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暗了床头灯,她的脸色依然苍白,有些凌乱的发濡湿的贴着脸颊,一黑一白,格外醒目。替她拢了发丝,轻柔的别在耳后。
记忆中,她从不生病,哪怕是他又发烧又咳嗽,她可以照顾她两天两夜,就是不会被传染。
她经常自豪的说:我的体质像小牛一样健壮,从小到大,我就感冒过两次,还是在不懂事的时候,嘿嘿!
她一笑,露出两只酒窝,他嫉妒,凑上去吻她,嘴上说着:“吃了病人的唾液,看你感不感冒。”
“叶湛,你好恶心。”她尖叫,却被吻得更深。
第二天,她依然生龙火虎,他彻底败下阵来。
可是现在,那个健壮的小牛也倒下了,而且,都是他的错,他不该说那么重的话,刺激到她,心里不是不后悔,带着心疼,额头贴上她带着凉意的指尖。
被调成静音的电话在衣袋里轻微震动了一下,他遂将她的手放进被子,起身到书房。
一条电子邮件在手机屏幕上跳跃显示,他输入密码,按下指纹,接收。
是新任务。
不偏不斜,恰在这个时候。
记下所有的内容,邮件自动删除,不留一点痕迹。
她现在依然睡着,如果醒了不见他,定然会大发脾气,他嘱咐了辛妈妈和陈伯,然后拿了东西匆匆出门。
一切,只能等他回来再跟她解释。
*
“叶湛。”萧暮优追出门,来不及穿鞋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黑夜如墨,他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喊声,他开了车子,用背影对着她,车光一闪,她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等那光线渐渐远去,她只来得及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之中,与黑暗融为一体。
她不甘心,追出去,她不知道自己会跑得这样快,快的几乎要追上他的车。
他终于看见了她,倏地踩下刹车。
她惊喜,米色的睡裙染上了黑色的泥土,雪白的脚丫子脏得像是从泥潭里才拔出来,两只脚搭在一起,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打开车门,同时,另一侧的车门也一起打开。
他面无表情的走向她,身边站着另一个女人。
容颜娇美,如玉生花,女人小鸟依人般的靠在他的怀里,他的手紧紧箍在她弱柳扶风般的腰肢上。
他看她的眼神,像是陌生人。
胸口剧痛,难以置信的向他伸出手,声音弱到几乎不可闻:“阿湛。。”
他冷漠的挥开她的手,绝情而嘲讽,拥着身边的女人,悠然转身。
她想追上去,可是脚下像是钉了钉子,一步也动弹不了。
眼见着他们渐行渐远,她终于用尽全部的力气大喊:“阿湛。”
阿湛!
萧暮优猛的从**坐起来,身上的被子滑落,冷汗被空气凝成凉气,她呆呆望着满目的黑暗,刚才的噩梦那样真实,画面里的女人竟然是她只在照片上见过一次的蓝菱。
她匆匆下了床,找不到鞋子,索性光着脚。
他的房间,门没锁,她径直推门而入,她从**找到洗漱间,又找到阳台,甚至连衣柜都被夸张的打开。
房间没有,她又去找他的书房。
没有,依然没有。
她于是在别墅里一间一间的找,一头乌发散乱的披在肩膀上,没有梳,凌乱不堪,路过一面镜子,她看向镜中的自己,苦笑。
竟然像一个女鬼,人见了都会怕。
“少奶奶。”辛妈妈一直没睡稳,听见声音急忙起了来。
“辛妈妈,叶湛呢,叶湛去哪了?”她焦急的问,表情像个找不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想起叶湛的嘱咐,辛妈妈解释道:“少爷出差了,说是有一个紧急的公务,非去不可,他留下话,让少奶奶这几天好好休息,他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出差了?
这个时候,他竟然出差了。
为什么每次吵架,他都要消失几天,少则三天,多则一个月,而且一定是杳无音信,他是在逃避还是不想见她。
因为她在打探蓝菱,她犯了他的忌讳。
心里有苦,说不出,装得沉甸甸的。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拖出一只箱子,这是搬家的时候带过来的,一直很小心的保存着。
从柜子里找出几件衣服,桌子上的书,洗漱间的化妆品,凡是能看见的东西,都被她一一扔到**。
“少奶奶,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辛妈妈急了,叶湛走的时候千叮万嘱一定要照顾好她,但是谁想着她性子这样烈,这是要离家出走了。
“辛妈妈,你去睡觉吧。”她边叠着衣服边说,一个老人家,毕竟是不忍心让她陪着。
辛妈妈哪里睡得着,却也不敢和她撕扯,只能在一边劝说:“少奶奶,这有什么事,等少爷回来再商量好不好?这大半夜的,你能去哪里呢?”
“在一段时间内,我不想见到他。”心里一痛,越是痛,就越要咬牙,他既然可以这样将她丢弃在这里,她为什么不学着他,去逃避。
收拾好一个行李箱,不顾辛妈妈的阻拦,自己提着,噔噔噔就下了楼。
她的小红车还停在车库,取出来,打开后车厢将行李放进去。
“少奶奶,少奶奶。”辛妈妈叹息连连,可是又毫无办法。
“辛妈妈,不关你的事,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扭动钥匙,开车。
幸好,她还有一个地方可去,不至于无家可归。
只是没想到,她拎着行李呼哧呼哧的开了门,却有人捷足先登。
“呀,被人扫地出门了?”程星楠正在做面膜,穿着睡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萧暮优瞪她一眼,自己将行李拖进来,没好气的说:“你度假回来了?没晒成黑煤球?”
程星楠笑,但马上就收敛了笑容,做面膜的时候,不能有太多的脸部动作。
“阳光,沙滩,肌肉美男,舒服啊。”她跟在她的屁股后面,看她打开行李箱,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往外扔,又忙着分门别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