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内的金兵人数颇多,他们几乎遍布各地,不过大多数金兵还是安扎营寨,少部分金兵驻扎在废弃的府邸中。

岳飞寻来时,金兵们正围在府内点燃篝火互相谈论嬉笑,他们今日从燕京城内搜刮了不少的好物件。

只见金兵身上挂着琳琅满目的翡翠珠子,身侧还有上等的诗词字画,以及晶莹剔透的琉璃酒樽。

岳飞心里不禁动容,回想起家中父母的凄惨景象,悲痛万分,彼时家中孱弱的父母也是被那溃兵烧杀抢掠夺走了钱财。

那些金兵分明是凶残的强盗,此刻却围绕在篝火前好不自在,这世道的不公,正在击溃着岳飞心中的信仰。

金兵们载歌载舞,身上的翡翠珠子在月光的映衬下闪烁着靓丽的光芒,翡翠珠上血红的血迹又格外瞩目,好似魔咒般让岳飞几乎发狂。

他瞧着那些得意的金兵,多番想要将其杀掉,可是为了长远利益,终究还是按捺住内心的冲动,装作友好的模样,问道,“听说你们掠夺了不少辽人的书籍,不知此刻都放在何处?”

一个金兵笑容满面的指着面前的篝火,“那些辽人净做着些修养心性

的事来,纵使饱读诗书又能如何,还不是成为我们手下亡魂。”

岳飞默默地握紧了拳头,遂而拿出完颜婴给的令牌,那金兵才停止了嬉笑,将岳飞带来一处废弃库房。

库房内放置着数个高大的书架,书架上堆放着杂乱的书籍,地面上也满是一片狼藉,名贵的字画早就被丢弃在地上,任人踩来踩去。

岳飞也说不准能否找到燕京城内有关人口户籍之类的重要资料,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查看翻寻起来。

……

农历三月,恰逢宋国举办春秋大宴,举国同庆,热闹无比。春秋大宴是以国家名义举行的最高规格的礼宴,故而极尽奢华。

大宴举办在辉煌而又富丽的集英殿,集英殿富丽堂皇,走过弯弯绕绕的碎石步道,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卷。

亭台楼阁争相交错,琉璃瓦在皎洁的月光下闪烁着银光。宫人们喜不自胜,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各处。

东京城内无论是高官显贵,还是默默无闻的小门小户,此刻都奉了官家的旨意,纷纷踏步而来。

集英殿人流涌动,君臣宴乐好不热闹。尚舍置御座于殿堂正中央,两侧分设

官员位置,按照官员品秩高低依次布座。

教坊司乐奏鸣曲,妖艳歌姬闻乐起舞,宫人面露笑容,夹道欢迎官员。梨花木桌上各色美食数不胜数,香味弥漫四周。

柴简初见这等恢宏场景,心里不禁震撼万分。他跟着引路的宫人入座,面前沁人心扉的美酒让他沉迷其中。

周围上座的乃是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户,柴简都道不明白对方的身份,反倒是两侧的官员热情有嘉,对着柴简疯狂敬酒。

柴简心里明白,定是那些嫉妒柴简的人暗中使了坏,这才将自己安排在距离官家十分遥远的位置。

他远远的朝着殿堂中央望去,却也只能瞧见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华丽的春秋大宴,实在是将徽宗遮掩的微不足道。

柴简也不恼,他倒是清净了些,也不用时刻谨慎与那些心怀鬼胎的官员们互相吹捧,更不用费尽心思的讨官家欢心。

而且由于自己被遗弃在官秩较低的一行人中间,柴简莫名体会到了被人攀附奉承的快乐。

“柴大官人近日可好?”一名面孔生疏的官员面带笑容的举着酒樽走来。

柴简看了身侧,有些不确定对方是否在

同自己说话。那官员见状也是面色一片红,却还是谄媚的对着柴简进言。

原来对方乃是朝中小小的五品文官,故而柴简觉得面生。二人此前也没有什么交流,无非是齐晏想要攀附柴简的权势罢了。

柴简也不好直接给冷脸,毕竟在这春秋大宴上,将人性追求利益的本质展露无疑。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柴简更不至于装腔作势,给对方难堪。

正当二人闲谈时,一位宫人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前来为柴简倒了酒水。可是当柴简无意瞥到对方时,差点没惊出一声冷汗来。

那宫人见状遮面而笑,盈盈身资让人挪不开双眼,宫人倒酒后又朝着旁边小路上匆匆离开。

柴简顿时没了吃酒的心情,转而找了借口告辞了那名文官。他顺着宫人的方向踱步而去,心里也越发焦灼起来。

直到柴简走出集英殿,才在一处树荫前看到了那停驻不前的宫人。

柴简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见四处无人才敢开口,“娘娘为何装扮成宫女模样引我来到此地?”

李师师苦笑一声,映衬着两旁的烛火,柴简才发觉李师师满脸悲伤之色,早就没了当初的

意气风发。

“何必称我为娘娘,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从来不乏莺莺燕燕,如今我早就被官家抛之脑后,成了一位冷宫不受宠的人罢了。”李师师说话时,那双动人清澈且狐媚的眸子折射出淡淡寒光,她不禁掩面哭泣。

自从当日李师师勾引柴简无果后,一直郁郁寡欢,宫中又进了许多容貌出众的女子,她自是成了被人丢弃的璞玉。

自古以来,皇帝向来无情无义,李师师往日总以为荣华富贵一生便是最好的结局,却不想过惯了这繁华的日子,心里竟然越发空虚起来。

前不久,李师师更是报病蜗居在寝殿内,冷淡薄情的徽宗道李师师心肠狭隘,丝毫没有做妃子的宽容大度与良好品性,便彻底将其冷落。

绝望的李师师忽得想起柴简所言,心里更加笃定主意想要逃离宫中。

“你从前说往阳谷县逃,你定然会护我一生周全,如今可是算数?”

李师师抬起那双晶莹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柴简。她不曾言语,却宛若天仙般令人沉醉其中。

柴简略有诧异,面对李师师热忱的目光,他心里竟有些同情,“微臣所言自是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