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织布机的改进特别是飞梭的加入,解释起来还有些复杂的话,那么珍妮纺纱机原理其实就很简单了,就是将原有的单纺锤改为复数纺锤,便可以使效率提升数倍。

“陈行头如若不信,可以唤一名纺纱匠人来,我指点他几句就成!”柴简说话时展露出了强大的自信。

陈行头盯着柴简看了又看,好像在确定眼前人是天才还是疯子,但最终或是碍于柴氏人家的名声,或是被柴简强大的气场所震慑,便叫了一个仆人去把自己工坊里最擅长纺纱的工人找来。

柴简这一通牛皮,把本来满肚子问题的众人都憋住了,大家都想看看这个声名鹊起的柴大官人是真有本事,还是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幸运儿。

一群身家千万的人在这里默默的喝着茶水,好像邓行头家的茶特好喝一样,等仆人续到第三盏,陈行头家的纺纱工终于到了。

来者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从手上的老茧来看,不知道纺出多少纱轮了。

“陈行头,你叫我?”中年妇女怯生生的问道,在场的人只看穿着便知道非富即贵,她一个穿粗布棉衣的人,实在有些自惭形秽。

“邵九娘,我坊里纺纱最厉害的!”陈行头站了出来对柴简指了指中年妇女,接着又对邵九娘说道:“这位

柴大官人要向你传授纺纱绝艺,你快认真向他讨教吧!”

邵九娘看向丰神俊秀的柴简,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柴简看出了对方的窘迫,于是便主动开口问道:“不知九娘用的纺纱机有几个纺锤?”

听到有关于自己专业的问话,邵九娘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答到:“自然是一个!”

“倘若加到两个呢?”柴简继续问道。

“加到两个怎么能行,一手摇轮一手捻线,我又没有三只手,加到两个怎么忙的过来?”

邵九娘话音刚落,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一是笑这邵九娘说话有趣,二是笑话柴简不知天高地厚,异想天开。

柴简没有理会众人的笑话,反而继续说道:“假如用脚踩来代替摇轮呢?你见过车船吧?这种传动装置很简单的啊!”

邵九娘闻言恍然大悟:“对啊,可以用脚踩轮啊,这样就能立两个纺锤,一手捻一根线,这样纺线速度就加倍了啊!”

随着邵九娘这句话出口,全场的笑声戛然而止,陈行头站了起来,声音颤抖的问道:“这办法真的可行吗?”

邵九娘闻言有些不确定的回道:“我没试过右手捻线,但捻线也不是什么难事,应该能行吧!”

陈行头一听顿时大喜,虽然没有柴简吹嘘的八.九倍之多,但能翻

倍就很不错了,至少能节省一半人工。

可没等陈行头欢喜完,柴简便继续问道:“假如不需要手捻线呢?用机器来代替这项工序,你觉得一台纺机能同时纺多少纱轮?”

这个问题就超出邵九娘认知了,她想象不出什么机器能替代人手捻线这一过程,但她本能的感到了恐惧,假如真有这种机器,一个人的效率就能顶上几十人,原本雇佣几十人的纱坊只需要一人便够了,那自己还能有工作吗?

“我不知道,这,这不可能吧!”邵九娘结结巴巴的回道。

柴简十分理解邵九娘的心态,要知道最开始发明了珍妮纺纱机的那位,可是被自己的镇子里的人砸烂了机器,并赶走了,技术进步对当时的人来说并不一定是好事。

但凡事都要看立场,自从柴简的话从邵九娘嘴里得到了部分验证,陈行头便兴奋了起来,听到柴简又说出了更惊人的东西,连忙请教道:“还请柴大官人不吝赐教!”

柴简这个时候却开始闭口不言,反而坐下喝起了茶水,陈行头顿时闻弦歌而知雅意,于是又补充道:“我愿意出五万贯购买扶桑公司股份,不知道够不够加入互助会?”

“自然是够的,恭喜你陈行头,你未来的每一天都会庆幸自己做了今天这个决定!”柴简大

言不惭的说道。

搞定了陈行头,大家又开始踊跃提问起来,群情激奋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刚刚场上的焦点——邵九娘已经暗暗退场,她神情恍惚,她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柴大官人,这个自由退股是真的吗?”

“真的,无论你买了多少,任何时候来找我,我都可以以原价回收股份!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不出一年,你就会知道这些股份会变得多值钱,到那时我希望你能经受住**,因为那还远远不是这只股票价格的顶点!”柴简知道什么最能刺激这群唯利是图的商人,只有利润,那种能让他们敢践踏一切法律和道德的利润!

“柴大官人,这招股书上说的神山计划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那座神山名为石见,在当地人的传说里,只有有人心诚恳求山神,然后进山里的洞穴住上一夜,第二天就能抱回一块银石来!这世间没有神迹,但是有银矿,一个前所未有,还未被人发掘的大银矿!”

中国自古以来都对白银的需求很强烈,在没有信用货币的年代,这些商人们都受够了运钱的苦楚,万贯家财不仅听起来很唬人,重量也很吓人,但换成白银重量就能轻上一个数量级。

可惜的是中国一直缺银,这个情况

要直到日本石见银山和南美安第斯波托西银矿的发现才有所好转。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柴简的美好画饼中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在下有一事不解,这般滔天之利,柴大官人为何舍得拿出来给我们这些陌生人?”

“你是?”柴简看向对方,只见对方一副文士打扮,粗布麻衣在一群绫罗绸缎中极为扎眼。

“在下卢天舒,前几日与柴大官人打擂的正是犬子!”卢天舒稽首行礼道。

此时邓禄先也附到柴简耳旁说道:“鸿鹄商行的行头卢天舒,东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印书作坊都归他节制!”

柴简笑了笑,“不知卢行头问这话什么意思?莫非认为我柴某在骗人?”

“不敢!前几日小儿与大官人比斗,打斗过程中,突然感到腹中剧痛,认输下台后,足足拉了三天,在下请了几个大夫才勉强稳住,至今还下不了床呢!”

接着卢天舒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事关大官人终身大事,用些盘外招我也能理解,可眼下我们要投的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还请大官人解释清楚,要不我们卢氏父子都遭倒在一人身上,说出去也太让人笑话了!”

卢天舒这话一出顿时满场皆惊,大家都看向柴简希望他拿出一个解释,就连最相信柴简的邓禄先此刻也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