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谢见微失声吼道,目眦欲裂,又一道晴天霹雳,让她霎时间头晕目眩。

谢见微扶着门槛,断断续续道:“备车……快去叫人备车!”

她心急如焚,说完自己也冲了出去。

“……”

“哈……“

“哈哈哈哈……”

薛蟾站在门口,半边面孔被笼罩在黑夜里,他抬手捂住了脸,压抑已久的笑低低响起。

……

这一晚的邺京并不太平,皇帝紧急召集内臣在养心殿议政,一直到天明。

谢见微也在谢夫人榻前守了一晚,好不容易等到谢夫人睁眼,确定她没有大碍才放心,让谢梨和谢无忧顶替了她的位子。

她一路来到前院,找到了刚刚下朝回来的谢景沅。

“二哥,朝上怎么说?”

谢景沅满眼血丝,“皇上已经下令让副将代将军之位,而且有意将父亲的主帅之位换下来。至于大哥……说是要等南夏张口,看他们打算要北越拿什么换回大哥。”

谢见微眼前一晕。

她扶住一旁的桌角,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道:

“南夏有两座失地城。他们没有直接在战场上杀了大哥,很可能会以大哥为筹码,先将这失掉的城池要回去。”

“如此情景,皇帝应该会派礼部官员前去,准备议和跟谈判。”

谢景沅:“今日早朝已经定了人选。何伯伯在其中,他应当会为了大哥据理力争。”

何家和谢家世代交好,谢见微稍微放了些心。

冷静后,她渐渐抿出这件事中的不对。

“大哥平日行事很谨慎,他武功高强,战场上再怎么大意,也不会到被生擒的地步。会不会……”

谢景沅眼神阴冷,“确实蹊跷,我会派人再去查一查。”

谢见微和谢景沅分别后,回到马车上一言不发思忖良久,随后她打发毓秀留在谢家照顾谢夫人,等人走了才吩咐车夫:“去长公主府。”

……

南地的战情引得邺京人心惶惶,民间流言不断。

正巧这时,傅平野那边又传来战胜的消息。

鞑靼可汗被傅平野端了老窝,已经自愿投降,并愿意拿牛羊马匹和金银,跟北越赎回他被傅平野生擒的儿子们,并永远向北越俯首称臣。

使臣已经跟着傅平野,在回京的路上。

两相对比之下,南地的战败就更让人无法接受。

时间一长,朝堂之上开始出现不和谐的声音。

这日早朝,户部侍郎忽然站了出来,说道:“皇上,臣有本要奏。”

“说。”

“臣要参谢将军谢崇凛,懈怠渎职,且有通敌叛国之嫌!”

哗——

朝堂上顿时掀起一片哗然之声。

谢景沅这些日子为父兄奔走,眼下全是乌青,红着眼睛吼道:

“无凭无据!朝堂之上你怎敢胡乱揣测!”

户部侍郎梗着脖子说道:“皇上,臣并非信口胡说。此战谢崇凛的所作所为,人人可见。远不及他以往和南夏作战时的水准,若不是因为他年岁大了,便是故意为之!”

“最明显的便是他长子谢景之被南夏生擒之事。如今据他被生擒已经过去了五日之久,南夏还没动静,敢问诸位,南夏和北越积怨已深,他们拿到了北越的大将,居然不杀来祭旗,也不尽快议和换物,这到底为何!”

“南夏凭甚对谢景之这般礼待!这是否是一出早已计划好的阴谋!”

皇帝眉头深深皱起,好半晌都不说话。

朝堂上官员交头接耳,低声道:“的确有道理,南夏为何不杀谢景之?”

“咱们没有马上提出议和,按理说应当先杀人以振军心才是……”

“南夏战事一直由谢家带兵,会不会因此早有苟且?暗中勾结,怪不得北越迟迟不能拿下南夏!”

谢景沅听着这些子虚乌有的揣测,气得胸口气血翻涌。

他用力咽下喉中咸腥,走到殿上跪下,字字振聋发聩:“皇上!家父自领兵以来,对阵南夏大军不下五次。南夏两座城池都由家父领兵打下,谢家对北越忠心日月可鉴!请皇上切莫轻信小人之言!”

户部侍郎:“皇上,臣并非刻意针对谢家,只是提出疑问。眼下应该做的是先把谢崇凛押解回京,再好好调查,若谢崇凛是无辜的自然最好,若有问题,也不至于误了大计。”

“皇上——”

“够了,此事容朕再想想。退朝——”

谢景沅卸了力气,双眼紧闭,牙根咬的渗出了血。

待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皇宫时,便见马车旁出现了数个挎刀的锦衣卫,正是皇帝御前的人。

回到谢家,锦衣卫已经将宅邸团团包围。

谢景沅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不远处,薛蟾放下了车帘,吩咐车夫回府。

他一路上面色变换了无数次,嘴角忍不住地向上扬起,甚至数次笑出了声。

回到府上后,薛蟾径直朝饮绿轩走去。

在院门口撞上了谢见微,薛蟾笑问:“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谢见微刚得知谢家被参通敌叛国,家宅被锦衣卫包围一事,眼下出门,自然是要去看看真假。

她冷冷道:“让开。”

薛蟾一动不动,谢见微正想强闯,就被薛蟾一胳膊挡下,狠狠推了回去。

他拂了拂宽袖,慢悠悠道:“夫人身子弱,以后还是在院里静养,不要出门了。饮绿轩上下仆役,今日起全都打发出去。你们把这里看守得严实一些。别让无关紧要的人,打搅了夫人清静。”

跟来的家丁:“是!”

谢见微被他推得趔趄了好几步,听到这话倏地抬眸看了过去。

薛蟾再不复往日在她跟前的谄媚讨好,背着手满眼玩味地欣赏她的孤立无助。

“你放心,一日夫妻百日恩。毓秀跟了夫人这么多年,我会把她给你留下的。”

谢见微袖下粉拳紧攥,面上却不曾露出半点弱势,看得薛蟾毫无翻身的成就感,不爽极了。

他大步上前抓起谢见微的手,拖着人往上房走去。

毓秀的呼喊声被落在了后头。

薛蟾将谢见微推到椅子上,反手合上了门。

多年屈辱在此时终于得到了释放,薛蟾狞笑着说道:

“谢见微,你也有今日。”

“你之前不是很得意么?处处拿谢家压我,为了一具破骸骨,来来回回折腾我一个来月。”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我为什么宁可把猫崽子埋进薛家祖坟,也不肯把你孩子的尸骨埋进去。”

“我今日就告诉你。”

“那是因为,那两个野种根本不是我的孩子,是你当年不知被哪个乞丐流氓睡出来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