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苏德仁刚听铜嘉说了白露轩的事,大发脾气:“你怎么能把这事儿交给二小姐?她就没安过好心,怎么可能帮本侯?”

铜嘉辩解道:“侯爷,那可不一定,二小姐跟大小姐不对付,肯定很乐意看大小姐放血。”

两人正吵着,苏芩秋端着满满一茶盏的血,进了门。

苏德仁和铜嘉一时都有点尴尬。

苏芩秋像是什么都没听见,神色很平静:“父亲,这是您要的苏锦瑟的血,我给您送来了。”

她说完,把茶盏放到桌上,转身走了。

铜嘉还真没说错,她当真把血弄来了。苏德仁看了看那盏血,催促铜嘉:“快,倒碗清水来!”

铜嘉端来一碗清水,苏德仁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进清水里,又用簪尾蘸取苏锦瑟的血,也滴了一滴进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碗里的两滴血,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影响了两滴血融合。

然而足足一刻钟过去,两滴血还是天南地北,完全没有融合的迹象。

铜嘉在一旁看呆了:“侯爷,这,这……”

苏德仁呆愣片刻,一把抓起碗,狠狠地摔了个粉碎:“混账!贱人!狗男女!”

苏锦瑟根本就不是他的种,他这辈子就是个笑话!

铜嘉吓了一跳:“侯爷!”

苏德仁喘着粗气,把罗有新给他的药丸翻出来,塞进了嘴里:“本侯绝不给那对狗男女养孩子!”

苏芩秋刚从书房出来,就被请到了松鹤院,原来是顾泽夕来了。

苏宝明已经从书院回来了,垂着脑袋陪坐在一旁。

她进门给沈氏请了安,到苏宝明对面坐下了。

顾泽夕见她到了,便对沈氏道:“岳母,小婿今天来,是打算接苏氏回宁远侯府。”

沈氏愣了一下,忽见苏宝明面露喜色,心里头顿时堵得慌。

肯定是因为上次苏宝明赶苏芩秋走,顾泽夕才不顾顾兴国的反对,来接苏芩秋回府。苏芩秋这一去,处境一定特别艰难,她于心何忍?

先前她担心自己百年后,苏芩秋没有娘家撑腰,才一门心思劝她跟苏宝明搞好关系,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事了。

儿子和女儿处不好,她该怎么办?

沈氏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做出了选择:“芩秋,既然宝明容不下你,你跟我回淮南王府吧,你舅舅肯定不会嫌弃你。”

“娘!”苏宝明猛地站了起来,“她祸害信阳侯府还嫌不够?您又要带她去连累舅舅家的名声?她好容易要回夫家了,您让她走就是了。”

“你闭嘴!”沈氏厉声斥责,“你姐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好容易把她认回来,不是让你糟践的。你要是再对你姐姐不敬,我马上带着陪嫁跟你爹和离,一个空有其表的信阳侯府,我看你们要如何支撑!”

苏宝明没想到沈氏会这样绝情,很是生气:“娘,您就偏袒她吧,她不过是个女儿,能给您养老不成?到头来,您还是不是得靠我。”

女儿怎么了,她也是女儿身!沈氏是真被他气着了,捂着胸口,喘不上气。同样都是她的骨肉,苏宝明怎么是这么个东西!

苏宝明也很生气。沈氏中毒的时候,他住到了淮南王府,日夜伺疾,衣不解带,难道不够孝顺吗?结果到头来,她却偏心苏芩秋!

苏芩秋生怕沈氏气出个好歹来,连忙把顾兴国亲笔写的承诺书,拿出来给她看:“娘,我要回宁远侯府,不是因为苏宝明。顾族长已经同意不追究我的身份了,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回去了。”

沈氏看了承诺书,终于舒坦了些:“好,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去收拾行李罢。你弟弟被我惯坏了,你别理他,往后若是遇到难处,你来跟娘说,不管你要做什么,娘都支持你。”

沈氏这次竟坚定地站在了她这一边,苏芩秋很有点惊讶,点头应了。

这时小丫鬟匆匆进来:“夫人,不好了,侯爷的病情突然加重了!”

沈氏急忙起身,带着众人赶往了书房。

书房里,苏德仁已经瘫倒在榻上,连喘气都困难了。

沈氏急道:“白天呢,快叫白天来。”

苏德仁的病,一直是由白天负责的。

白天很快赶到,给苏德仁诊了脉,眉头皱起老高:“侯爷这病,怎么反反复复,药吃了一箩筐,照说早该好了,怎么又加重了?”

苏锦瑟姗姗来迟,正好听见了这句话,马上来了神:“我就说用我的血做药引,是没用的。爹的病一直不见好,分明是有的人克父,跟爹的八字犯冲了。”

“苏锦瑟,你又拿克父说事?”沈氏怒斥,“谁能证明,你爹病重,是因为你妹妹克父?”

“还真有人能证明!”苏锦瑟转身蹲到了榻前,“爹,您快把罗真人请过来!”

苏德仁缓缓点头:“是该把事情弄清楚了,本侯还年轻,不想枉送了性命。铜嘉,你去请罗真人。”

铜嘉小跑着去了。

顾泽夕看了苏芩秋一眼,很是诧异。她克父,竟跟罗有新有关?

罗有新很快赶到。苏德仁问他:“罗真人,当初是你算出苏芩秋克父,你来看看本侯这病,是否与八字相冲有关?”

“这还用看吗?”罗有新道,“当初贫道就告诫过侯爷,您此生不得与苏芩秋碰面,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苏锦瑟嚷嚷了起来,“赶快把苏芩秋赶出京城,不然把我爹克死了,谁负得起责?”她还记着苏德仁跟她约好的计划,要利用苏芩秋克父的事,把她弄出京城,再卖到西域去,眼下正是好时机。

苏德仁却缓缓摇头:“罗真人的话,本侯自然相信,但克父之人,恐怕并非苏芩秋,而是苏锦瑟。”

苏锦瑟一愣:“爹,您这是病糊涂了吧?”

苏德仁没搭理她,继续说道:“当初既然把嫡庶弄混了,那八字肯定也弄混了。罗真人当年推算出克父的八字,其实并非苏芩秋的生辰八字,而是苏锦瑟的生辰八字。所以,克父的人,并非苏芩秋,而是苏锦瑟。”

什么?!苏锦瑟惊声尖叫:“这不可能!爹,您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