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德宁冷笑一声:“你这衣服是你娘给你送来的,还是你哥哥给你送来的?除了这衣服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东西?你好好说,说清楚了,我就当你是将功折罪了。”

白露听了,神色一亮,半信半疑的开口:“是奴婢的哥哥昨晚送来的,还有......还有一个香珥。哥哥说点在少爷房里,可助我成事......”白露越说越羞,脑袋也越发的低了下去。

在场的除了沈德宁以外都有些神情不自在,尤其是沈云谦,还略显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白露听到沈云谦的咳嗽声,又慌忙解释道:“奴婢还没来得及用,刚放进香炉里就听见有人进来,奴婢就跑出去了。再后来雨露就吵嚷着说少爷的东西不见了,正找着呢大少爷来了,把大家都叫到了前厅问话......”

话及此处,沈德宁已经了解了个大概,又细细想了想,才把前因后果全部都串连在一起。

然后轻叹一声,面带怜悯的看着白露问道:“你可知大少爷为何会来?”

白露摇了摇头。

沈德宁无奈的解释,虽然是说给白露的听得,但眼睛看着的却是沈云谦:“大少爷知道你哥哥给你送了东西,所以算好了时间过来准备“捉奸”。先不说二少爷受了惊吓会如何,你觉得这件事被人当场撞破,还是家里的主子,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这话说的如此直白,纵使白露再糊涂,再愚蠢,又岂会还不明白,原本羞红的脸,现在也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的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德宁叹息着摇摇头,转身对同样面无血色的沈云谦问道:“那你呢,你觉得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沈云谦不可置信的闭了闭双眼,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沈云庭的心思他并不是毫无察觉,从在书院里,不论是功课考究,还是写词作画,亦或是谈论时事,他都要与自己争个高低。到祖父祖母面前明里暗里的争宠,再到父亲面前,时不时的出头拔尖。

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只是觉得自己不过是个短命之人,争这些又有什么用。

而且沈云庭性格圆滑,为人处世周到,的确比自己更适合将来接手沈家。

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竟然......竟然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思及此处,沈云谦再也忍不住的颤抖着声音,弱弱的唤了句:“阿姐......”

沈德宁心里酸软,抬手将他脸上的泪痕擦去,笑道:“阿姐知道你不愿去争,可农夫与蛇的故事你一定是听过的。有些人就是这样,满脑子只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不计后果。这样的人,是不能和他们谈骨肉,谈亲情的。”

沈云谦明白沈德宁的意思,只一想到自己的身体,不免有些颓然。但今日之事实在是欺人太甚,沈云谦不免有些后怕,脸上也有了几分凝重之色。

沈德宁瞧在眼里,痛在心里。

只事教人总要比人教人成长的快些,当即也没有出声安慰,反而低声询问道:“依你之见,这白露该如何处置?”

沈云谦闻言朝依旧跪着的白露看一眼,虽眼中有不忍闪过,但还是狠下心来说了句:“赶出去吧,如此背主,又满腹心机的奴才,我暮嵩居容不下她。”

白露听了,知道自己出了暮嵩居就只有死路一条,慌忙爬过来扯了沈云谦的衣角,哭喊道:“少爷饶命啊,饶命啊少爷,奴婢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然后被红筝上前一把扯了开来,用锦帕捂了嘴巴威胁道:“再敢多说一个字,就割了你的舌头。”

白露便颤颤巍巍的缩在角落里,不敢再有动作。

沈云谦淡淡的收回视线,看一眼自己被扯得褶皱的衣角,神色优优的朝沈德宁问道:“阿姐觉得呢?”

沈德宁微微一笑:“除了赶出去,就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吗?”沈云谦作势想了想,然后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呆愣楞的看着她。

沈德宁无奈的嗔他一眼,暗叹自己任重而道远。

但还是耐心的朝他解释道:“不管白露最开始是谁的人,现在因为她哥哥的原因不得不听从沈云庭的安排。沈云庭一招不行必定还有后手,以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沈云谦眉心一挑:“阿姐打算怎么做?”

沈德宁又嗔他一眼:“具体怎么做过后再说,现在......”说着朝角落里的白露说道:“你过来。”

白露听见沈德宁叫她,连忙爬了过来,跪在沈德宁脚下不敢出声。

沈德宁可叹她的可怜,说道:“如今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要不要?”

白露闻言惊喜的抬头,头点如捣蒜。

沈德宁这才悠悠开口道:“那些个威胁也好,承诺也罢的话我就不再多说了,左右你现在的处境你自己也是清楚的。如今我暂且将你留下,对外只说是你同雨露争风吃醋偷偷将东西藏了起来,并将你降为二等丫鬟罚了月例以作惩罚。你哥哥那边不管是真的打碎了大少爷的东西还是做戏,定然会来同你打探今晚的情况。你‘只做好事没能得逞’的恼怒状,哄得他们信以为真,让他们觉得你还有用。如此,你再反向同你哥哥那边打探一些大少爷的消息。最后你到底能不能留下来,就看你能拿回来多少有用的消息了,如何?”

白露听了,哪还有说不行的道理,连忙一口应下,还赌咒发誓一定会将事情办好。

打发走了白露,沈德宁在沈云谦一脸崇拜的目光里又问道:“处理了白露,那雨露你打算怎么办?”

沈云谦脸上的崇拜消失,转成了凝思:“雨露毕竟伺候了我这么多年,虽有些极端,但人总是不坏的今晚又阴差阳错的救了我......我觉得给她一笔钱,放她出府吧。”

沈德宁这次倒是赞同的点了头:“雨露已经十六了,的确已经不适合留在你身边了。我瞧着那个明月倒是个好的,如今白露被降,你明日就将她提起来,让她跟在雨露身边多学学,等学得差不多了,你再将雨露放出去。”

沈云谦顺从的点点头:“谦儿愚笨,让阿姐替我操心了。”

沈德宁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你我姐弟之间不必说这些,也怪我之前不够关心你,才会导致你身边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今晚还险些......你放心,阿姐不会让他们逍遥太久,等阿姐要找的人到了,就可以替他们奏哀乐了。”

沈云谦不解道:“他们?阿姐的‘他们’指的是......?”

沈德宁微微一笑:“是啊,他们!”然后才将勇毅候府沈德华下毒之事慢慢的讲给了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