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走近覃泳,仔细打量他右肩上的刺青,连连颔首:“没错,这就是高升。”

那高升呜咽了几声,却没法说话,原来舌头早让人割了。

皇上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个高升,只是吩咐太子、赵王和顾泽夕:“找最好的画师,把他肩上的刺青画下来,秘密搜捕所有带有麒麟刺青或胎记之人。”

“是。”

三人齐齐应声。

顾泽夕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高升被押入了天牢。

皇上让黄公公把苏芩秋和罗有新叫进了御书房,和颜悦色:“朕已验明,在京畿找到的覃泳,确为高升。此次宁远侯夫人功不可没,不愧是活神仙,果真名不虚传。”

罗有新神色大变,但也只能跪下来请罪。

皇上并未怪罪,反而安慰:“谁能保证百卦百准,偶尔失手,也是有的。”

罗有新心下一松,正要谢恩,却又听见皇上对苏芩秋道:“宁远侯夫人既有这等本事,何不考虑入职钦天监?虽然我朝从未有过女人入朝为官,但朕可以为你破例。”

钦天监的职位,本该是他的!罗有新差点把牙都咬碎了。

入职钦天监?皇上这态度变得还真快。苏芩秋颇为心动,但想想她迟早要离开熙朝,还是婉拒了:“臣妇谢皇上厚爱,但臣妇为皇上效力,又何须官职加身?皇上以后想要让臣妇算什么,召臣妇进宫就是了。”

“好,好。”皇上看起来高兴得很,“先前是朕糊涂,不该插手你们的家务事。只要顾兴国没意见,你就搬回宁远侯府去罢。”

顾兴国怎么可能没意见?看来这块拦路石,还得她自己搬。苏芩秋跪下,谢了恩。

皇上到底没让她空手回去,赏了她黄金百两。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罗有新灰溜溜地从宫里出来,马上把苏德仁约到了醉仙楼。

苏德仁听说他们计划失败,大吃一惊:“你的卦怎么会没苏芩秋的准?”

罗有新黑着脸:“肯定是他骗了我。”

“谁?谁骗了你?”苏德仁问。他的卦,不都是自己算的吗,有谁会骗他?

“没谁。”罗有新岔开了话题,“苏芩秋不除不行了,不然我在熙朝地位不保。”

苏德仁把自己一指:“我还有后招,我都装病好些时了。”

“你这病装的,也太儿戏了。”罗有新嗤之以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粒药丸来,“找个机会,把这个用上。”

他把药丸递给苏德仁,忽然想起一件事,把手又缩了回来,“先把我寄存在你那里的赛鹤顶还我。”

苏德仁苦笑着,把白姨娘用赛鹤顶毒害沈氏,结果却把自己栽进去的事,讲给他听:“那东西被苏芩秋拿走了,怕是要不回来了。”

“胡闹!”罗有新很生气,“我就那么一包赛鹤顶,让我再到哪里寻去?你们从我这里拿走的毒药还少?非要动我的东西?”

“赛鹤顶不是你自己配的吗?干嘛生这么大的气?”苏德仁不理解。

罗有新一时语塞,把药丸朝桌上一扔,转头走了。

信阳侯府,蓝田院。

苏芩秋把锦囊转交给了朱飒,喜滋滋地看皇上赏的黄金:“给皇上算卦,可比卖药赚多了,以后我要抱紧皇上的大腿,争取早日发家致富。”

“百两黄金,就让你高兴成这样了?”顾泽夕无语,“本侯送你的生辰礼,可不止黄金百两。”

那不一样,生辰礼她已经上了封条,以后要原封不动还给他的。只有这百两黄金,是她凭本事挣来的,是真真切切属于她的。嗯……好像也不是全凭她一个人的本事,如果不是顾泽夕帮忙,高升还是会和上一世一样,被罗有新找到。

苏芩秋想了想,分出了一半的金锭:“侯爷,这是给您的,辛苦您帮忙转移高升了。”

“你还是自己拿着吧,别忘了,你还欠本侯十万两银子。”顾泽夕说着,望向了院中的朱飒,“你下次进宫,该把她带去,让熹妃娘娘看看。”

“我也想啊,可是人手不够,我进宫的时候,朱飒得留在蓝田院看大丫。”苏芩秋解释道,“要不侯爷给我多派几个人?”

“本侯这里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顾泽夕道,“不如本侯把大丫带去宁远侯府,那里有老太君看着,比信阳侯府安全多了。”

也不是不行,反正她已经打算搞定顾兴国,搬回宁远侯府了。苏芩秋点头同意了:“那我现在叫她们给大丫收拾行李。”

顾泽夕颔首,又道:“把照顾大丫的几个嬷嬷都带上。”

那是自然,不过他今天怎么这么细心,连嬷嬷都考虑到了?苏芩秋叫了大丫进来:“丫儿,你跟侯爷回宁远侯府,娘过几天也回,好不好?”

“好。”大丫乖乖地应了。

苏芩秋当即叫了张嬷嬷进来,命她去收拾行李,又问顾泽夕:“侯爷,白姨娘那边有消息了吗?”

顾泽夕摇头:“没人去找她。”

看来顾兴国不给力啊,那她得帮一把。苏芩秋叫了三七来磨墨,用左手写下了一张纸条,递给了顾泽夕:“侯爷,您派人把这个,送给顾兴国吧。”

顾泽夕低头扫了一眼,满脸惊讶:“你这……是真的假的?”

“鬼知道。”苏芩秋俏皮一笑,“真真假假,那是他们的事。不过,侯爷得再给苦役看守一点银子,因为我要赶在我父亲前头。”

“行。”顾泽夕点头应下了。

这时张嬷嬷已经收拾好了行礼,顾泽夕抱起大丫,登上了回宁远侯府的马车。

车上,顾泽夕轻抚大丫的小脸,问她:“大丫,你怕疼吗?”

“不怕。”大丫把小胸脯一挺。以前白姨娘拿藤条抽她,她都没哭过。

“好。不过本侯不会让你太疼。”顾泽夕轻抚她的肩膀,把她搂进了怀里。

回到宁远侯府,顾泽夕先把大丫送去金戈院,再独自去了积善堂。

谢氏见他只身前来,一通抱怨:“我听说大丫回来了,怎么不把她给我带来?”

“因为我有些话,想问母亲。”顾泽夕摒退了屋中下人,“母亲,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