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

银针飞射,直击在剑刃之上,剑身偏了两分,从谢妍的脸侧划过。

沈昭月立刻扣住刺客的持剑的右手手腕,左手银针刺入刺客的太阳穴,而后借力用力,绊住她的腿脚,狠狠将她甩在地上。

幸而刺客是女子,若是男子的身形,她怕是难以招架。

沈昭月挡在谢妍身前,“躲起来,快!”

因着她刚才的动作,左右两名刺客齐齐朝她袭来,谢妍惊吓过度,是绿柳强拖着她,将她带到了另一处石柱后头。

谢轻舟被张彩怡紧紧抱着腰身,他亲眼看着沈昭月被刺客包围,想要冲出去,但耳旁一声:“谢郎,我怕。”

让他止住了脚步。

沈昭月余光之下,看清了谢轻舟的动作,却无暇伤心,她立于原地,手心的银针寒凉入骨,手腕翻转,指尖发力,可就在两根银针飞射而出时,却只紧紧射入了那二人的胳膊上。

下一秒,长剑迎面刺来。

“哥!”谢妍轻喊了一声。

一柄长剑划过了刺客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在沈昭月的脸上。

血污染面,沈昭月腿脚一软,腰身却已被人护住,洁白的衣袖擦净了她脸颊上的血迹,“我来迟了。莫怕。”

谢长翎将她送到了谢妍身旁,朝着身后的卫安叮嘱道:“护好她们。”

皇城司的侍卫纷涌而至,谢长翎飞身而上,与他们共同围剿刺客。京兆府的官兵则分别护着宴会上的人撤离此处。

卫安护着沈昭月与谢妍,自是带着他们随着官兵朝着外头走去。

张彩怡随即拉着谢轻舟跟了上去,谢妍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你们滚一边去!”

刚才张彩怡推她们那一下,谢妍可是死死记在了脑中,以前只觉得她嚣张跋扈,没想到竟是如此心地恶毒之人!至于谢轻舟,一个连自己未婚妻子都护不住的男人,实在可耻。

沈昭月瞥了身后的两人一眼,在谢轻舟朝她投来求助的目光时,她转过了头。此刻,沈昭月并不想看见他,更不愿与他多说什么。只安慰着谢妍道:“妍娘,我们先出去。这里不安全。”

谢妍挽住沈昭月的手臂,乖巧地点了点头。

夜色太晚,行夜路回城,太过冒险。谢长翎下令,先将众人全部安置在乐清池的客院内,每个院子加派四名护卫看守,谨防危险。

卫安道:“二位姑娘,可先回屋内休憩,我们派了人手看护。今夜只能先委屈二位了。”

沈昭月点了点头,幸好今夜没让香叶跟来。

回了院子,绿柳寻了几根蜡烛来,将主屋照的灯火通明。如今外头闹着,没办法打水洗漱了。

“沈姐姐,我怕。”谢妍抱着沈昭月,久久不肯撒手。

“等睡一觉,明日就不怕了。”沈昭月拍了拍她的后背,而后亲自给谢妍拆散了头饰,将她哄到了**:“已是没办法洗漱了,就将就着先睡吧。有你哥哥在,想必今夜定是安全的。”

提到谢长翎,谢妍才稍稍安心了些,哭哭笑笑间,鼻尖忽而冒出一个泡泡,引得绿柳都笑出了声。谢妍揉了揉鼻子,笑道:“我哥哥最厉害了。他一定会保护我的。”

“嗯。是啊,你哥哥最厉害。”沈昭月将她的头发梳顺,待她躺下后,又给她掖好了被角。

“沈姐姐,要不,你陪我一同睡吧。”谢妍拉住她的手,她一个人还是有些害怕。

“好。”沈昭月答应了下来,谢妍才十二,怕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她还轻言目睹了刺客的死亡。哪怕是坏人,死在自己眼前,亦是种难以忘却的冲击。

“绿柳,你可否帮我将香叶唤来,咱们四个人就待在一个屋子里。若是有事,也能相互帮衬些。”沈昭月朝着绿柳询问了一句。

刚才沈昭月以身护着谢妍,绿柳记在心中,连忙答应着:“好,我这去。”

主屋内,共有一张床,一张小榻。四个人各自挤一挤,也刚好能睡下。

半夜,谢妍握着沈昭月的手心,睡着了。只不知梦到了什么,口中轻喊了两声:“哥哥……哥哥……”

另一旁的小榻上,也接连传来了鼾声。

唯独沈昭月睡不着,她一闭上眼睛,脑中就浮现出那一道道喷涌的鲜血。甚至,想起她第一次杀人时的恐惧,与那一丝藏于心中的痛快。

门上,突然倒影出一个人影。

沈昭月从枕下抽出了匕首,紧握在掌心,光脚起身走近到了门前,厉声问着:“谁?”

“是我。”谢长翎立在门外,他身上的衣袍沾满了血迹,看着颇为狼狈。

沈昭月这才放下心来,将匕首藏于了身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栓,看着来人连衣裳都来不及换,长袖有半截都被染得鲜红,她不由关心地问道:“你,可有受伤?”

谢长翎看着她,原本紧蹙的眉头,松懈了下来。她的话,让他心下一暖。

谢长翎摇了摇头,“小伤罢了。”

沈昭月不禁咬住了下唇,他刚才救了自己。

“妍娘可好?”谢长翎见她低垂着脸庞,又问了一句。

提到妍娘,沈昭月抬眸望去,嘴角弯起了一丝笑意,答道:“她睡着了,只胳膊上有些擦伤,但不碍事,回去涂些药膏就行。”

“我会照顾好她的。”而后,沈昭月信誓旦旦又补充了一句。

“好,我信你。”谢长翎轻笑了一声,可余光却看见了她**的双脚。

“二公子!你……”沈昭月被人拦腰抱起,脚尖腾空,在惊呼之时,又怕惊醒屋内人,急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随后,她轻声道:“你做什么?”

“你未穿鞋。”谢长翎记得她脚寒,他知道沈昭月自幼身子骨差,不忍见她赤足。

将人轻轻送回了**,此时谢妍已翻身滚到了床的最里面。

谢长翎按着沈昭月,使其躺下,又细心地给她掖好了被子,手心划过她的足底,一阵冰凉。

“不可。”沈昭月缩了一下双脚,却被那人紧紧握住。

双手握住了她的玉足,手心的暖意传到了脚底,谢长翎坐在床尾处,低哑着嗓音道:“别动。就一会儿,我便走了。”

沈昭月盖着被子,亦能感受到对方的灼热,她不禁闭上了眼睛,假装谢长翎并不在此处。

见她掩耳盗铃的模样,谢长翎嘴边的笑意更甚了。只他待会儿还需连夜审问刺客,只能在沈昭月足底逐渐暖和一些时,就抽回了双手。

闭着眼睛,耳边是木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本寒凉的脚底生出了温度,沈昭月竟是在不知不觉中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