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既然没受伤, 那我就先回去了。”

苏雨眸中冷然,沉声将捏着的手腕塞回被褥中,从床榻边缓缓站起, 衣摆随着动作划出道微浮起的线来。

早该知道这人嘴里每一句真的, 还不如早些离了他游山玩水去。

解释还在口中没能说得出口,宁宴就见着她突然冷下脸的模样,心中没由来地慌乱,伸手拽住了打算回院的人。

“点点,别走。”

他撑在床畔,特地打扮得憔悴的面上越发显得苍白得骇人, 不知所措地只知道望着她。

说出的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不是故意骗你的,别气。”

他指尖刚被捂得有丝暖意, 此刻却霎时凉了下来。

怒意消减下来的苏雨也清醒了过来, 府上那么大的阵仗,要是说是演给她看的,那还真是高看她了,这处受重伤的戏码必定是给王府之外的人看的。

不过,清醒是一回事,她心头不爽又是另一回事。

苏雨正想着是直接甩手走,左右他拽得也不紧,这点力道她还是能甩开的。

还是。

没有还是。

背后的一阵抽泣声将她剩下的思绪都打断了, 不自觉回过头时, 就看见宁宴都快将半个身子悬在床外,还执拗地拉着她。

宁宴也不晓得自己爱哭成这样, 今日被冷淡的委屈倏然迸发了出来。连酝酿在口中的话, 也被哽咽堵在了喉中。

大抵是情绪来得突然, 他每抽泣声,额角也跟着一阵阵抽疼,水雾缭绕在眸中扰得他连苏雨的面容也看不清,只晓得不能让她走。

“怎么这么爱哭。”

苏雨说不上心底倒底是烦躁还是无奈,左右是顺着他留了下来。

“好歹是个王爷,这性子。”

话还没说完,宁宴便垂下头趁着她没看过来,将蓄起的泪珠擦拭去。他不该哭的,会惹点点厌烦。

他再抬起的面上原先扑上去的脂粉被泪揉得混杂,弄得宁宴一张俊俏的面容上一块白一块暗的。

“咳。”

苏雨按捺下悄然升起的笑意,望着他眼底的无辜,凑近着用小蝶给她新绣的帕子轻柔擦去面上的粉尘。

动作虽柔,口气却依旧是明显的不悦。“这么晚了,留我下来做什么。”

“我并未骗你,这不过是做个场面而已。除此之外,就单单想让你多陪着我而已。”

宁宴闭着眼睛,睫羽处落下一小片阴影,任由苏雨在他面上弄着,只将一双手暗暗搭在她身侧生怕她离去。

“我只是个侍卫,您同我说不说都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

他睁开湿漉漉的眸子,冷下来的脸色越发苍白,刚想沉下心来同苏雨说自己的心意,可眼眸却不受控制地发酸。

丢人。

宁宴咬牙使劲想憋回去,没成想哭得更厉害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被褥一拉埋在了里头。

良久才闷声道,“你留下来,我们就有关系了。”

“我心悦于你。”

后边停顿的这句声若蚊吟,外边渐渐没了动静,但被拽住的衣袖还在手中。

“你。”

这两句话打得苏雨措手不及,只是心头暗暗的愉悦还没升起,就被在书房中看的东西弄得个不上不下。

缓过情绪来的宁宴从里边冒了出来,被泪洗过的眼眸潋滟昳丽,带了几分期盼地看着苏雨。

话间黏糊得紧,“别走。”

苏雨叹息着瞥了他那副可怜相,缓缓舒出口闷气,启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忽觉连只字也吐不出。

指尖被覆着的手染得冰凉,她垂眸望着两人相处的地方 ,良久低声道。

“你这话中倒底有几分可信的。”

她话语平淡,辨不出情绪。宁宴顺着她的目光缓缓握紧,微倾斜着上身,将一双写着答案的眸子明晃晃显露在她眼前。

没再言语,他微仰头盖上了觊觎已久的唇瓣,只轻轻碰着又离了开来,额头相抵着诉苦。

“点点,你不心疼我。”

宁宴衣裳分明裹得规矩,却格外显出一副撩人的模样,见人没回应也不敢再进一步,只微微偏过头吻在她眼尾。

他不晓得在这个世界出了何种差错,若是点点像之前那般没有喜欢上他,他大抵便撑不下去了。

更何况,他从没设想过这种情况。

“点点。”

腰间被揽得发紧,苏雨听这声音,还以为他又要哭了,刚要伸手触及他脸颊,他便将自己送了过来。

贴着她的手,静静地也不闹腾。

“点点,同我,有关系。”

停顿了片刻后,呼吸变得更低了,“哪种关系都有。”

什么?

苏雨被他两句话弄得云里雾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觉着面前的景色猛然旋转了过来。

脑后被护着落在**,宁宴将她轻抵在床榻上,不敢看她眸中颜色,只用唇瓣磨蹭在她耳旁,顺着一点点往该去的方向。

他这是?

苏雨还是头一次被压制,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亦不想推开。只是,这不意味着她能接受。

“我。”

“点点。”

宁宴脑中酸胀得厉害,各色情愫掺杂着混淆在胸口,压得他险些喘不上气,他渴望极了让苏雨像往日那般抱着他。

“我知晓,点点多疼疼我。”

哪还像个白日清冷的王爷。

他在求她垂怜,却乖巧地不敢更探进一步,他在等苏雨的答复。

色令智昏。

不可置否,苏雨心头的层层部署早被句句掺着酸涩蜜糖似的话融了,眸中的暗色与情意大抵连她也没注意到。

他说得关系,原是这种。

苏雨轻笑出声,揽着身上的人换了个位置。

底下的宁宴发丝散落在床榻上,还有几缕不听话地勾在唇上,夹杂着水渍一道显露在苏雨眼下。

分明是头一次同男子亲密,苏雨却觉着那双清浅的眼眸中合该再多些水雾,连着身上亦是。

“点点。”

脖间被猛地一勾,宁宴面色泛着几倍的桃红,仰头伸长洁白的脖颈企图讨个吻。

还没他碰着,就被苏雨一把按了下去。顺手从他身侧拉出一只散落的水蓝色发带,轻轻覆在他眼眸上,也没去系只是盖着。

“真是祖宗。”

苏雨心跳如擂鼓,混沌的思绪中唯独只剩下身下的人,乖顺地等着她。

在等着她,一寸寸掠夺。

她无奈叹了声,指尖沿着他脸颊一直滑落,直到一处才停下。

宁宴细软的腰肢被轻掐着,苏雨低垂着眼眸缓缓拉开手中的衣带,俯下身在心甘情愿的人身上做着她独有的画,直到深处混乱的黏糊。

床榻上不知为何多了几根发带,宁宴亦是头一次晓得本该规矩束发的东西,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来。

尤其是用在他身上。

床幔不知被那双空出来的手扯落,月色早挂在树梢,透着镂花的木窗映进屋内,隐约可见那双人影。

平日清净的屋内被几声喘息与带着哭腔的轻哼充斥。

幸亏月色正长,这关系是该慢慢做出来。

宁宴向来是能忍得,只是昨日点点做得不依不饶,连他讨好似的求饶也被顶了回去。

早起上,眼上的发带还盖着,底下那一双美目四周却是微微泛肿,一瞧昨晚便是出了不少水。

身上疼得厉害,他愣怔着躺了片刻,恍惚还觉着昨日确实是受了重伤。点点该不会是许久没吃过粮,昨日逮着他里里外外搜查了个遍。

幸好腰间的手还在,宁宴拉扯开碍眼的发带,唇瓣翘着向睡得餍足的苏雨靠近。

“坏。”

宁宴暗暗将她揽紧,眼中却是幽怨。昨日他隐忍得嗓子都快哑了,都不见身上的人给他安抚,连个吻都没。

还好他早告了假,省下的那些事也无需他烦心,他亦可以趁着机会好好同点点温存。

大抵累得厉害,宁宴主动替自己补上亲亲后,没过多久便睡去了。

他这边的动静,早睡醒的苏雨听得清楚,她有些头疼地回想起昨晚的场景,抿唇小心着侧脸瞥了宁宴一眼。

良久叹了口气,她是真的没干人事。

怀中黏腻得厉害,苏雨头一回觉着自己大抵是有七天七夜的潜力的。

被宁宴枕着的手臂僵得发麻,她动作轻缓地抽出之后,随意披上件掉落在床榻下的衣裳,缄默着在空**的屋内站了半晌。

脑中倏然将昨晚原本计划好的事情捡起,只是她都与宁宴这般了,还要走吗。

她转过身来,将穿上的衣领整理好,鼻尖还有一股子宁宴的味道。

床榻上的人累得紧,连她离去都还睡得沉,红润的指尖捏着颜色变得暗沉的发带,红扑的面颊是她爱的那种软乎。

昨晚连梦里她都听得宁宴的哭声。若是她真走了,他亦会哭吗。

苏雨走至床边蹲下,伸手将他额角的发丝扯下,没等收回,手腕便被拉着贴在他面上。

“点点。”

睡得迷糊,话也迷糊。

似只猫儿似的懒散地伸着爪子,用尾巴在她心口挠着。

苏雨眼底闪过一丝暖意,半晌又上了床,将还未睡醒的人揽在怀中阖上眼,手心抚在他身后轻顺着。

罢了,先留下吧。

左右她都算占了便宜,最次也是多了个床伴。

不亏。

作者有话说:

苏雨:我同你没关系。

宁宴拍拍床,撩腿:你留下,咱们就能发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