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星月听门房小厮来报,魏景池坐着轮椅在府门口求见。她虽然不想见这个人,但还是想了解一下他的腿伤,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了。

不是说髋骨,腿骨都打碎了吗?这么快便能坐轮椅出门了?于是吩咐小厮,将人带到堂屋去。

魏景池一进堂屋,便滑动着轮椅想要靠过来。被朗星月的一个冷厉眼神,给成功制止了。

看得出,魏景池今日精心打理过自己,饶是如此,仍然能看出他整个人特别憔悴,尤其是那乌黑深陷的眼窝,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下子老了十岁。

朗星月见到魏景池故作深情的眼神,就觉得胃内翻涌。所以没等魏景池说话,就先语含冷意地问道:

“四皇子可知你我已然和离,殿下这是脸皮都不要了,如此三番两次的纠缠,究竟想干什么?”

魏景池的视线,贪婪地在朗星月身上流连忘返,他咽下喉头的苦涩,平顺了呼吸后才道:

“星儿,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离开我,你走后。我吃不好睡不好,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朗星月嘴角噙着笑意,眼底却一片冰寒,她上下打量着魏景池,半晌,轻启朱唇吐出两个字:“好啊!”

魏景池在刚听到这个答案时,脑中先是一片空白,随后便是一阵狂喜。他作势就要来牵朗星月的手,嘴上还轻声哄道:

“星儿,那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吧”

却见朗星月避开了魏景池的手,整个人也往椅背上靠去,仿佛在躲什么脏东西一样。

魏景池的手僵在原地,不解地望向她。

朗星月笑容一收,冷冷地问了一个问题:“让我回到你身边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给我一个理由,你凭什么让我回到你身边呢?”

魏景池一时语塞起来,他无权,无势,无财,甚至连前途都不明朗。他又抬头看了看风光霁月的星儿,突然觉得,自己就连相貌也是拿不出手的。

像是陡然想到什么,他语气急迫的道:“我给你承诺,星儿,我发誓,外面的流言蜚语我都不在乎。

星儿,我不嫌弃你。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一定好好待你,绝对不再辜负你。”

朗星月呲笑一声问道:“四皇子殿下,这是空手套白狼,套上瘾啦?承诺不是不可以,但你还有信誉可言吗?”

朗星月早就猜到他的答案了,毕竟他除了誓言,什么也拿不出来。干脆,也不再与他周旋,直截了当地告诉他:

“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想想,凭什么要我跟你回去这个问题吗?我是在帮助你看清自己的状况。

在你回答我之前,是不是已经在心中寻思了一圈,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说话间,朗星月上下打量着魏景池,又继续道:“而且你连最起码的身心干净都没了。

现在的你于我而言,就像掉在粪坑里的银子,即使捡回来,也不过是恶心自己罢了。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这会让我更加厌恶你。”

魏景池被说得脸上青红交加,但是再难堪,也不抵失去星儿的痛,于是他继续厚着脸皮游说道:

“星儿,我与婉晴是父皇赐婚,而且还特意下旨不许我们和离。不过你放心,我绝不再去她的院子,以后我只有你一个女人,只宠幸你。

如果你还觉得不满意,我也可以将她关在府上最偏的院子里。保证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等她生下孩子后,也抱来给你养……”

“呕……呕……”

朗星月也没想,自己本来想数落一下魏景池,最后居然被他给恶心吐了。她还是低估了这个人的无耻程度。

刚成亲那会儿还真是瞎了眼,竟然还打算过要跟他共度余生。这一刻,朗星月内心无比感谢老天,能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青青从下人手中接过茶盏,递给朗星月,她接过后牛饮了好几口,才勉强缓解了恶心的感觉。但是脸色依旧很不好。

眼见着朗星月对自己的厌恶,已经达到听他说几句话便会呕吐的程度,魏景池的心如同被凌迟一般难受。

他发现,星儿似乎真的一点也不爱他了。而且靠感情挽回星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认清这个事实后,原本一无所有,只能苦苦哀求的魏景池,慢慢坐直了身体,收起刚才的悲痛之色,望向朗星月的眼神,也变得倨傲起来。

若是别人,或许看不懂魏景池为何改变了态度。可是他的这个神情,对于前世受了十年磋磨的朗星月,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果然,下一刻,魏景池又开始催动蛊虫,对朗星月下起命令来:“尔等卿卿,听吾号令。本殿命你立即随我回四皇子府,做我的妾室,永远不可以离开我!”

魏景池下达命令之后,便盯着朗星月的神色。一息,两息,一盏茶的时间都过去了,朗星月不仅没有像上次那样,眼神迷离,神情木讷。

反而神色越来越冷寒,双眸仿佛要放出利箭般。恨不得立刻杀了魏景池的样子。

这样的神情,让魏景池后背直冒冷汗,他不确定地刚想开口,再说一遍命令时,却听到朗星月嘲讽又鄙夷地问道:

“怎么?四皇子这是软的不行,要来硬的了?”朗星月问完,便站了起来。

一边盯着魏景池,一步步靠近他。一边赤红着双眼,神色有些癫狂地质问道:

“随你回府后,是不是还要冬日里,下湖捞玉佩,暑日里,跪在石砖上赔罪。被冤枉时,不问缘由地挨鞭子,在真相大白后,还被指责得理不饶人?”

是不是还要在你没钱的时候,给你没日没夜地挣钱?在苏婉晴得怪病的时候,带人去黑风崖搏命?在皇长孙久病不愈的时候,给他放血入药?”

魏景池在听到这些话后,瞳孔猛地震颤起来。朗星月每说一句,便能唤醒他的一份记忆。

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恐慌。他无比肯定的发现,朗星月也重生了,而且重生的还比他早。

难怪他刚办差回来那天,星儿会将他与苏婉晴堵在城门口。难怪星儿没有将那些铺面送给自己,难怪星儿坚决地要与自己和离,难怪他对自己态度,除了冷漠就是仇视。

魏景池双唇颤抖着,几次想开口劝说,活着辩解什么,但最后却觉得,什么话都太过苍白无力,最后声音嘶哑地道:“星儿……对不起。”

朗星月听到对不起三个字,愤恨立刻达到了顶点,她扬起手臂,狠狠地甩给魏景池一巴掌。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魏景池,你没有资格,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