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说什么胡话!

苏雨瞬时瞳孔微张。她听到了什么?

“想和, 唔。”

宁宴还没重述完,就被反应过来的苏雨捂住了唇,一脸茫然地望向面色爆红的苏雨。

不太灵活的思绪转了转, 该不会是点点想和他玩什么新样式吧。

见着眼前的人乖巧地停了下来, 苏雨松了口气。再从这张清冷的脸上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她这么纯情的一个人真的会羞愧。

分明初见那几日还是个不染尘世的贵公子,怎么张口闭口就这种意思。

“别乱说,我不会答应的。”

被捂着唇的人瞬时萎靡了下来,耷拉着眼尾望向苏雨, 深棕色的眸子专注地盯着她, 似是在询问原因。

“换一个。”

苏雨没好意思说出口,他身上温热, 水唇也软乎得紧。她将掌心收回, 轻咳着又重复了遍。

“换一个。”

自从遇见这位祖宗,她脑中思绪杂乱的时刻不知多了多少,现在竟也忘了是在和醉酒的人说话,原本计划着先应下再赖掉,也忘得一干二净。

连情绪都快被宁宴这虎狼之词带着走了。

面前的人似苦恼地微蹙着眉,顶着张酒气上头的面容又说出了句话。

“那你今晚陪我赏月。”

呼。

这不就合理多了,这才是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公子该说出的话。

“可以。”

苏雨心底舒了口气欣然应下,左右他喝醉了估计没等看着月就该泛困了, 哄着就行。

宁宴轻笑着哼了声, 眼尾泛着潋滟的桃红,下车时面上波澜不惊, 但思绪中往日他与点点的往事全翻涌了起来。

他抬头望了眼被薄雾遮住的圆月, 满是不在乎地跟上了苏雨牵着的步伐。

宁宴院子里清冷静谧, 同他这人一般。

可能也不是,苏雨眼尾**着,看着宁宴将她拉到屋子里。

“赏月,进屋做什么?”

自然是做些不该做的。

他默念着,语气中不带丝毫心虚地随口回应道。

“赏月乃是雅事,自然是要沐浴更衣之后,方可。”

大抵是苏雨眸中疑惑的情绪过于明显,宁宴突觉害臊得紧,抿了抿唇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这皇室中人都如此有雅致的嘛,还得等到他沐浴完再陪着赏月。

原本这个时辰她早该躺在床榻上,睡得安稳了。

苏雨揉着眉心,抬头瞥向看上去不太清醒的宁宴,斟酌了片刻开口道。

“王爷,不如明日再赏,时候不早了,您也该早点休息了。”

她自觉小心翼翼地捧着宁宴,但在他听来字字都规矩得紧,连一丝亲密都没。

可她累了。

“好,那就明天。”

懂事。

苏雨欣慰地拍了拍他,转身提剑刚想迈出房,余光就瞥见宁宴也动作迟缓地跟在身后。

这是?

“你跟着我做什么?”

宁宴眼眸微睁着望向突然停下的人,沉思状安静了片刻,转而反客为主地牵起了苏雨。

“和你一起睡觉。”

睡觉,她现在听不得‘睡觉’两字。

苏雨指尖按在酸胀的额角,也没再出声任由他牵着走,路上顺手在他瞧不见的地方搀扶一把。

晚间风寒他出来竟也将外袍褪在屋内,现下冷得直往苏雨身旁挤去,鼻尖通红模样瞧着惹人心怜。

好不容易将人引到她房中,宁宴刚进门沉着面容视线在屋中转了圈,径直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苏雨的床榻。

两只现场的腿挂在床畔,将被褥裹紧在身上后,他才艰难坐起将鞋袜褪在地上,彻底缩了进去,只露出个发丝缭乱的脑袋来。

“点点。”

“我帮点点暖床。”

笑得傻气。

短短不过片刻,这熟练的架势倒像是练过数次了。

苏雨叹息着,眼底含着笑意,刚想走近将床边的一片混乱收拾整齐,就见原本还露在外边的一双眼睛缓缓被盖了起来。

等走近时就只见到一只裹得严实的人,跪趴着**在被褥了扭动着身子。

这是在做什么?

苏雨在他背后戳了戳,冲着里边趴着的人动作微顿,迟缓地将自己调转了方向,伏在**仰头。

在她幽幽目光中,掀开一角将一团衣物塞了出去,手腕刚露出被窝又迅速收了回来,抬头间湿漉漉的眸子被困倦染得迷茫。

“点点,我脱好了,可以睡了。”

他又在乱说什么。

苏雨梗塞着瞥向那堆衣服,倏然松了口气,隐在发丝后的耳夹似是被染上了胭脂。

还好没把里衣脱了。

正想着,耳边传来宁宴疑惑的声音。

“这件要脱吗?”

他拽着松散开的里衣,不知什么时候肯从被褥中钻了出来,跪坐在床榻上奋力拉扯着被不慎打了结的衣带。

惊得苏雨连忙上前拉住了他的手,生怕再晚些就见到剥得光溜溜的人了。

“不用不用。”

真是祖宗!

苏雨同他对视了会,终于软下阵来褪去身上的衣物,干脆将不安分的祖宗抱在怀里,只是手在搭上他腰间时迟疑了瞬。

宁宴却是揽得自然,眯着眼睛偷欢似地向她凑近,轻啄了口脸颊后又匆忙闭上眼睛。

怪可爱的。她平躺在**,将虚搭着的手放了上去,视线确实不敢再落在他身上。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清香,掺杂着撩人的酒气,扰得即便苏雨合上眼眸,原本清净的脑中也全是他的身影,同清醒时不一样却让人难以抗拒。

耳畔的呼吸晕在颈边,一点点泛起阵难以平复的酥麻。

夜间静得只剩下心跳,过了许久苏雨才将潜藏的悸动按下,老僧入定般揽着宁宴睡去,难得觉得安心。

有人陪着或许也不错。

“睡吧。”

隔日醒来时,床侧早没了宁宴的身影,不过枕边却是多了道清秀的字迹。

‘我平日不这般,你今日就好好休息吧。’

苏雨捏着这不知道从哪扣出来的纸条,没忍住轻笑了声,随手将它放在了枕头下。

难得他还知道害臊。

不过白捡一天不用打工,也不错。

洗漱完苏雨在院中练了会剑舒展开筋骨,端着盘瓜果的小蝶呆愣愣地坐在石椅上,做贼似的眼神却不时向她面上探去。

叫人不注意也难,那双杏眼睁圆后越发乌溜了。

苏雨收起剑刚想开口问,却突然闪过一道念头。该不会是这小丫鬟昨日瞧见了她和宁宴两人同床共枕吧。

虽只是纯盖被睡觉,但苏雨被突如其来的心虚弄得呛了口气,拿起放在一旁的汗巾擦了擦虚无的汗珠。

“小蝶,在想什么?”

小丫鬟听着她的声音突然一惊,眼神飘忽着不敢看她。

“回小姐,小蝶只是再想午膳吃什么。”

苏雨拂开被扎起的衣袖,回头瞥了她一眼,却是半点不信。

“当真?”

她盘中的瓜果都没洗干净,不知从来沾来的叶子还挂在上头,这要是说她没心事,苏雨时半点不信。

小蝶倒底年纪小藏不住心事,被苏雨盯着面颊泛红,才缓缓出了声。

“小蝶只是听到有人在背后说您的闲话,气不过,连早膳都用得极少。”

这句听起来倒真切了不少,她软乎的面颊鼓着,忽闪着眼眸瑟缩地瞧向苏雨,倒底是忍不住心头的好奇,在苏雨默许的目光下开了口。

“小姐,您家中可有姊妹?”

问这个做什么。苏雨眼底闪过道疑惑,却也顺着在恢复了不少的记忆中搜寻了翻。

她从小被师傅带着长大在山上跟着练武,昏过去之前的记忆是她下山历练,一时不慎遭了贼人的毒手,只是她也不知为何醒来就被浸在湖边了。

将发散的思绪收回,“没有。”

“小姐可是自幼习武?”

“是。”

“小姐以前同王爷可认得?”

“应当没有。”

小蝶问得古怪,苏雨被她问得越发迷糊,干脆打住直接问道。

“究竟是怎么了。”突然打听这些作甚,从前也不见小蝶这么八卦。

小蝶倏然面色忸怩起来,沉声领着苏雨进了院中偏僻的一处书房。

“小蝶昨日收拾院落时,偶然发现了这处,里边都是王爷的物件。”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苏雨茫然地应了声,在她纠结的目光中,推门走了进去。这处书房她倒是没进来过,地方虽小但布置却别具一格的清幽。

她沿着架子随意打量了阵,却倏然瞧见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画上的女子清婉可人,额间点缀着桃色花钿,烟纱长裙粉嫩摇曳,手持一盏荷花灯笼眉眼含笑。

大抵作这幅画的人也上了不少心思,虽是画中人,可她眼眸中的绵绵情意,却让人一眼便记得深刻。

只是,这人的面容同苏雨有六分相似。

但除了面容,她竟也找不到半点相似之处。

这女子瞧着便像江南娇养长大的,削葱根般的指尖,白皙如羊脂玉般的肤色与她自幼习武的面容自是不同,含笑时沁处眼眸的情意,连苏雨也看得愣怔。

她抿唇又走上前几步。桌上还放着那位女子的画像,各式各态的皆是沁入了作画人的深情。

这是画得谁?

张张画边的一行小字解了她的困惑。

‘点点。’

苏雨猛然想起他见她的头一面也唤得是“点点”,那失而复得般的眼神瞬时重现在她眼前。

脑中混乱的记忆被翻得乱糟糟,却也想不起她曾见过宁宴。

“小姐,小蝶来王府的时日不多,听院中的其他丫鬟说,王爷曾带过这位女子回过王府,听说这女子走时王爷还哭了。”

苏雨说不上是什么酸胀滋味,眼底神色难辨,良久却轻笑了声,咬牙将波动的神色恢复了平静。

这算什么,跟她玩替身呢。

作者有话说:

苏雨咬牙:欠()的。