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薛惟芳下意识问完,随后想到什么,不大确定的追问道:“你是不是打算用你功劳,替那人抵过?”

江玉瑶点了点头,看着娘亲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下来,她便下意识道歉:“娘,这件事我已经去信给陛下了,没有跟你商量,对不起。”

薛惟芳这会儿脸色已经缓和,她摇了摇头道:“你是为了你祖母,才如此委屈自己,哪里错了,不必道歉。”

“娘没有不高兴,只是在担心,每次出了事,都有人给他兜底,他会不会变得更肆无忌惮,娘怕他拖累你和阿瑜。”

江玉瑶便安抚道:“娘,女儿不会无底线地一直帮他,等陛下那边来了消息,女儿会跟那人谈一谈,他但凡要脸,就会拿出态度。”

“上千条人命,江玉瑶仅仅送去庄子上思过,不够。”

薛惟芳见女儿心里有数,便转移了话题。

然而上都那边的消息,还没等来,西辽攻打威州卫的消息先一步传来。

威州卫若城破,宁州城就得面临西辽铁骑,一时宁州城的不少富户,开始收拾家私南下。

江振旭身为宁州城知州必须坐镇宁州城,但不想一家老小跟他一起冒险,决定送家人回江南老家。

江玉瑶接到消息,先去了一趟正院,正好听见娘亲吩咐于伯往威州卫那边送粮食及药材,是捐献给军中的物资。

等于怕离开,江玉瑶才开口:“娘,父亲让我们回江南老家,娘是什么想法?”

薛惟芳半分犹豫都没有的开口:“不回,我们身为官眷,这个时候南下,只会带走更多的人,到时候宁州怕是会成为一座空城,这么影响人心的事,不能做。”

江玉瑶也猜到这个结果,便点了点头道:“女儿也是这样想的,那我再去祖母那里问问祖母的意思。”

薛惟芳点了点头道:“快去吧。”

谁知江玉瑶才站起身,侍剑便领着吴妈妈进屋。

薛惟芳在吴妈妈行了礼后,亲切问道:“吴妈妈过来,是老太太那儿有什么吩咐吗?”

吴妈妈点了点头:“老太太让奴婢过来知会夫人一声,她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候回江南老家,此举太影响人心,所以想请夫人想想办法,劝服老爷。”

“吴妈妈,你回去告诉祖母,我和娘跟祖母的想法是一样的,父亲也会放弃送我们回老家的念头,让她放心。”

吴妈妈得了话,便行礼告退。

薛惟芳等吴妈妈离开后,才问女儿:“瑶儿,你打算怎么劝那人?”

江玉瑶淡淡一笑:“我不劝,一会儿去书房通知他一声,告诉他我们的决定,以前一直是我们退让,现在我不想退了。”

薛惟芳对女儿的任何决定,都是支持的,当即道:“那你便去吧。”

得到娘亲的支持,江玉瑶便起身离开正院。

书房之中,江振旭看着找来的长女,纳闷地问道:“玉瑶,你不在自己院子收拾行李,来书房有什么事吗?”

江玉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才开口:“父亲,西辽攻不破威州卫,你不必将我们送回江南老家。”

“战场上的事,哪里说得准。”顿了顿,江振旭不以为意地继续:“况且威州卫才经历疫情,军中将士元气大伤,而西辽铁骑攻打威州卫,定然是得知威州卫疫情的事情,有极大的把握拿下威州卫,才会挑起战事。”

“你一个闺阁女儿家,懂什么,赶紧回去收拾行李。”

江振旭话中的看低之意,丝毫没有掩饰,江玉瑶因这些话,眼底闪过一抹冷芒。

但那抹冷芒消失得很快,她淡淡的开口:“父亲也太小看萧大哥了,有他守着威州卫,威州卫破不了,这次萧大哥不仅能守住威州卫,说不定还能夺回金州卫。”

说完,顿了顿,她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变得强势起来道:“江南老家,我们不会回,这不是与父亲商量,而是通知父亲我们的决定。”

江玉瑶说完,不等江振旭有所反应,便起身离开书房。

才走出书房,便听见里面茶杯落地的声音。

江玉瑶冷冷地勾了一下唇,并没有太当回事,脚下步子不停,不一会儿便走远,消失不见。

书房之中,江振旭摔了茶杯之后,好一会儿才平复心中的怒气,起身拉开房门朝外一看,哪里还有长女的身影,才压下去的怒气,再次爆发。

正打算找去瑶华院,好好训斥长女一顿,便见江白脸色凝重的快步而来道:“老爷,上都天使已经抵达官衙。”

听见这话,江振旭的心一提,哪里还顾得上去训斥长女,当即带着江白往官衙而去。

这次佑兴帝派遣的天使,是高善的干儿子高义,在佑兴帝跟前,也很得脸。

这会儿高义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正悠哉用茶。

江振旭赶到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高义没有拿乔,扫了眼江振旭身上的官服,便站起身道:“江大人,陛下有口谕,去你的办公房说话吧!”

江振旭忙带路,将高义带去自己的办公房,关上门的那一刻,也给守在门外的江白使了个眼色。

江白立刻远离房门,站到廊外的台阶下,回避的同时,帮着望风。

而房内,高义从袖兜中取出一封折子,递给江振旭的同时,尖着嗓子道:“江大人,你的请罪折子,陛下已经批复,陛下对你这次的防疫工作,非常不满意,原本打算罢免你的官职,是曦和郡主上书求情,以自己防治疫症的功劳,替大人抵过,江大人好福气,生了个好女儿。”

“曦和郡主?我女儿。”这话弄得江振旭一头雾水。

高义便好心解释了一句:“是,曦和郡主就是江大人的嫡长女,她同时也是药王一脉唯一的继承人。”

“轰”,江振旭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懵了。

长女是那位神秘的曦和郡主,还是药王一脉唯一的继承人,而他这个做父亲的,竟然啥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