牲口没了草原,它们也活不下去。

只能被迫迁徙。

“解开马眼的黑布。”李万荣用契丹话喝道。

契丹士兵纷纷解开马眼的黑布,马匹重新看到景物,刚才慌乱的情绪,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怒海继续冲杀。

但刚才散开的契丹骑兵,此刻却围拢了过来,他们人数占了优势,可以采用围而歼之的战术。

“吐蕃的勇士们,跟着我杀出一条血路!”怒海挥动着水波刃,一马当先,冲在前面。

契丹骑兵的封锁,很快就被怒海他们冲破。

毕竟契丹这边刚刚经历一场火烧,人马尚未完全稳定下来,不过他们人多,仍旧给吐蕃士兵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陈骨这边带人猛砍马腿,从马背上跌下的士兵,尚未起身,就会被一刀给结果了,手段干净利落。

厮杀之中,远处马蹄隐隐传来。

众人投去目光,黑夜之中,也只看到了一些火把的光亮。

“莫非是品部的人过来支援?”窝儿马看向主将李万荣。

李万荣微微皱眉:“马蹄声不对,不是我们契丹的马,像是北齐的马。”

裴潜得意一笑:“哈哈,是咱们北齐的骑兵,将士们,打起精神!”说着,策马冲向杜蘅他们。

杜蘅三人正在合力围攻达斡尔,被裴潜带来的队伍一个冲击,围攻之势瞬间被破。

达斡尔得以缓了口气,冷冷的道:“以三敌一,你们也拿不下我,何况现在我们借助契丹,兵力远胜于你,你不如投降吧杜蘅!”

“我身为大梁使臣,杜家的嫡长孙,投降二字从来不在我的字典之中。”

“杜蘅,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裴潜冷笑一声,“你看看,北齐的援兵也到了,今晚你们插翅难飞!”

左近飞奔而来的骑兵,不多,只有一二百人。

元嘉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到他们,眼神微微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很快,一队骑兵已经来到眼前,裴潜稍微策马迎接了几步,说道:“弟兄们,你们是哪一军的将士?”

“我们乃是拓跋氏的私兵。”

“什么?”裴潜吃了一惊,想要调转马头。

但似乎动作慢了一步。

一人从马背上飞身而来,手中三尺青锋,直接削去了裴潜的脑袋。

来人正是谢秋白。

之前东岐学派来到大梁的时候,杜蘅跟他打过照面,他也是东岐学派的弟子。

谢秋白疾步来到元嘉身边:“郡主,你没事吧?”

元嘉轻轻摇头。

达斡尔侧目盯着谢秋白:“你可知你刚才杀的是谁?那是我北齐使团的副使!只此一条罪名,就够你灭九族的!”

“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哈哈,我北齐的男儿,果然一腔血勇,好,先吃老夫一剑!”达斡尔纵身一剑劈下。

谢秋白坐在马上,横剑抵挡。

但达斡尔只是轻轻触碰他的剑身,接着把剑一斜,一剑斩在马颈之上。

谢秋白的坐骑跳了几下,就倒在了地上,谢秋白反应迅速,在马倒下的那一刻,身形已然跃起。

达斡尔准备上前补剑。

背后箭声震动,迫使他不由不闪躲。

“郡主,你们先走,这里留给我们!”拓跋家的一员家将叫道。

元嘉也是一个当机立断之人,立即就对杜蘅喊道:“走!”

拓跋家的一二百名私兵立即围上达斡尔。

北齐大臣豢养私兵的人数按照不同的等级做了规定,超出规定的人数视为造反,所以拓跋家族为了提升私兵的实力,都要经过千挑万选,在规定的人数里训练这些私兵。

李万荣见状,立即催动手下前去解围。

杜蘅看到契丹骑兵渐渐已从刚才的惊悸之中解脱出来,再战下去,对自己这边没什么好处,当即招呼一声:“撤!”

跟上元嘉的身影,快速撤离现场。

陈骨等人就近寻找散落的马匹,骑上就跑,留下拓跋私兵与达斡尔和契丹骑兵混战。

元嘉远远的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饱含热泪。

杜蘅心里感慨,这女人可真狠啊,自己的私兵说丢下就丢下,可能是她从小身份尊贵的原因吧?

这些私兵生来就是要为拓跋家牺牲的。

元嘉可能对他们有感情,但不多。

跑出一二十里地之后,杜蘅看了看两遍跟随的人马,就剩百余骑了。

“杜兄无须伤感,这一战咱们算是占了便宜的。”身侧的许安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领兵之人,既不能无情无义,又不能重情重义,太过重情重义,就无法将手下的将士,当成杀人的机器。

无情无义,又不能获得将士的信赖,更不能让他们舍生忘死的卖命。

按照战争学的规律,伤亡只要超过15%,一支队伍就会出问题,但这一战死伤过半,依旧能够保持着凝聚力。

说明这一路上,大家早已成为了同生共死的兄弟,这一支人数不多的队伍,早已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团魂。

“倪哈呢?”杜蘅叫了一声。

很快,一个士兵快速来到身侧:“杜公子,你叫我?”

“南下有没有什么部落?”

“往下就是品部落的地盘。”

元嘉担忧的道:“子芳,你想投奔品部落,会不会太危险了?他们可都是契丹人啊,这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你别忘了,我手里有金鈚箭。”杜蘅微微一笑。

元嘉幽幽叹息:“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每次都能绝处逢生了。”

“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兵行险着,那些常人根本不敢想不敢用的招。这就是我不如你的地方。”元嘉似乎有些沮丧。

许安笑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觉得此计或可一试。”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陈骨不满的嚷嚷了起来。

本来他才是杜蘅身边最亲近的人,但每当决策性的问题,他好像总是参与不了。

多了一个许安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元嘉,关键的是,这个元嘉还是北齐郡主!

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