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萧反应很快,说是说要等候一天,但从那架原本应该是他乘坐的马车遇袭开始,老萧甚至没有告诉多吃己一声,已经借助混乱离开了兴庆府。

在老萧看来,就算这是王雱故意摆放的烟雾也要离开了。因为就算不知道真相,也已经代表着局势越来越复杂,正在慢慢的脱离各方的控制。

且从王雱遇袭开始,没蔵讹庞和没蔵太后必然从国策上下令严查这事,若被人明面上查到辽国珊军都总管没有手续的情况下出现在兴庆府,那也就真的乱套了。

基于这些考虑,萧炎珊走的很急,他本人没来告辞,但他委托了一个辽人来驿馆见王雱。

这家伙叫木铎,他抱拳道:“见过小王大人,卑职来见您这个时候,不出意外萧将军已经远在百里之外,会立即赶回上京。他的旅途事宜无需别人操心。”

“这就好。”王雱点头道。

木铎又道:“萧将军让卑职转告,要真诚的感激您。之前他已经有所怀疑消息泄露后会有宋国人参与,让您上那架马车是西夏多吃己的主意。我家萧将军英雄无敌,自来不喜欢这一套,所以他当时心里过意不去。事发后,关注局势的他发现您去了没蔵讹庞府邸,最终却没发生围捕‘辽国奸细’事件,就说明您顾大局没出卖他。他亲口说‘您这个朋友王爷交定了’。”

王雱笑道:“老萧客气啦。”

木铎再道:“他还吩咐小的转告:燧发枪一事就此说定,王爷一定珍视这次结盟和交易,且必有厚礼会后续送到、商谈未尽事宜。”

“这句才是关键,确立这个前提,此行我就没白来西夏。”王雱一拍桌子哈哈道。

这边商谈着,那边展昭皱眉凑近穆桂英道:“你确定他这真的不是出卖宋国利益?”

穆桂英挠头道:“我也不确定,但我很早前就信他了。证明他错了前我要帮他,这是早就定下的规矩,说粗暴点就是买定离手,你少来挑拨离间。”

“好吧当我没说。”

展昭只得翻翻白银,同时寻思着,或许应该把这些事求助包府他老人家。不过又想,远水解不了近渴,且包府就算找到纰漏敢作为,他老人家也没有治权干涉这些事。总不能跨国把大魔王抓了吧?

木铎离开后,外间忽然有人道:“季天擎求见。”

少顷季天擎进来后,把扛在肩上的一个麻袋放在地上,麻袋里面明显装了。

顺便,季天擎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交给王雱:“这是你宋国的人,以及他身上的秘信。现在我的任务完成,往后发生任何问题不关我西夏的事,小王大人你自求多福吧,我是你的话,我会准备好棺材且多个心眼。”

“不牢贵国关心。”王雱拿着竹筒仔细查看着,确认了没被动过手脚,乃是原封的。

季天擎又道:“小王大人这次还真的找对人了,也运气很好。只有我知道段胖子的尿性,所以出动后不是守候,而是直接追击三十里,把这人秘密绑了回来。段方绝对是个见缝插针的人,遇到这种事他根本不会迟疑,若真是他做的,他从街市转身回去就会马上对你们朝廷爆料以求自保,所以若是别人出手截他消息,这一场段放就真的赢了。”

言罢不等王雱感谢,季天擎像幽灵一样的离开了驿馆。

展昭现在脸色铁青,死盯着王雱手里那竹筒。出身皇城司的展昭知道王雱现在绝对是违规了,那真是大宋皇城司的一级绝密消息,却被这个纨绔子弟给强势截留下来了。

现在,展昭的手有些发抖,迟疑不定该不该出手抓捕王雱。竹筒里的消息,有可能是段方搞事,但也有可能是段方执行公务。此点不得而知。

但是在守序派立场上,这么干也等于一定程度的对皇权不敬。

可惜理论上是这样,但以大宋的政治格局,在文人身上这样的官司很难打赢,至少有文彦博和欧阳修在的时候打不赢这官司。若是包拯韩绛包括他爹王安石执政,倒是有可能颠覆。

也是这个关键时刻,穆桂英进入了警戒状态,就是盯贼一样的防着展昭。

“呜呜——”

放地上的那个麻布口袋忽然动了,里面那个被弄晕的人醒过来了。

王雱把马金偲叫来,让老马去打开麻袋,把里面那人拖了出来。

“绑了我也没用,都是老熟人,你们懂的,我什么也不会说……”

老狗被放出来的时候这么说着,却是一看,竟然是宋国自己的王雱等人站在面前,于是老狗也惊到了。

“怎……怎么回事?为何是季天擎那狗日的捉了我,我却出现在这里?”老狗结结巴巴的样子,同时在思考段方说的一些可能性。

王雱冷冷道:“我也在奇怪,所以干脆你来告诉本官?”

“大人见谅,小的什么也不知道。”老狗就算没弄清楚形势,却开始没心没肺的躺在地上摇头了。

王雱扬起竹筒道:“我给你一个机会,记住这是你唯一的脱身机会。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违规打开这份机密查看,因为那对我也很不利。但我一向被迫害妄想,觉得你们受到西夏人利用在反手搞我。所以现在,老狗你来告诉我里面的内容,只要我听了符合逻辑,我就不打开,不坏这规矩,同时我保证还你这个人情。”

听他不想打开竹筒,展昭又略微松了一口气。

老狗却看破红尘的样子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表示拒绝王雱的提议。

王雱蹲了下来道:“真有必要弄到这步吗?”

“卑职什么也不知道,反正消息在大人手里,你自己看便是了。”老狗没心没肺的道。

王雱道:“你真以为我看不懂吗?你真以为你们的消息传递滴水不漏?你似乎忘记了我担任过皇城司情报公事?”

到此老狗倒是愣了愣,紧张了起来。若他真的出任过情报公事,那还真有几率了解这一套新的制度。

王雱继续道:“顺便,你们现在用的这套情报传递方式,就是我在皇城司任职时设计的保密制度,觉得意外吗?段方的底牌是我给他的,我甚至知道这个日子,这个情报站的文报,汴京皇城司会用哪部书去解密。”

老狗听后觉得药丸,脸色死灰,却仍旧视死如归的道:“那是大人的事,没人可以阻止你,总之卑职什么也不知道。”

到此王雱不指望他会吐露了,以段方的精明,既然把这事交给他,说明老狗节操还是有的。

但有节操有信仰的英雄,通常会以悲歌落幕,这是历史定律。

现在王雱开始开启这份密报,如果内容是段方在搞事,那么无疑,老狗在忠诚也是死路一跳。

打开后,让人去把王雱特定吩咐的那本书找来,然后更具坐标数字一组一组的对照,最终把内容整理了出来。

这个工作持续到了晚间。因为段胖子真不是盖的,上报的内容太多。

现在局面真把展昭气死了,却毫无办法。若有选择,展昭会把王雱抓起来,然而没有选择,不但穆桂英在场,神机营的心腹也被大魔王召唤进来了,这群流氓他们崇拜大魔王是如同中毒一般的,只需大魔王下令,他们会对任何人开枪的。

把密报内容整理出来通读了一遍,王雱紧缩着眉头,迟迟没有决定。

展昭急的跺脚道:“大人,文报上到底是什么?”

王雱迟疑少顷后,把信递出道:“你自己看。”

展昭不禁愣了,“你……你愿意让我看?”

“看吧。”王雱把信扔在地上,转身上坐。

展昭便拿起信件,和穆桂英一起看。

通篇看了下来她们也不禁大皱眉头了。这几乎都是王雱的黑料,包括王雱又睡太后,睡蓝雨公主什么的,送火药给没蔵讹庞,答应卖枪给辽国密使等等,简直事无巨细。

“这封信会炸锅的,绝逼对大人不利。”看完后,穆桂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展昭却道:“但这也都是真的,通篇下来一庄庄一件件,段方或许少在少许词汇应用上存在不当之处,有夸张嫌疑,但总体上他没有捏造细节,我展昭作证,这上面写的都是发生过的事。到此末将展昭可以肯定,段方或许时机拿捏的巧,或许有些小心思,但这些都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不是吗?”

穆桂英也愣了愣,沉默了。

王雱怒道:“废话,这要你提醒我?要不是段方整体拿捏的好,没有编造细节,暂时看不出问题,像是他在履行职责……否则他还有命在,这个叫老狗的棒槌还有命在?”

展昭愣了愣,心理又才平静了些。既然这样说,那代表大魔王不是一味犯浑,规矩还没有被践踏到底。

除了展昭,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老狗也有些奇怪了,楞楞的看着王雱少顷,觉得这个不良少年有点不同于一般人。

场面沉默了少顷,马金偲指着老狗道:“辣妈,怎么处理这狗东西,你们谁给我老马一个明确命令,让末将做点什么?”

穆桂英和展昭面面相视了起来,最终,只得全部人看向了王雱。

王雱考虑顷刻后,起身怒拍桌子道:“打,狠狠的打,打到这龟儿子投降为止。”

穆桂英和展昭自诩绝世高手,不会去打这种被捆绑的低手,于是嗤之以鼻的模样扭开头。

但马金偲很热心虐待人,便走了过去猛扇老狗的脑壳,扇一巴掌便骂一句:“龟儿子!我让你上访……我让你告状……让你得罪我家大人……”

一直扇一直扇,老狗被打的眼冒金星,却发现没有想象的伤,知道是马金偲故意放水了。

最终马金偲狠狠一脚,又踩着老狗的脸道:“龟儿子你好好的说,以后还敢不敢上访告密来着?”

“你……”展昭简直眼冒金星,恨不得把马金偲这流氓给抓起来打死,可惜这是大魔王的命令。

尽管马金偲是假打,最终老狗的脑壳和脸还是肿了起来。

穆桂英也跟着呵斥道:“你看你这脸肿的,知道厉害了不是,以后还敢不敢上访?还敢不敢和我家大人作对?”

老狗只是眼泪汪汪的看着大家,一个字也没有回答。

王雱看他脸也肿了,怪可怜的,这肯定不是他的问题,于是也不想追究这些狗日的险些把我小老王都干掉的事,不耐烦的摆手道:“行了……把这龟儿子关起来,封锁消息,等我西夏之行结束,再来处理关于他的问题。”

到此老狗松了一口气,有些感激,王雱这样说,那就表示问题不会太大,至少不会灭口不会杀人。

“别克扣他的食水,但可以虐待**。必须坚决打击一切告密党、上访党,他们根本对力量一无所知,却就会添乱,就会和老子作对。”王雱又补充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