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顾砚深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了血。

顾奶奶吓了一跳:“这是干什么啊,别难受别难受,你得静养——老头子,别说了!”

顾砚深闭上了眼:“我没事。”

那天在楼梯间听到她和谢子行说话,他知道自己已经再无可能。

可是这次,自己挨刀子醒不过来她问都不问,可见,自己在她心里已经毫无位置了。

活该。

顾砚深你活该!

后续医生进来看诊换药,顾奶奶叫了顾思成在外面:“老头子,你非要把人逼疯才可以吗!晚柠哪里不好了你要这么对人家?门第家世!有那么重要吗!”

“你疯了吗?”顾思成问,“娶一个对自己毫无帮助的女人有什么用?她还要攀附我们顾家,不能给我们提供新的市场、新的资本、新的人脉,为什么要成婚!”

“疯子!人家什么时候要攀附顾家了!疯子!”顾奶奶骂他,气得在门口乱转。

这么多年她忽然清晰地意识到,如果当年自己不是富家大小姐,没能在事业上帮助顾思成,此时的顾家老夫人的位置也会是别人。

可以是任何一个有家世背景的女人!

-

顾砚深在医院又休养了半个月就出了医院,下半年的公司业绩不能落下。

顾奶奶劝了他好几次,但顾思成很赞成他出院,反正在这里也是躺着。

出院的第一天,公司萎靡了几天的士气突然高涨起来,从早到晚开会,各部门紧张兮兮。

但一想到年终到手的奖金,又能爬起来努力工作了。

晚上的会一直到十一点多,顾砚深下班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了,索性回去冲了个凉水澡继续办公。

七点多出门的时候看到了下楼的沈晚柠。

一瞬间,他在沈晚柠眼中看到了各种不同的情绪,惊喜,慌张,害怕,甚至还有心疼?

顾砚深觉得自己看错了。

“早。”顾砚深说,声音冷淡得如同谈天气,但脚步快了几分追上了她。

“早。”沈晚柠也没什么情绪。

她也下意识快走几步,但还是被顾砚深拦在了身前。

“上次被绑架之后情绪还好?”

“还好,子行照顾我还挺好的,也帮我疏导情绪。”沈晚柠说着谢子行的好,慢慢从顾砚深身旁走过,“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吃饭了。”

“等等。”与他错身而过的时候,顾砚深叫住了她,“半个多月了,就一点不想知道我的情况么?”

"啊,”沈晚柠大概是才想起这件事,她回头打量了顾砚深一眼,“你不是平安地站在这里吗,应该是还挺好的,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好像现在两人只是陌生人。

顾砚深的心,有一种撕扯般的疼。

自己昏迷不醒了一周,她一点不关心,现在见到了,也是一种“你不没事嘛”的状态。

她果然是放下了。

顾砚深突然有一种想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明知结果如此,明知她已经不在意自己了,为什么还要问出来?

让她有机会嘲笑自己么?

顾砚深你真是活该!

顾家餐厅,顾家二老和顾砚深、沈晚柠四人安静地吃饭,眼神交流都没有。

谢子行姗姗来迟,一坐下就开口:“早餐挺丰盛啊,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

餐厅鸦雀无声,没人理他,沈晚柠才开口:“过来吃早餐。”

谢子行敏锐地发现餐厅的几人心情都不大好,各有各的烦心事似的。

但他知道沈晚柠的烦心事是什么。

那天在警局,他做完笔录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沈晚柠失魂落魄地走进来,差点撞在派出所的玻璃门上。

“干什么呢?”他挡住她的额头才让她幸免于难,“你怎么过来了?顾砚深醒了?不用陪着他?”

“子行,”沈晚柠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迷糊了一路此时才醒过来一样,“你能不能帮我,帮我打听顾砚深的消息,顾老先生他们过去了,我……”

谢子行一下子就明白了。

大概是顾思成赶了她回来,不让她待在顾砚深身边。

“看看你,”谢子行擦着她脸颊上的泪水,“这么担心他,还说放下了?”

“不是的,子行,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真的……感觉自己好没用……”沈晚柠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支柱,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但是你知不知道去打听别的男人的消息,我也会吃醋。”谢子行说,是在试探。

但半晌,沈晚柠都没有反悔,她没有收回那句话。

谢子行觉得自己明白了她的心。

她心里有一杆天枰,永远都是偏向顾砚深那一侧的。

“沈晚柠清醒一点,他腹部挨了刀子而已,而你当时呢,把孩子从你肚子里取掉的时候你挨了多少刀?”谢子行晃着她的肩膀努力让她清醒一点。

好半晌,沈晚柠没再说话,她擦干了眼泪:“我知道了,子行。”

……

谢子行从回忆中抽身出来,他拉了拉沈晚柠的手,紧紧攥住,沈晚柠回握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

胜过千言万语。

“我去公司了。”顾砚深看了他们一眼,起身独自离开了。

-

顾砚深大病初愈,一连多日的高强度工作,他有时感觉心脏发疼。

一早的合作会,会议桌上坐着的都是顾氏的合作公司,当然也包括SELLEN,沈晚柠坐在会议桌的末位。

两人就像是毫无私情的陌生人,沈晚柠汇报合作以来诸多成果,顾砚深听完提出工作愿景。

和所有人无异。

会议推进到后面,顾砚深翻看合作报告的时候,忽然感觉心脏一阵麻痹似的疼,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顾董!”

“顾董!”

“顾董!”

周围合作老板们都站了起来,助理急得小跑着过来扶起他,顾砚深按着心口起来:“没事,没什么事。”

“听说顾董最近大病初愈,可要照顾好身体啊。”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不能垮啊!”

都是关心的话,顾砚深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看到了沈晚柠,她安然地坐在会议桌前盯着笔记本电脑,眼神丝毫未动。

一点。

都没关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