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君听了,便道:“后天进宫,由我来跟太后说。”

江玉瑶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太后的喜好,然后一边吃饭,一边琢磨太后的畏寒之症。

能让外祖母记挂在心,太后的畏寒之症,只怕很严重,而畏寒症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本就是体寒体质,又没注意保养反而再三受寒,进而形成畏寒症,另一种则是中毒。

太后的情况,显然是第一种,拔除病理型寒毒的药方及针法,她都有,只需确定太后的脉象,就能开方。

当然也能制作一些药贴,先给太后用上,帮她减轻痛苦,反正不会影响正式的治疗,相反药贴还能起到相辅相成的效果。

心里定了主意,等吃完早饭,江玉瑶回到自己住的院子,便直接进了小厨房,开始捣腾药贴。

白芷一边帮忙碾药,一边不解地开口:“姑娘,不是给太后把过脉,再制药贴会更合用吗,怎么这会儿就将药贴给制上了?”

江玉瑶一边炮制药材,一边解释:“药贴外用不影响,给太后把脉,是为开出更适合太后内服的药方,及要用到的针法。”

白芷明白地点了点头,将碾好的药倒出,又取另一种需要切的药材,咣咣咣地切起来。

主仆两人在小厨房忙活了近两个时辰,一共做了十张药贴。

眨眼到了进宫这一日,因薛湛的情况比预期还要好,便也破例跟着进宫。

薛老太君是超一品的诰命夫人,又与太后交情深厚,所以镇国公府的马车一到宫门口,例行检查携带之物后,他们一行人便上了软轿,直奔太后的寿康宫。

而宫门处按官阶排队,等着进宫的官眷们,羡慕的同时,也悄悄议论开了。

“小镇国公怎么今天入宫了,而且看那脸色,竟比去年看着,红润许多,难道是找到神医调理身体?”

“搀着薛老太君的少女和少年,又是什么身份,瞧着薛老太君很是亲近两人,不像一般亲戚。”

“应该是薛五妹的一双儿女吧,那少年与小镇国公蛮像的,能像到这种程度,也只有近亲血脉了,而且年岁也对得上。”

“薛家五姐姐的夫君是姓江吧?那江姑娘长得可真好,一双眼睛灵气逼人,周身的气度也极好。”

这话引得好几位夫人赞同的点头,然后由江玉瑶的长相,延伸到江振旭当初高中后跨街,被无数鲜花、荷包砸中的盛况上。

而被议论的江玉瑶,这会儿已经抵达寿康宫。

她随着外祖母,进入寿康宫,一入宫殿,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如今开春了,虽说早晚还有些冷,但这种冷还不到要用炭盆的地步。

看来太后的畏寒症,真的很严重。

心里这般想着,江玉瑶随着外祖母,几个舅母跪下行礼。

“快免礼。”上座的太后,忙示意一旁的大宫女扶人。

江玉瑶随着宫女的引导,在末位落坐,然后就听见太后亲切但无力的声音响起:“难得湛儿也入宫了,瞧着气色,比去年可好太多了,人也长高不少,也壮了。”

薛老太君便笑道接话:“开春臣妇把芳娘的一双儿女接来上都,外孙女玉瑶师从药王,经她之手调理,湛儿的身体才强健不少。”

上首的皇太后,听了薛老太君的话,目光再次精准地落在末座的少女身上。

她进殿时,皇太后就注意到了,毕竟是长孙女时常挂在嘴边的小姐妹,虽从未见过人,对她却不陌生。

“你就是玉瑶吧,快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规矩垂眸的江玉瑶,听见这声音,便起身上前,来到皇太后面前。

在皇太后让她抬起头时,她才抬头,入眼一张苍老,但慈祥的脸。

薛老太君却暗暗吃惊,脸上不动声色地笑道:“听太后的话,似乎对玉瑶不陌生。”

皇太后便笑着解释:“这孩子与华涵合伙做生意呢。”

“两年前,是这孩子配制的玉颜膏,让华涵赚到了第一桶金。”

“之后两个孩子,还有江家大房叫玉珊的小姑娘,就一直保持着合作的关系。”

“华涵也与她们成为好姐妹,那丫头只要回宫,就会时常在我耳边,提起两个小姐妹。”

薛老太君意外之余,又感慨道:“没想孩子们还有这样的缘分。”

皇太后也感慨地点头,与此同时,江玉瑶也通过皇太后脸上的五色,对她的畏寒症,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然后她大着胆子道:“皇太后,我能给您把把脉吗,我想具体了解您体内的寒症,并治好它。”

这个要求,弄得皇太后一愣,随即她便温和一笑,伸出自己的手。

江玉瑶忙托住皇太后的手,皇太后的手极为寒凉,这一点超出江玉瑶的预测,但她稳了稳神,另一只手则按在皇太后的腕间。

凝神听脉近一刻钟左右,她才开口:“太后娘娘本就体寒,当年产后虚弱再受寒,兼之又在极寒之地居住了几年,又没有条件调理导致入体的寒气积聚成寒毒深入骨髓。”

“而寒毒拔除不易,这些年哪怕您坚持调养,却也抵不过这寒毒肆虐,日日承受如针扎万蚁噬咬,刺骨麻木之痛。”

“加之您当年在极寒之地坏了根基,太医只敢开些补品为您保养,但不敢用猛药给您医治,这两年您每每入冬,越发难熬。”

听了江玉瑶的诊断,皇太后怔怔地看了江玉瑶好一会儿,才开口:“对上了,全都对上了,你这孩子可真厉害,仅仅只是把脉,便将我患此症的经过,摸得清清楚楚,那我这寒毒能治吗?”

一旁的薛老太君却听得脸色发白,她没料到皇太后的情况,竟严重至此,这得多大的毅力,压制住身体的痛苦,才能做到人前谈笑如常?

而江玉瑶则点头:“我可以给您以针灸拔毒,再铺以药浴,只是这药浴要用到许多药性烈的药材熬煮,泡这药浴如同在火上被炙烤,过程极为痛苦,但能去根,能让您坏了的根基身体得到修复,于寿数也有增长。”

“可有比较温和的治疗法子。”

而随着江玉瑶的声音落,一道威严的声音自殿外响起。

江玉瑶下意识转身朝着殿外看去,就见一男一女,牵着一个四五岁小男孩的手,进入殿中。

江玉瑶的目光在与娘亲年龄相仿的女子身上一凝,视线再移到小男孩身上时,眼里再也克制不住,涌现惊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