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连忙开口道,“请讲!”

柴简沉吟道,“天锡帝之所以只是囚禁岳丈,无非是惶恐节度使的兵权罢了,如今宋金两国在辽国的土地上征战,打的可是辽人的脸面。可是宋国却主动求好,并将天祚帝送回来,我想这定是天锡帝提出的要求。”

“陛下为何不对天祚帝赶尽杀绝,直接借宋人之手杀掉,那样不就省去很多麻烦了?”耶律大石不解。

“非也!我想天锡帝定是受人指点,知道天祚帝只要活着一天,他就名不正言不顺,且天祚帝客死他乡,难免对自己的名声不好,倒不如借着宋人求和的风声将人讨要回来,到时候只需要将天祚帝囚禁起来,或者是逼迫天祚帝主动放弃帝位,这对于天锡帝而言才是最好的打算。”柴简分析了目前的局势。

耶律大石恍然大悟,他先前还觉得奇怪,为何宋国遣送天祚帝返回,天锡帝却毫无动静,如今看来,天锡帝的局做的完美至极。

他倒是觉得自己小看了天锡帝,没想到对方的心思竟也这般缜密。

“听大人一言,我茅塞顿开。”耶律大石谦逊道。

“可是无论天锡帝是

杀掉天祚帝还是逼他退位,他都很忌惮节度使的势力,因为但凡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度使拥护天祚帝,对于天锡帝而言都是万分不利的,所以节度使只需要借此机会威胁天锡帝,那么岳丈大人自然也就安全了。”柴简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对节度使还有一个忠告,那就是快点前往西域,此话我已经警告多次,若是节度使放弃了最后的机会,我也无话可说了。”

耶律大石闻言,那双幽暗深邃的眉眼闪过一丝坚定,他沉吟道,“是啊!如今的辽国都成为宋金两国谈判的筹码了,从根部溃烂的植株,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是无可救药了。”

耶律大石思来想去,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度犹豫了,眼下给他的无非是两个选择。

其一便是等待时间反兵逼迫天锡帝退位,自己上位;其二便是远走西域重新建设一个辽国。

原本耶律大石是想选择第一条路的,可是随着事情越发不受控制,他亲眼看到萧文正因此番谋划而被天锡帝囚禁起来,心里终于有了一丝觉悟。

既不想做反贼,又不想看着辽国灭亡,只好远走他乡重新建立一个辽国了。

经过柴

简提点,耶律大石随即进宫面见了耶律淳,他这次彻底觉悟了,不再有所顾虑,因此与耶律淳谈判时非常坚定。

反倒是耶律淳略有担忧,最终还是松了口放走了萧文正。

待其耶律大石离开后,天锡帝气愤万分,直接将手边的茶盏扔到了地上。

碎裂的声音噼啪作响,惊的一众宫人神色不安,他连忙召见了萧奉先。

因为天锡帝气急败坏,导致他剧烈咳嗽,甚至吐出一口血水,天锡帝忙擦掉血迹并让宫人收起来。

等到萧奉先赶来的时候,气色不佳的天锡帝已经柔弱的靠在软塌上,他脸色惨白,气息薄弱,可见被耶律大石气的不轻。

此时的萧奉先因一排众难将天锡帝推上了帝位,故而颇受天锡帝重视,他的官职可谓是升了又升,格外得意。

天锡帝将事情原委如数告知萧奉先,只见萧奉先的脸色同样难看起来。

“竟有此事,看来我们应该快点行动了。”

萧奉先露出一抹阴暗的笑容,让人不禁困难脊背发凉。

“你且放心去做吧!若是继续留下他,日后只会成为一个巨大隐患。”天锡帝说着剧烈咳嗽起来。

不过萧奉先并

未当回事,只是认为天锡帝被气的发病罢了。

殊不知原本身体渐弱的天锡帝被萧文正暗中下了一波毒后,身体便越来越不行了。

只是天锡帝始终瞒着任何人,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他的帝位还没有坐热乎。

一但被人知晓,只能惹祸上身了。

……

话说耶律大石硬气了一回,天锡帝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将萧文正放了。

柴简与萧文正距离上次一别已经许久,如今再次见面,竟也是物是人非。

萧文正眼窝深陷,那双浑浊的眸子暗淡无光,胡茬凌乱,满头花白的发丝,好似已经苍老了十岁有余。

柴简还算客气,行了辽人礼仪。萧文正那双眸子里立刻积聚起泪珠,他感动万分,热情的拉着女婿柴简,“你竟不远万里来救我性命!”

鬼知道萧文正在宫中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虽说他保住了一条性命,可是却也狼狈不已。浑身上下衣服破破烂烂,许多狰狞的伤口让人汗颜。

而且萧文正还被活活的打断了一条腿,留下了永久性的残疾,此刻走路也是一拐一拐的。

柴简只觉得萧文正糊涂,为了让耶律大石加快行动不惜下毒,可

谓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岳丈大人日后行事还是要稳妥些,这次可是让燕燕担心坏了。”柴简不动声色的说道。

他故意这番言语,希望萧文正日后做事莫要冲动。果然萧文正听闻,老泪纵横,呢喃道,“老夫知道了,以后断然不会如此糊涂。”

好在耶律大石还算重情义,让下人带着萧文正好好梳洗了一番,又换了新的衣衫。

人靠衣裳,马靠鞍,萧文正看起来倒是精神了许多。

夜里耶律大石又摆设宴席招待了几位,可是他们刚互相客气喝了几杯酒,就听闻下人匆忙来报,“不好了,一群官兵将府里围住了,他们拿着刀剑,为首之人正是枢密使萧奉先。”

耶律大石直接站起身来,桌前的酒水洒了一地,“竟敢派人包围我的府邸,怕是他不要命了!”

耶律大石说着便匆匆离开,留下柴简几人原地凌乱。

萧文正听到萧奉先的名字,只觉得一股冷汗直窜脑门儿。脑海里不禁涌现出萧奉先恶毒的面孔,浑身的伤口也好似有所感应,尽数疼了起来。不过一会儿,萧文正便满头冷汗。

“岳丈大人,你还好吗?”柴简出言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